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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橘者言-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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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一些「不可能」的因素。我要试玩一个数字游戏——试将这增长率减低,去体会一下要减少收入增长的困难!
一、木匠的职业不是普通或平凡的。这个因素显然不容易成立。我不敢说木匠是低职,但在香港的一般专业而言,木匠并不见得是什么特别的崇高职业。以木匠作为一个有代表性的普通职业,并不夸张。正如那位年轻木匠告诉我,从大陆跑出来的,因为学问有限,他们都少有飞黄腾达之想。另一方面,木匠只是香港建筑业中的多个行业之一,其它行业如泥水、石屎、扎铁、油漆、电灯、水喉及烧焊——都有相差不远的收入。其它非建筑的行业更是不胜枚举了。
二、大陆的物价比香港低,所以金钱上的收入是不能作准的。这个观点也不容易成立。一般蔬菜及其它公价的食品,大陆较便宜;但质量的粗劣,香港不容易见到。在日用品方面,大陆就比香港贵得多了。就是我们在香港国货公司所能买到的中国产品,大陆本身若能买到,也必定比香港贵。
生活或物价指数的比较,是一个难题。近代盛行的「享乐指数」(Hedonic Index)分析,遇到生活「质地」的不同,就无技可施!在这第二点的问题上,没有机会作较深入的调查,我就只问那四位工人一个问题:「以目前的人民币汇率算,若你们有同等的金钱收入,你们选香港还是大陆?」他们都一致选香港。但在回答中,他们都指出香港的自由很重要。他们大致上同意若在香港的金钱收入是比大陆少三分之一,他们也会选香港。但因为物价没有可相比的指数,自由何价我就无从估计了。自由本身也是一种收入——一种极重要的非金钱收入——虽然在国民所得的统计数字中,自由是没有计算在内的。
三、木匠之所以在香港每月能有四千多元的收入,只是因为有人出得起钱。这观点也不对,原因有三。甲、若中国施行香港的私产制度,百废待兴,增加收入的人何只是木匠?当然,这「大跃进」总要些时日,木匠收入的增加会是较慢的。乙、木匠在中国的产品可以出口;像这位青年木匠的产品,何愁外地无价?但运费是一个问题。丙、据这青年木匠说,他和他的同行都曾多次被香港的公司请回大陆工作(例如建「中国大酒店」),除食宿以外,每日在大陆的工资是港币一百七十至二百元。不请当地的工人而要请大陆出来的香港工人,其原因就是技巧知识与速度都大有不同。
四、木匠的训练是在香港学习的;若在国内,比较现代化的技巧及工具就少了,所以收入难以增加。这观点亦不容易成立。若中国真的实施私产制度,合约的形式既可自由选择,又可得法律的保障,在香港及外地的科技或知识的拥有者怎会不大量到大陆投资?木匠在训练期间的收入,因为需要受训的青年较多,是会比在香港训练的少,但学成后的收入增加却会较为急速。
五、青年木匠年少力强,不能代表一般的中国人;所以大致上,国民平均的收入增长率是会较年青人为低的。这个观点最有分量。但假若十八至四十岁的人跟木匠有相近的生产力,假若这些人占中国人口的三分之一,又假若其余的人的收入增长率只能及木匠的四分之一;那么中国若实行私产制度,每年平均国民的收入增长率,以复利计,仍达百分之三十五。六年之内,国民的平均收入仍会增加六倍。另一方面,我们忽略了目前在国内那无数的「待业」的人。若这些「待业」者因为转换制度而自找工作训练,增长率当更为可观。
我在以上举出的大陆来港青年的例子,是假设六年增加收入二十四倍。但这木匠两年前的收入,已和现在的差不多。那就是说,以四年计,每年平均的复利增长率是百分之一百二十二。就算我们用诸多理由将这增长率减低,所余的也应是十分惊人。
因为数字相距甚大,我们以上不严格的分析必须有很多错漏才能否决如下的结论——
(a)中国若能急速地改行私产制度,国民收入必定激增;
(b)开始的十年八年的激增特别快。
日本的明治维新,将土地改为私有,经济增长率就直线上升。但明治维新的产权改革,主要是将私用的土地加上自由转让的权利。中国若改行私产制度,其改进的差距就要比明治维新大得多。我们的主要结论可不是凭空想象的。
后记
十六年前,香港木匠的收入比大陆的高出二十四倍。今年(二○○○年),香港比大陆的大约只高四倍。要是大陆开放后执政者不继续左管右管,一起笔就走香港在战后所走的自由经济的路,今天香港木匠的收入,充其量只能比大陆的高一倍。
我很满意当年对中国木匠的分析及推断。
二、 九七问题
(1984。01。31)向港英致敬
重要政治消息的泄漏,手法往往如出一辙。这些一看而知是有计划的泄漏,可靠性极高。一月二十二日英国《星期日时报》报道英国放弃香港主权及治权的消息,二十四日美国《纽约时报》加以证实。这些都是很有地位的报章,而消息跟我近来推想的大同小异,是错不了的吧。港英要离港而去,只是时日上的问题。换取到的保证,是五十年不变还是五千年不变,没有多大关系。港英去后,香港前途就只能靠港人及中国执政者的理智行事,什么政治上的承诺都不重要。香港以「东方之珠」之名享誉于世,我衷心希望这雅号能永久地保持下去。
明知是难以避免的消息,听起来仍是心有戚戚然。我拿起笔,笔很重;思往事,在空白的稿纸上写下:「向港英致敬!」
我是在香港土生土长的,受过沦陷之苦,也逃过难。我背诵过总理遗嘱,也唱过《东方红》。我在香港念过书,跑过摄影沙龙,做过生意,也在街头卖过字,赌过棋。童年时的顽皮今日西湾河的街坊仍有所闻。我在奥背龙村打飞鸟,太宁街听粤曲,太古打乒乓球,海旁钓黄脚,天台放风筝……这一切,于今想来,历历若前日事。
提到这些陈年旧事,是因为我不想以什么学者或教授的「资格」向港英致敬。我要以一个长大了的香港顽童的身分说几句心中话;这些话,肯定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一致要说而没有机会说的。没有什么理论,也没有什么高见。我们都不希望港英弃港而去,但港英的去留可不是由我们决定的。既然将要去了,我们都觉得若有所失。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担心香港的将来——这是另一回事。我们感到失去的是这么多年的交情,「鬼头」变成朋友。我们记得抗战期间的困苦共处,记得难民不断涌至,也记得苦尽甘来,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但却不记得有过哪一天我们觉得自己是英国人的奴隶。
五十年代初期,每晚我们一群人在西湾河的海旁纳凉,上下古今无所不谈。骂港英政府,评贪污,是有的。后来纳凉的地方建了大厦,一切都在变。朋友中不少到外地走走,开开眼界,久而久之,他们都体会到香港的「优越性」。近十年来,有钱到美国购买衣服的香港太太们,买回来的都是香港货。这些转变,使我们对港英增加了感激,也增加了尊敬。我们很现实,老早知道政治口号是换不到饭吃的,所以从来没有想到专政或民主的事。
至于什么民族大义,我们倒是老行家,经验丰富。五十年代初期皇仁书院的某届毕业生,成绩最好的六七个都为民族大义而回到祖国的怀抱,付出代价。过了几年,他们都先后跑回香港,面有菜色,先前的民族大义口号都变作三字经。这些人目前在香港及外地都很有建树。「大义」之后仍然大有所成,确是令人佩服!但其它为民族大义而付出代价的朋友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劝容国团回国的人,我是其中一个。民族大义的高昂代价越来越明显,而冒生命危险偷渡来港的行为也很有说服力。朋友之间就再没有提什么民族大义的了。
我们于是乐意地接受了香港人是一个民族,有自己的文化,对政治问题绝少关心。不管我们是什么国籍,拿什么护照,我们知道我们在国际上的地位与日俱增。这不是因为我们是中国人,也不是因为我们是什么「殖民」,而是因为我们的生产力令举世瞩目!
九七问题兴起之后,民族大义之风卷土重来。但这是新的民族大义,与旧的不可同日而语。这其中的主要分别,是新的只是风,不付代价。识时务者为俊杰,后生着实可畏。
提起爱国,我们也是爱过的。中日战争之际,我们在香港的何尝不曾热血沸腾,何尝不曾同唱郎毓秀所唱的救国歌,又何尝不曾抢着支持那位义卖飞机榄救国的仁兄。而现在呢,我们不知道要我们爱的是中国?是共产党?抑或是高级干部的话?既不知是什么,要爱也就无从爱起。港英呢?他们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们的爱,这是港英的可爱。
我们都爱香港。记得在抗战期间有一首很流行的怀念香港的歌,是田汉写的词,如诗如画,既无殖民之意,也无奴役之音。我还记得其中几句:「那儿有,筲箕湾的月色,扯旗山的斜阳,皇后大道的灯火,香港仔的渔光,浅水湾的碧波荡漾,鲤鱼门的归帆饱张,宋皇台的蔓草芜荒……」这首歌的名字是《再会吧,香港!》。我们不希望因九七问题而要再作些「再会歌」,就是要作也难以像田汉那么潇洒流落。二十年来香港大厦林立,街上车水马龙,劳斯莱斯与电子游戏机都不是诗人的好材料。宋皇台的荒草是已杳;浅水湾的碧波何在?就是筲箕湾的月色也远不如昔日的那般迷人了。
以芳草、碧波,甚至月色去换取高楼大厦的万家灯火,我们是没有什么可怨的。有谁能以保存碧波或月色为理由而去阻止那些投奔自由的人?
(1984。05。11)「九七」的两个基本困难
经济学古老相传的英文名字是「政治经济学」(Political Economy)。我对政治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拉丁文中有「法律经济」(Lexecon)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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