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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戚少商忽然转头看他,仿佛难以置信,又仿佛等待已久。顾惜朝神色坚定,甚至也让戚少商重拾了回连云寨的勇气。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数,两年前的一场所谓叛乱引起了杀戮,而如今,二人身份倒置,兵成了贼,贼成了兵。这世界的变化总是在了他们的预料之外。原来只要活着,什么都可以改变。
“惜朝,我陪你一起去。”戚少商深深望着顾惜朝晶亮的眸子,眼神不再回避。
顾惜朝回过头来,脸上绽放了笑容,不再郁结沉痛,只有海阔天空。
预定去求降的人马到了出发的时间。临行前顾惜朝把人召集起来,极秘密地吩咐了一番。又拉过戚少商,道:“不出我所料的话,那个陷害你我的人今天就会自投罗网,我现在不方便便告诉你名字,因为我也未百分之百确定。但不论他是谁,我都希望你不要动恻隐之心。”
戚少商知道一开始选择信他便要信到底,就点头应了。
众人快马加鞭赶到了画眉山庄,摸到了暗藏地道入口的房间,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不久后,门又极缓慢地打开一道,一个蒙面人轻手轻脚钻进门来,熟门熟路地走到地道的暗门前附耳听了一阵,才放下心来走到那张暗藏机关的座椅边,扳动椅背上一块突出的雕花。隔了厚墙的地道里隐隐听出嘈杂的金器落地声,那人竟是发动了机关。
“原来真的是你。”顾惜朝从屏风后转出来,几个随行的好手随即抽出刀剑将那人架在原地不许他呼喊。戚少商在顾惜朝示意下走上前去扯下他蒙面黑布,那人竟是杨瑄。
“这里的机关你竟如此熟捻,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去找赫连春水?”顾惜朝举剑向他一指,叱问道。见杨瑄咬住嘴唇不答,心念一转又道:“这地道暗通辽国,卖国之罪当诛九族,你没必要替人扛下这么重的罪名。恩,想必那卢鼎盛与你是一伙的,一面发动内乱,一面勾结外患,趁我大宋式微,里应外合,图谋不轨。待我们通知了赫连将军,看你还嘴硬到何时!”
“不是他!与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杨瑄有些激动,挺起身子叫了这一句,又萎顿下来。
“不是他?”顾惜朝故作沉思,又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这世上有这般魄力的,实在屈指可数。只不过现下那姓卢的嫌疑最重,你要保住真凶,便保不住你的卢大哥,可要考虑清楚。”
杨瑄咬了咬牙,垂头道,“是蔡京。”
“蔡京?”戚少商听得权相名号,顿时一惊,“莫非他也要通辽卖国?”
杨瑄摇头低声道:“不,他只要赫连家的兵权。”
“难道他要用地道引辽兵来破赫连大营,再在朝中参他一本镇守不力夺他兵符?”顾惜朝心思转的极快,而他口中推测也果然得到杨瑄点头承认,“那么,你会出现在卢鼎盛身边,自也绝非偶然了?”
杨瑄胸口起伏,像是经历着剧烈的挣扎,半晌抬起头来,恳求地望着顾惜朝:“我有一事相求,我可以将一切告诉你们,但请你们不要告诉卢大哥真相。他待我如至亲手足,我却做了这许多害他伤他的事情,他知道了,必会生不如死……”他虽被人戳穿了阴谋,可“卢大哥”一称还是改不了口,正如顾惜朝改不了那一声“大当家”。
顾惜朝心中没来由一震,叹了口气:“我答应你。”
杨瑄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徐徐道来:“蔡相夺了赫连家的兵权之后,要寻个靠得住的人领兵,而目前他在朝中的人,没有一个可以胜任。蔡相说那些将领既缺功绩,不如就给他们造一个出来,于是……”
“于是你们就推动前年起义军首领的胞弟出来再造一次反?原来那被官府识破身份追捕,以及妻子被杀和杀官复仇,都是你与人串谋做出来的好戏。”
杨瑄默然承认,头垂得更低。
“那白夫人和九巽,也是蔡相的人?”戚少商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
杨瑄就这么低垂着头点了点,声音也压得极低:“九巽本就是蔡相偷偷从刑部大牢放出去的,本来有了这条地道和他这样的高手,应该万无一失,谁知在他练功的时候出了岔子,误抓了偷溜出宫的三皇子,才闹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戚少商喃喃自语:“原来如此。若不是有三皇子,这画眉山庄有了蔡相撑腰,又有了那样天大的秘密,怎么可能叫区区一个戚少商破了。”
顾惜朝伸出手,将杨瑄的脸抬起来,不让他逃避自己的眼睛:“当初我投靠义军时怀疑了你和卢鼎盛两人,可后来查出营中有奸细给凌是谦通风报信时,见卢鼎盛的反应不像是做戏,才疑心到你一人头上。现在真相大白,原来你连怂恿他起兵都是早有预谋的。而蔡京要提拔的那个代替赫连春水的人,想必就是凌是谦了吧。”
戚少商忍不住拍案而起:“贼喊捉贼,演的真是一场好戏。牺牲了这些个人命,只为了满足他一人的争权夺利之心!”说罢想起凌是谦说过的“规则”,又是一阵怆然。
“想必是蔡京以为我们破了画眉山庄,所以要凌是谦下令缉捕。而我疑心之初便是因为我俩是从药庐被有意引到了府衙,若说这是巧合也当真勉强。”顾惜朝收回手,笼了笼袖子,走到戚少商身边回忆道,“况且,那知府和白夫人本是一家,画眉山庄一破,他就死了,岂不是有点像杀人灭口?就是这样,我才把几件事联系到了一起,而疑点,就落到了他们身上。”
突然一人冲进门来压低声音急道: “顾、顾公子,出事了!”是顾惜朝派去望风的兵士,“山下,大营那边,有,有狼烟!”
戚顾二人对视一眼,恐怕京城来增援的大军到了!
●(四十四)
营前高挂了免战牌,依然开战,一定生了什么变故。
戚顾二人互递了个眼神,当机立断:“回去!”
他们派人将杨瑄押往赫连春水大营,自己驰马狂奔回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只这一会儿,地上竟已新添不少尸首。土地被浸成暗红,遍布着马匹和人的残肢。场上一片混战,分不出你我,已到了近身肉搏的地步,人人都是拧在了一起厮打,一杆杆突刺的枪尖带了前一个人的血迹再扎进另一个人的胸膛。人们在死亡的胁迫下激发了斗志,狂了一般,变得像凶猛的野兽一般嗜血。杀,为了杀而杀。每个人的眼中都只有杀。
顾惜朝连看着都觉得不寒而栗,直冲到卢鼎盛的战马旁,厉声质问:“不是说好了求和不战么?”
“增援的军队带来了蔡丞相的命令,叛乱作反者,不接受归降,一律杀无赦!”卢鼎盛双眼充血,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咬牙切齿地道。
“蔡京!”戚少商脸色涨红,声如闷雷。从听到整个阴谋的那一刻他便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善终,果然,一切来的如此之快。
战马嘶鸣,兵戈交击,杀人者的狂啸伴着被杀者的惨呼,所有的声响充斥着耳朵,反而令人瞬间失聪。顾惜朝的手心几乎攒出血来,目中迸射出精芒,愤怒而又狠厉。
他不是没有经过杀戮的人,也不是会被血腥震慑住的人。只是当他看见昨夜怯怯向他敬酒半天只叫出一句“顾公子”的人倒下了,为他割下最好的肉并双手奉上的人倒下了,取下身上唯一平安符送他的人也倒下了,他的心终于再也无法平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尊他敬他爱他,他本以为自己的血是冷的,到此刻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错了。他以为他在营中只是为了调查什么人陷害戚少商,他以为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可那些人对他付出的感情,他一直都感觉得到。顾惜朝伸手抚了抚腰间的平安符,紧紧地捏在手心。他一定要想出办法,他一定要救他们!
顾惜朝一夹马腹奔到阵中,飓风一样,所向披靡。可他总是救得了这个,就顾不上另一个。往往取舍之间,就是一条生命。有时因为都想救下,反而全都救不下。他挥剑的手已经麻木,眼前越来越模糊,似乎是一片茫茫血海,而他,只是不断重复着挥剑。臂上、肩上、胸前,深深浅浅。鲜血从各种兵器造成的伤口中溢出,蔓延蚕食那扎眼的青色。
顾惜朝坐在战马上,无名斜指向地下,血滴汇成线凝成珠,从剑尖一滴,又一滴,落在早已被血染红了的土地上。眼前的杀戮还在继续,他,无能为力。原来亲眼看着兄弟被杀,就是这样。他终于明白。
不远处,有辆战车驶出重重兵阵,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色身影立在战车上,负手观战。顾惜朝看清了那人,双腿一夹马腹立即扯缰冲了过去。千军万马中,还有一骑也同时朝那方向驰去。是戚少商。两人甚至不用交递眼色就有了默契,一个掩护,一个擒拿,十几个近身护卫,却怎么挡得了逆水寒与无名?几下金石交击擦得火星飞溅,更有几柄剑就生生断在了逆水寒下。终于将凌是谦擒回马上,双双回阵。
“劳动两位出马,凌某恐怕担当不起。”凌是谦虽被顾惜朝挟持着共乘一骑,却也并不畏惧。
“堂堂蔡相的爱将,怎么担当不起?”顾惜朝一手揪住他衣襟,另一手将剑向下一压,凌是谦脖子上就渗出一道血痕,“若你赢了这一仗,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将来甚至还会取赫连春水而代之,怎么妄自菲薄起来了?”
“你们都知道了。”凌是谦脸上也是一惊,但他的情绪掩藏起来却很快,一会儿就笑道:“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戚少商并不理他,双腿一夹,胯下坐骑奔出几步,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朝战场远远送了出去,“你们的主帅在我们手里,还不住手!”
众将士仰头一看,果然那顾惜朝剑下的是凌是谦,动作纷纷僵住,即便扭打在一起的也是缓了一缓,都不知如何是好。
“叫他们待在原地,不准向前一步。”顾惜朝抓住凌是谦的衣领,往前一拎,无名仍是不离开他脖颈,“快说!”
“你们都待在原地,不准向前一步!”
顾惜朝侧头示意戚少商靠拢过来,低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