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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看了托蒂一眼，那双眸子黑的是一种不容转寰的刚烈颜色。托蒂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对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身边的女子也发现到气氛不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托蒂瞬间有些失神地看着内斯塔的背影，他的步伐依然稳健，可是……那样笼罩着他的无助和悲伤……是什么啊？
那样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疑离去的背影……心头突然冒出一股寒气。不好的感觉。他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历……”
没加思索地叫出声，后半个音节却哽在喉咙里。叫他干什么，他还叫他干什么呢？
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那个人，已经不是他的了……
也许一直都不是，只是自己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妄想……他会属于他。
但他现在，已经是属于别人的了。
离去的身影顿了一下，慢慢回过头。托蒂猛地咬住下唇，疼痛让他忍住没有跑到那双悲伤的黑眼睛旁！道歉，安慰，拥抱他，只要他别露出那样的眼神，怎样都好！
努力把头转过去，托蒂告诉自己，既然眼前的人已不再是他的了，他就不该再纠缠，不该再沉迷！这点傲气他还是有的！
“没有什么……”
嘴唇好像不受控制地说出自己都不可理解的话。他明明不想的……说出来心都会绞痛不已啊！
他看到那双黑色的眼晴黯淡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内斯塔挺起他的胸膛，依然骄傲地，稳健地，走了出去。
托蒂觉得心脏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穿透了一样，疼得……让他想哭泣！
去追他呀，求他原谅，让他回来！他爱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让他回到他身边，告诉他你有多么重视他，多么……爱他！
是的，就在不久前，他才发现那种可怕的心情！昨天晚上的焦躁不安，在半夜打电话时，听到的却是另一个男人被吵醒时沙哑地声音时达到了极致，什么也不想地冲到米兰，打开门的，却是衣衫不整刚刚洗过澡的……马尔蒂尼。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他无力与之一争的人，不是因为他的英俊优雅，他的高贵威严，而是因为那个人在阿历心中的地位。他知道，那个人在很久以前就是他的偶像，早熟的阿历也只会在那个人身边时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让喜欢主导的阿历心甘情愿地跟在身后。如果是别的任何人，托蒂都有前去一争，并且获胜的自信，可是，队长却……那是让他任何的激情都冰冻的对手。
但是心里却在不合作地疯狂呐喊，去抱住他，留住他……他这样一走，可就是离开他的生命了啊！
……但是不行！即使那个冲动有多么的强烈！托蒂握紧双拳。他不能。
他的爱情不会容忍任何杂质，他的爱人不会和任何人分享。即使多么痛苦，他不会去要他回来，这是他的骄傲。
咬紧下唇，他是罗马的王子，他一直一直，都有着不逊于此名的傲气！
内斯塔安然回到米兰的基地，没有发生戏剧性的车祸，不知为什么有点遣憾。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他还能那么自然地微笑，在基地碰到里瓦，他还笑着跟他说了一会儿话，讨论安切洛蒂的战术问题。
正笑着说到菲利浦的状态这次真可以用爆发来形容，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他的头，马尔蒂尼把他按到自己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道，
“现在，立刻去睡觉。”
内斯塔笑容未敛，喉咙里却像有什么在慢慢哽住。
“可是……”
“教练那里我帮你请假。”不容辩驳的声音。
内斯塔顺从地点点头，向里瓦礼貌笑一下后，没有再听队长向巴西人的解释，回到自己的房间。
把自己丢在床上，满身的疲惫突然席卷而至，累得他觉得自己连呼吸也不想了。
习惯性地蜷起身体，痛苦时下意识地动作。似乎有点像离开拉齐奥那晚的心情，什么也不想做，恨不得……这样一生躺在这里，连生存的力气都失去的疲惫。
可是他已经习惯了怎样去处理这种心情，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很快伤口就会愈合吧。人受的伤害有时比自己想像中小的多，因为人心就是如此强韧，很容易恢复过来，再去接受下一次的打击。
他没有向托蒂解释，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离去。如说他说清楚会不会好一点呢？不会让他那么愤怒，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可是他知道他不会那样做。因为他不屑于。
——如果他根本就不曾相信我，那我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所以他固执地闭紧了嘴巴，挺起他的胸膛，离开了那个人身边。
记得他很久前曾和一个很谈得来的网友聊天，当然，那个人不知道他是内斯塔，而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记得自己说了一句什么，对方突然冒出来一句，
“你很狂的嘛。”
自己当时被这句话定在屏幕上，对方怕他不明白又添加了一句，
“我看你的根本不是自信的程度，是骄傲！张狂！”
自己只好对着电脑哭笑不得，一向被评为大好青年的内斯塔怎么会张狂？
现在想来，的确是。
他太骄傲了，只是那个骄傲被深深地埋在骨子里，被一张叫做温柔沉稳的面具遮住了，所以，没有人看得见罢了。他不屑于解释，只是抬起他的头，离开了那个人。虽然他知道，如果他肯多说一句，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
记得当时那个朋友还提起托蒂，自己说狂妄应该以那家伙为最吧，对方考虑一下道，“的确是，不过有个更适当的形容词形容他：头脑简单。”
当时自己在电脑前愣了半天，然后终于忍不住大笑。
头脑简单。
他小子总是如此单纯，什么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不肯多加思考。所以，也总会这么……直接地，毫无保留地，伤害到别人。却毫无自觉。
不知曾被他无意的行为伤害过多少次，却一次次原谅了。但这一次，不会再了。
所以他不再是他的弗兰了。
尽管仍然会是朋友。可是在他心里那竟和弗兰这个概念，如此天差地别。那个总是在他面前撒娇找茬的男子没有了，就在刚刚。
今天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很有趣的画面。一只羊挖了一个粉深粉深的坑，把秘密埋在里面，填上土，用脚用力踩平。方才小心冀冀地走了。一只狼东嗅嗅西嗅嗅，发现下面藏着秘密，然后用前爪用力刨，用力刨，要把秘密刨出来的说……
唉，不知道羊还埋不埋得住…_…｜｜｜
***
呆呆看着天花板，把手盖在双眼上。
他不会流泪。从那次被告知可能再也无法踢球时，他的泪就流干了。他知道，以后都不会再遇到比那更糟的事。所以，欧锦赛他没哭，世界杯他没哭，被挂牌出售他没哭，现在，更不会去为了那个根本不了解他的笨蛋去哭！
内斯塔睁大眼睛，黑色的瞳孔映着房间虚无的空气，很久很久。终于，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想他该睡一下了。明天还有训练。
当第二天内斯塔出现在训练场上的时候，马尔蒂尼有点意外他的恢复程度。那俊美的面容带着春风般温和的微笑，似乎没有任何不妥。
马尔蒂尼叹了口气，这个桑德罗……有什么问题，他就非喜欢自己扛着吗？习惯性地揉揉他的黑发，不再说什么。有些事情，有些心情，别人永远无法参于。只能让他一个人体会，一个人品尝，一个人，慢慢地恢复。
“队长，放心，我没事的。”
那个年轻人在训练的间隙认真地对他说，马尔蒂尼觉得自己只能给他一个微笑。相信他吧，他的坚强，和他的骄傲。
内斯塔在绿色的草坪和队友开着玩笑。伤口似乎不那么疼了，只要不去想的话。他想那是一种麻木吧。麻木也无所谓，只要不再疼。以后，会渐渐好起来的。
连拉齐奥的伤口都能变得浅淡的话，还有什么无法医疗得好呢。
时间飞快地滑过，各种各样的胜利，失败，快乐，难过，也像电影快放的镜头一样飞掠而过。等到内斯塔蓦然醒悟时，那看似遥远的，他最不想相遇的一天，已经到来了。
AC米兰，和拉齐奥的客场。
他要回到罗马了。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是，是以客人的身份。
天气很晴朗。罗马……也没有什么变化。
古老的城市，还是一样亲切的空气和建筑。不知为何，竟有一点点惧怕的感觉。那把他被迫离开的城市，他一直以为的家，离开时球迷的谩骂，眼泪，似乎仍在城市上空飞扬。让他一路坐在大巴上都心不在焉。
他曾以为他是这个城市的儿子。为她骄傲，为她自豪，用一生去捍卫她的尊言。可是现在，他成了她的敌人。
“内斯塔，能打吗？”
教练布置战术前这么直接地问他，那双锐利地眼睛似乎能直射到他心里去，看到他所有的怯懦，不安。
“可以。”
坚定地回答，深吸一口气平定心情，他相信这是对他的一个考验。一个他的人生里必须经过的门坎。很多职业球员都是这样吧。他决定挺起胸膛，接受这一次，一定会有的痛楚。
他承认，那时的他，是过于骄傲，甚至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很久以后，如果让他总结那个叫“命运的一日”的一天，他大概会选择这天吧。那时才明白改变一切的并不是离开拉齐奥的晚上。而是在那天，那里，那个他一直全心全意爱着的球场。那天他才知道，即使被出售，他的心还是在罗马，像恋家的孩子，深爱着那里，迟迟不愿离去。同样是那天，那里，那个球场，也让他真正体会，什么是，被抛弃时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被生他养他的城市所不容的感觉。他想那一刻，他真正明白了很多很多东西。
其实刚到罗马时是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的。大巴开向奥林匹克体育场，他无法抑制那渐渐雀跃起来的心情。他记得这里的每一条道路，每一家商店。他记得拐个弯的地方有一家食品店，那里的巧克力很吃，他知道从这条街直直走过去，可以到他以前上学的学校，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足球场，他在那里度过了他大半的童年时光……
直到他不得不一再地提醒自己，他敌人的身份。这个城市已不再属于他，而他也不再属于这个城市了。
汽车很快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