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杂的心绪。飞蓬强自挺直脊背,依旧苍白的脸上,勉强挂上一个抚慰的笑容。
该死!笑不出干吗还要勉强?重楼冲动之下,向前迈出一步,想伸手去抱住他,手微抬起却又垂了下去。然而在这欢声鼎沸的喜筵上,人来人往的大厅里,这行动不被允许。水碧和溪风尽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幸福地相拥和亲吻,接受祝福,欢笑,掌声,撒落的花雨,可是他们——永远不能。这一刻,他深刻感受了飞蓬的无奈和悲哀。我不怕,可是我不能让你受伤害。
飞蓬微微笑了一下,低声说:“我去洗把脸。”
重楼说:“我陪你去。”脸色和口气坚决得不容飞蓬拒绝。
走出喧嚣的喜筵大厅,穿过了长长的走廊,一路上零星的有几个酒店服务生,因此他们俩始终没有说话,也没向对方看上一眼。走廊的尽头就是洗手间,绵软厚实的地毯湮没了脚步声,让人无端地不踏实,觉得深一脚浅一脚。
当路过一个安全出口的时候,重楼再也忍不住,伸手抓住飞蓬一把拖了出去,安全通道的门在身后砰地合上,重楼不顾一切地把他拉进了怀里,实在用力过猛,两个人都闪了个趔趄,差点从楼梯跌下去,重楼抱着他转了个圈子,把他推到了墙上。
紧紧地拥抱,像要把他嵌进身体里。
心潮汹涌起伏,可是他们又觉得没有必要说什么,心里想的,对方都知道。
语言是多余的,只要抱着你,就好了。
只想把这一刻变作永恒。
这里超出中央空调的势力范围,两个人又贴得那么紧密,正常的感觉逐渐恢复,飞蓬开始觉得闷热,他轻声笑道:“好了,我没事了。你不热吗?”
重楼抬起头,慢慢收回手臂,放开了他,无声地和他对视。
飞蓬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里不停地突突跳,跳得头皮一紧一紧的疼,他叹了口气道:“都是我做事不够决断,如果我早跟夕瑶说清楚,也……”话没说完,重楼就打断了他,低声喝道:“闭嘴!不许这么说!”扑上来用力吻住了他的嘴唇。
飞蓬忙推开他,轻声说:“嘘……当心有人来。”握住了重楼的手,飞蓬微笑着又道:“你先回去吧,我洗把脸马上过去,新郎新娘只怕要开始敬酒了。”重楼点点头说:“好。”又紧紧握了下他的手,转身要走,忽然又回过头,眼睛闪亮,脸上浮起孩子般顽皮的笑容,飞蓬正奇怪,重楼已经探身过来在他嘴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拉开门快步离去。
虽然这次让人措手不及的尴尬场面被水碧聪明地扭转,但是飞蓬意识到他和夕瑶之间到了非挑明不可的地步,否则更大的乱子只怕还在后面。虽然他从来没有跟夕瑶说过只字片语的亲热话,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几年里加起来也没多少,但他们被周围的同事和朋友默认为一对恋人,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明确地否认,说起来,他不能不负一定的责任。
那天的喜宴,不断地有人过来跟他开玩笑,他又是尴尬又是烦恼,哪里还能吃得下去。一等溪风和水碧敬完酒,他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重楼倒是坚持到了比较晚。
之后飞蓬打电话过去跟水碧致歉并致谢,水碧在电话里切了一声,爽脆地道:“你不用这么跟我婆婆妈妈的客气,那天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我大喜的日子,还能被你们的事给搅和了?我要不出来说话,不晓得会闹到什么地步。我就是讨厌那些贫嘴多舌的人,关他们什么事?瞎起哄!我看多半是妒忌。老实说,如果不是我了解内情,我倒真想怂恿你求婚!”
飞蓬讪讪地说不出话,水碧笑了笑,又说:“好了,你赶快解决你的麻烦吧,这次我可帮不了你。”
十五、
“夕瑶,那天,对不起……”
“夕瑶,我一直把你当很好的朋友……”
“夕瑶,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坐在咖啡馆里等夕瑶的时候,飞蓬设想了无数个开场白,却每一个都半途而废,不同的内容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然而怎样才能把话题尽量温和地导入,既澄清他们俩的关系,又不至于对夕瑶造成太大的伤害?他踌躇着。似乎每个都可以,又似乎每个都不合适。一连串句子的开头,在他脑子里盘桓,像嘀嗒嘀嗒地响着许多钟摆。一直到夕瑶在面前坐下,他还在怔忡。
服务生走过来询问她要点什么,夕瑶随便点了杯橙汁。桌上的玻璃杯里,水浮蜡烛在不急不缓地燃烧,散落着明净晶莹的光芒。夕瑶的脸在这光线中有种柔和恬淡的美丽,她没有跟飞蓬寒暄或者客套,只是静静地,保持着优雅的坐姿。这情景,跟飞蓬设想的都不一致,起码要谈论几句天气,问问对方工作,不然讨论一下时局也可以,可是——都没有。仿佛今天约她的目的她已经了然于心,来了,就是等他说的。
“夕瑶,我……”
她微笑着抬头,两根纤细的手指还在拈着吸管,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橙汁,眼神平静得不像话,连疑问都没有。
跟她这样声色不动的态度相比,飞蓬倒显得更慌乱。他无从揣度她的想法,也没办法选择一个恰当的话题切入点。究竟该怎么说?
“那天……”他的思维和语言能力忽然都难以为继,大脑一片彻底的荒芜。
夕瑶看着他,他墨线一样清晰的两道长眉,在眉心微微蹙出懊恼的曲线,目光跟皱着的眉一样说明着他的为难和困惑,眼前浪漫如许的烛光,周围柔情似水的音乐,都没能让他有丝毫的触动。夕瑶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说:“我知道,你不会向我求婚。”
飞蓬大大地吃了一惊,断然不曾料到她会直截了当地说出这话。
也许,等得太久,心终究冷了吗?
夕瑶想起多年前刚考上大学的那个夏天,那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少年,幽蓝色的眼睛像天幕沉进了眸子里,微笑着对她说:“你好,我是飞蓬,你叫夕瑶对吧?”他们在同一所高中读了三年书,夕瑶自然知道他,却从不敢奢望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倾心,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
然而她在他身边等待了七年,不管别人怎么误会,她自己明白的很,他对她的态度永远不比对一个普通朋友更亲热。他们偶尔单独约会,如果跟很多人一起出去玩到深夜,他会送她回家,但是很明显那不过是出于责任心。不管他们靠得多么近,她始终都看得到,两颗心的距离有多远。可是总是还抱着微茫的希望,虚幻的梦想,他总有一天会感动吧?尘世间漂泊久了,偶尔的一回眸,会发现她一直站在那里,心在温柔地等待。
可是,终究,这梦还是碎了。碎片都落在心里,一片片折射着冷冷的光,棱角分明,尖利地戳着她。
夕瑶并不觉得痛。
飞蓬送她上了车,告别的时候,她给他一个依旧优雅平和的微笑,飞蓬默默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有些诧异女人坚强的程度,也许貌似柔弱的外表下,心比他更刚强。
他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细碎的树影在路灯下铺了一地,有的被阻断在他身上,在微风里若明若暗地变化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抽象图案。
如果他没有遇上重楼,他会不会就娶了她?也许会吧,她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也一定会是个好妻子。婚姻未必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平淡只怕更长久,责任也一样可以维系。
有彼好女,宜室宜家。
可是,他也不明白,若干年来,他的心为什么就能纹丝不动。
难道冥冥之中,他就是在等重楼的出现?可是……他微微心酸地想,我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人前宣布,我爱的人是他。
重楼,如果你是女孩子多好,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求婚。
想到这里,飞蓬的嘴角不由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笑容悄悄浮出在脸上。这句话如果被重楼听到,我一定会被打死。他想着,那一头火焰般鲜明炽热的红发,仿佛穿透了夜幕,出现在不远处,他心里温暖起来。他看看表,出来两个小时了,你等急了吗?不要紧,重楼,你等着我,我就回来了。
一口气跑上六楼,飞蓬的脚步声把每一层楼的灯都震亮了,他看到一盏盏的灯在自己头顶和脚下接连不断地绽放出明亮的淡黄光芒,心情忽然不再复杂和沉重。
这扇门之后,他在等我呢。有所牵挂的感觉真好。飞蓬悄悄地微笑,本来拿着钥匙要去开门的手收了回来,转而去敲门,重楼,我想看到你在门口迎接我。
然而敲了半天,却只是没有回应。
他的心骤然收紧,再没心思玩浪漫,迅速打开门,刷地一步跨了进去,口中已经焦灼地喊出声:“重楼!”
没人答应他。
房间里的灯事不关己地亮着冷白的光,电视机在嘻嘻哈哈的自说自话,阳台门大开,穿堂风把茶几上摊着的一本书翻得沙沙作响。这声音,听来让人那般寂寞。
他呆了两秒,马上从客厅冲到卧室,又从洗手间找到厨房,那个人真的不在。他急得苍白了脸,你生气了?等我等太久了?你这混蛋,这么没耐心!可是他去了哪儿?抓起电话,开始拨打他的手机,却听到一连串丁丁咚咚的音乐声在沙发上响起。见鬼,他的手机居然没带出去!
飞蓬放了电话,把他的手机抓在手里摩挲,慢慢冷静下来,抬眼忽然看到茶几上的一串钥匙。那也是重楼的。
他推测不出重楼会去哪儿,难道他只是临时出去,钥匙忘记带?这样的话,他就只能在这儿等,否则,重楼回来进不了房间。
然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分针一点点地挪动,挪过半圈之后,飞蓬终于坚持不下去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不能不承认,等待比寻找更磨人,更令人焦急和绝望。
重楼觉得今天真倒霉。
晚上飞蓬去跟夕瑶摊牌,他一个人在家,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从新闻一直看到愚蠢的综艺节目,忽然想喝酒,打开冰箱找了找,却发现里面空空的,干脆出去买吧,横竖在家也无聊。
在拉上房门的那一瞬间,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浮了起来,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