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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原在心里痛快淋漓地喊出两个字——“活该”,表面却满怀同情地说:“签证是挺难的,我在九帮网上看过几个帖子,好像都和签证官有血海深仇似的。”
“哎,说说你吧,你怎么想起搞这个网站的?”
5草一根二
曹原从小到大一直不太情愿回首往事,憧憬未来才会让他感觉好些。也难怪,他一直算不上优秀,既不是好学生,也没上过好学校,勉强考到北京进了一所二流大学的分校,后来又“专升本”才实现了父母多年的夙愿。不过曹原并非平庸之辈,或者说,并非自甘平庸之辈。他酷爱读书,准确地说,是酷爱读闲书,他读的书人家从来不考,人家考的书他从来读不进去。除了读书,他还酷爱创业,在校期间他就屡次创业,当然屡次未成,屡败屡战却让他断定自己不是打工的料,只能做老板,所以毕业前没找工作,毕业后发现工作也不再找他。上大学期间惟一赚到钱的生意是帮英语四六级考试辅导班招生,虽然他的英语水平一直很稳定,始终保持在初中程度,他的逻辑是中文书已然浩如烟海,何必再学英文,但他仍非常热心地帮助所有想学好(其实是考好)英文的人多花些冤枉钱,每介绍一个人参加收费辅导班他就可以获得提成三十元,集腋成裘,毕业时他除了文凭还到手了三万块钱,这就是他的第一桶金。
自视不凡又酷爱读书的人一般朋友不多,曹原惟一的好友也是他的同窗,叫邱俭,两人在校期间就是生意伙伴,志同道合的他们在毕业后联手成立了一家公司,为各类培训学校、辅导班之类的做招生代理。做了不到一年,发现生意越发难做,即使在各大校园铺天盖地贴小广告、四处动员学生当托儿拉人报名也难挽颓势,曹原调查研究之后发现原来是互联网造的孽,培训学校和辅导班大都开通了各自的网站,学员在网站直接报名能拿到比他这里更低的价格。
“我们没有了利润空间,当然也就没有了生存空间。”曹原总结说,“代办招生之类的,商业模式其实就是做人家的渠道、通路,互联网的魔力在于把一切都扁平化、透明化,把我们给短路了。实际上,我是被互联网打败以后才开始关注互联网的。”
“后来你们就转型做九帮网?”女孩儿无意识地整理着压在大腿上的挎包,问道。
“不再有‘我们’,只剩了‘我’。”曹原笑笑。
代办招生的生意江河日下,曹原正忧心忡忡,却发现邱俭越来越指望不上了,他起初以为邱俭是在压力面前信心动摇便苦口婆心地做思想工作,没想到邱俭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满脸愧疚地坦承自己一直在办留学手续,他这才明白邱俭创业原来属于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所以说,不能和朋友兄弟创业,创业不成,朋友兄弟也没了。”曹原再次总结。
最初打算做一个论坛,把准备参加各类英语考试的人聚集在一起,用人气吸引教育培训公司和留学移民中介来网站做广告。他以前很少在网上闲逛,便特地去几家大型论坛体验一下生活。首先得给自己起个网名,头一个在他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草根”,但早被别人注册了,一想也是,天底下最多的就是草根,岂止他这个三流学校的三流学生。他又试“草一根”,也被注册了,这让他有些郁闷,连当区区一根草的权利都被人抢了,一气之下他在后面随手敲了个“二”字,居然通过了!从此,“草一根二”就成了他的网名。
“啊?!“女孩儿发出一声惊叫,“你就是海角网上的草一根二?!”
“这有什么可冒充的?”曹原终于有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这是任何头衔无法都带给他的,确实,创始人如今多如牛毛而“草一根二”却是独此一号、别无分店。
“我挺喜欢看你的帖子的,你骂新浪、骂百度、骂阿里巴巴的那些帖子看着真痛快。”
“我那是地地道道的狂犬吠日。”曹原自嘲地笑笑,“其实我心里甭提多羡慕、多嫉妒他们了,我想到的他们都做到了,我没想到的人家也已经做到了,唉。我心理是不是特阴暗?”
“没觉得,凡是肯这么说出来的人,就说明他不阴暗。”
曹原接连被女孩儿正面肯定了两次,有点飘飘然直上云端之感,尤其与女孩儿之前的一连串摧残打击反差过大过快,让他颇为不适应,他习惯性地把一只脚提上来蹬在基座上,躬着身子把下巴支在膝盖上,活像猴山上一只晒太阳的猴子。
女孩儿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曹原的举止,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了,过一会儿才又问:“怎么叫九帮网?”
“瞎起的,以前知识分子不是叫臭老九嘛,我们搞的正好是教育培训类的社区,一帮臭老九,就叫‘九帮’了,一查这域名和网站名居然都没被注册,就这么叫了。”
“你们公司现在有收入了吗?我看九帮网不像能赚钱的样子。”
曹原用手擦拭几下鞋面上的土,然后把手拍拍,反问:“如果我告诉你公司成立的当天就有了一笔收入,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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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原始投资
令曹原意想不到的是,这一百块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竟然是公司的惟一一笔收入。论坛倒是招徕了不少人,看上去还算热闹,但是拉不来广告,现在网页上挂的广告大多是和其他网站互相交换的,属于穷帮穷,也有些是无偿替知名企业打广告来硬充自己的门面,只有很少一点是真正的商业性广告,不过并非他自己拉来的而是由广告联盟投放,但他加盟的那个网站广告联盟很不地道,至今也没有一次像样的分成。为各类培训学校做招生代理不仅没带来任何收入反而成了烧钱的炉灶,初创的网站在网民中号召力有限,面对招生方不具话语权,拿不到有竞争力的价格,为了吸引生源只得赔钱赚吆喝,通过九帮网报名参加培训课程的学员每人次导致九帮网垫付三十元左右,这钱烧得如此之快、如此毫无意义让曹原心急如焚,什么时候算是头呢?也许,钱烧没了自然就到头了。
“所以说,人的运气是有限的,那次用了以后就没了。我后来都恨不能把那笔来得太容易的一百块钱还回去。”曹原痛心疾首,好像他本可以控制或者调节他的运气似的。
“你当初投资了多少钱呀?”女孩儿问完又立刻改口,“商业秘密,算了我不问了。”
真切的原始投资金额确实是绝大多数创业者讳莫如深的商业秘密,有趣的是这一数字似乎很有弹性,可以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伸缩自如,比较普遍的做法是在创业前期对外肆意夸大,竭力吹嘘自己资金实力多么雄厚,力求起点越高越好;一旦将来真成了气候,每每在公众场合回顾历史之时却总要把自己的起点说得越低越好,标榜白手起家那都算是保守的,仿佛不把自己说成是背着一身债创业的就衬托不出今天的成就。曹原日后也完整地经历了这一过程,先是生怕天底下有人怀疑他没钱,后来到了需要树碑立传的阶段又把自己描绘得像是两把菜刀闹革命,如此骗来骗去的结果是他自己都恍惚了,想不清楚他当初究竟投了多少钱。
不过,在那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在不算清澈的小月河岸边,那时的曹原还很清楚自己的一切,他很老实地回答:“现金只有十五万,瞎编了一项非专利技术作价三十五万,所以注册资本凑到了五十万。开始几个月钱烧得太凶了,现在刚刚基本控制住。”
女孩儿扭过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他有点发毛,心里暗暗准备着承受随时可能袭来的更加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没想到女孩儿悠悠地冒出一句:“你对谁都会这样回答吗?”
曹原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嘿嘿一笑:“因为我知道骗不过你。”
女孩儿也报之一笑,把大包托在手上掂了掂,望着远处说:“去买点东西吃吧。”
曹原的心立刻又揪紧了,答应着从基座上蹦下来,跟随女孩儿向前走。在一座木桥的桥头有一个冷饮摊,曹原赶紧先发制人地走过去,把“东西”限定在冷饮类,回头问女孩儿:“你想吃什么?”
“随便。”
曹原刚说一句:“哪有‘随便’这种牌子?”不料卖冷饮的大嫂一边打开冰柜一边头也不抬地问:“要两个?”
曹原愣住了,女孩儿笑盈盈地等着曹原掏钱,曹原付了钱接过雪糕先递给女孩儿一根,然后端详着自己手里那根雪糕的包装,少见多怪地惊叹:“真有叫这个牌子的?!”
“想不到吧?就像你说的,你想到的人家早想到了,你没想到的人家也已经想到了。”
女孩儿这句话让曹原的心情又沉重了,连雪糕都有叫“随便”的牌子了,还有什么创意、什么点子会没人想得出来呢?
女孩儿好像能看透曹原的心思,一边吮着雪糕一边说着绕口令:“别人能想到你没想到的,你就一定也能想到别人没想到的。而且不仅是要想到,关键还要做到。咱们点菜时都会说‘随便’,我相信很多人都想到应该有道菜就叫‘随便’,但只有这家做出来叫‘随便’的雪糕。”
曹原在品味雪糕之余也品味着女孩儿的话,他忽然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大半年来他一直禁止自己享用雪糕之类对果腹毫无帮助的东西,更主要的是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如此入耳的话了。出自父母和师长口中的一律是规劝,这些话不能不听但又不能多听,听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这辈子惟有做个凡夫俗子混下去;出自其他相识的人口中的一律是空洞的鼓励和客套的抚慰,诸如“坚持下去总归就会好起来”,似乎没能“好起来”就是因为没坚持下去而已;诸如“创业很辛苦一定要注意身体”,似乎垂死的不是曹原的公司而是曹原自己;诸如“相信我,我看人很准的,你一定能成”,似乎曹原所缺的只是精神胜利法,类似这些话只会让曹原越发绝望地认识到,他和他的九帮网与他们都是完全不相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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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知道我们在国外最想什么?
美国联合航空公司从芝加哥飞来北京的UA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