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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俄罗斯在格鲁吉亚这两块分裂出去的领土上的利益远远大于在阿扎尔的利益。阿布哈兹是一个拥有大约20万(对这一数字有争议)人口的共和国,还不到1992年前人口的一半,因为内战期间几乎所有的格鲁吉亚人都逃走了。苏联时期,阿布哈兹位于黑海的海滨城市—苏呼米、加格拉和皮聪大一直是俄罗斯人的主要度假胜地。南奥塞梯比阿布哈兹小多了,苏联时期人口还不足10万(大约1/3是奥塞梯人,1/3是格鲁吉亚人),20世纪90年代的内战后,只剩下7万来人。奥塞梯人大多与居住在北奥塞梯(俄罗斯联邦境内的一个共和国)的亲属往来密切。南奥塞梯人依赖俄罗斯保护他们不受格鲁吉亚人的威胁,并得到俄罗斯的大量补贴及其他支持。由于大多数人过去不是,也不想成为格鲁吉亚公民,普京提出了一项“护照化”政策,向这两个省的居民颁发俄罗斯护照。克里姆林宫这样就可以说它有权保护自己的公民。在这两个共和国内,俄罗斯人占据了重要职位。在南奥塞梯,前克格勃官员被请来在政府内各重要部门任职。
普京“不再白白送礼”的话明显是想警告萨卡什维利,但萨卡什维利却置若罔闻。也许他根本就误解了据说普京在克里姆林宫首次见到他时作的一点暗示,即他愿意在南奥塞梯问题上做一笔交易,恢复格鲁吉亚对它的主权。5月份,被萨卡什维利任命为冲突解决部部长的电影导演乔治·坎德拉瓦看到安全部副部长的办公室里挂着一些地图,标出对南奥塞梯发动军事打击的计划。他告诉高加索问题专家托马斯·德瓦尔:“每一天的行动都详尽规划好了。他们想完全照搬阿扎尔模式。”'9'2004年5月26日是格鲁吉亚的独立日。萨卡什维利在第比利斯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并用阿布哈兹语和奥塞梯语对阿布哈兹人和南奥塞梯人发表讲话,敦促他们重新融入格鲁吉亚。南奥塞梯总统爱德华·科科伊季曾是一位摔跤运动员和商人,与俄罗斯关系密切。他在一次采访中回忆说,萨卡什维利呼吁重新融入格鲁吉亚传递出了一条清晰的信息:“我想强调指出,他是在一列坦克隆隆驶过鲁斯塔维利大街时说这番话的。对奥塞梯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呼吁,而是威胁。奥塞梯的每一个人都把这一呼吁视为一种威胁。”'10'
5天后,萨卡什维利将坦克部队调到南奥塞梯边境,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反走私”军事行动,表面上是为了关闭厄尔涅梯村的一个巨大市场。该市场是俄罗斯、南奥塞梯和格鲁吉亚之间大量商品非法流通的一个场所。格鲁吉亚的袭击造成该地区自从1992年以来最激烈的交火。也许真正的目的是促成南奥塞梯政府的垮台,然而却适得其反,科科伊季的地位得到了加强,南奥塞梯的普通百姓更加仇视格鲁吉亚。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厄尔涅梯市场是唯一的收入来源。
俄罗斯外交部发出警告,“挑衅行为”或许会导致“极其消极的后果”。萨卡什维利于是动身前往华盛顿求援。然而华盛顿同样认为他的举动既莽撞,又危险。国务卿鲍威尔回忆道:“我觉得(格鲁吉亚)总统好高骛远。我不得不清楚地告诉他,‘你也许认为,此事关于贵国的关键利益,但我们对此不那么肯定,而且这不涉及我们的关键国家利益。所以不要让自己陷入一种你可能无法应付的局面,然后认为我们会驰援你们,把你们从困境中解救出来。所以请你慎行。’”
萨卡什维利听进去了。8月,格鲁吉亚军队撤出南奥塞梯。
选举之夜
莫斯科历史上屡遭火灾。位于首都中心的城堡克里姆林宫早期的木质结构多次毁于大火。16世纪,入侵的鞑靼人放火焚城。1812年,就在拿破仑的大军进入莫斯科时,一场大火几乎吞灭了整个城市。此后,莫斯科几乎从废墟上重新建起。
2004年3月14日星期天傍晚,与克里姆林宫一墙之隔、曾是前沙皇马术学校的马涅日展览馆莫名其妙地起火,熊熊大火一直燃烧了几个小时,火光映红了夜空。'11'普京在克里姆林宫的大红墙内登高眺望火势。电视播放了他凝视大火的镜头,随后普京神情忧虑地掉转身离去。也许他把这场大火看做了不祥之兆。这一天恰是选举日。几小时前,投票刚刚结束。普京赢得71%的选票,再次当选为总统,任期4年。当年拿破仑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战利品毁于一场大火。普京对远景的设想会不会因为外国人凭借俄罗斯人感到陌生的民主观念蚕食俄罗斯而毁于一旦?
我无从得知,那一瞬间普京总统的脑海里是否闪过这样的念头。然而几个月后俄罗斯南部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表明,近于幻想狂的对虚弱和外部威胁的幻觉萦绕在普京这个强人的脑海。又一次血腥的恐怖主义袭击造成一所学校内数百儿童的死亡。普京显然认为,这一事件证明他对国家的控制太软弱无力,俄罗斯是一个四面受敌、被釜底抽薪的国家。身处困境的普京将予以反击,证明自己的力量。普京在第二任期将成为一只烈火中涅槃的凤凰。
别斯兰和“宪政政变”
悲剧发生在9月1日,这是俄罗斯孩子暑假结束后返校的一天。别斯兰是一个人口3。6万人的小镇,位于高加索山脉的北端,距离车臣西面开车不到一小时。兴高采烈的孩子身穿崭新的校服来到第一中学。上午9点刚过,正当孩子和家长一起在学校操场参加一个典礼时,一群武装分子乘坐一辆军用卡车冲进学校,对空鸣枪后将1100多人,包括孩子、家长和老师,驱赶进学校大楼里。这是莫斯科剧院悲剧的重演,不过这一次恐怖分子汲取了教训,因而当局更难对付这次危机。扣押人质的恐怖分子事先作了周密的策划,对学校的具体位置了如指掌。事件发生后几个小时内,十余名人质被枪杀。此后三天里,全国目睹了恐怖事件的发展。枪手在学校四周拉上绊网并安置炸药,不允许向学校运送食品、水或药品。普京总统再次面对最为棘手的难题:如何解救人质,挽救生命,同时又不屈从恐怖分子的要求。和以往一样,恐怖分子提出的要求包括立即允许车臣独立。一位曾协助解决围困剧院危机的医生和一位当地政府官员同恐怖分子举行了谈判,但毫无结果。孩子们在高温下拥挤在学校的体操馆里,干渴难耐。第三天,在发生了两次情况不明的爆炸后,特种部队冲进学校。叛乱分子负隅顽抗,28名恐怖分子被打死,但334名人质也因此丧生,其中大多数是孩子。
这是迄今为止俄罗斯在本土上收效甚微的反恐斗争中最黯淡的一天。枪手和人体炸弹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滥杀滥伤。当局的无能和普京所称的“赢得反恐胜利”的荒谬暴露无遗。仅2004年一年,俄罗斯就发生了6起重大恐怖主义事件,别斯兰是其中之一。
2月,41人死于莫斯科地铁的一次炸弹袭击。
5月,车臣亲莫斯科的总统艾哈迈德·卡德罗夫在首府格罗兹尼的一次胜利日阅兵式上遭到暗杀。
6月,一批来自车臣的恐怖分子袭击了临近的印古什共和国首府,打死95人,获取了大批武器,后来被用于别斯兰袭击。
8月,人体炸弹同时炸毁了正在飞行的两架客机,90人死亡。
8月底,就在别斯兰事件的前一天,一名妇女在莫斯科的一个地铁站引爆身上的炸弹,她本人和10名过路人被炸死。
9月4日星期六晚上,别斯兰事件以流血方式结束后的第二天,普京总统终于通过电视对全国发表了讲话。几个小时前他刚刚去过别斯兰学校探望一些幸存者。普京看上去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情绪激动。他缓缓地讲述了发生在俄罗斯境内的这场可怕悲剧。如同一位对参加葬礼的人讲话的牧师一样,普京请人们“悼念最近几天死于恐怖分子之手的受害者”,随后悲哀地垂下自己的头。他的话题旋即从眼下的这场危机转到一些意义深远、令人不安的结论上。从多重意义上讲,这些结论决定了他这一任总统任期的性质。
“俄罗斯在历史的长河中历经灾祸和苦难。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辽阔伟大的国家解体后的时代。这个国家很不幸,无法在一个迅猛变化的世界中幸存下来。然而尽管困难重重,我们仍然保存了辽阔的苏联的内核。我们把这个新国家命名为俄罗斯联邦。”
普京演讲的风格颇为奇特,在举国哀悼的时刻上了一堂历史课,唤起人们对苏联昔日辉煌的怀念。普京在接下来的演讲中流露出他对苏联时期国家铁拳的眷恋。如今涣散取代了铁拳。
国内冲突和种族分裂曾受到占主导地位的意识形态的有力压制,然而现在这些问题爆发出来。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时代,我们不再重视国防和安全问题,听任腐败侵袭我们的司法和执法体系。不仅如此,曾受到最强大的国防体系保护的我国漫长边界一夜之间面目全非,西部和东部边界难以御敌。巩固现代化的和真正得到保护的新边防需要很多年的时间和几十亿卢布。尽管如此,假如我们在合适的时机采取有力行动的话,收效本可以更大。
普京接下来暗示很快要采取镇压措施:“我们暴露出自己的虚弱,而弱者是要挨揍的。”
普京对这次恐怖主义袭击作出了全新的解释。他只字不提本国军队在车臣犯下的暴行,而这才是俄罗斯境内滋生恐怖主义的根本原因。事实上普京连“车臣”这两个字都没有提,反而指责西方!他对西方的指摘包裹在既奇怪又模棱两可的措辞中:
有些人想从我们这里抢走“一块上好的蛋糕”。还有一些人为他们出力。他们的想法是,俄罗斯仍然是世界上的核大国之一,因此对他们依然是一种威胁。他们因而认为,应该消除这种威胁。毋庸置疑,恐怖主义只是达到这些目的的一个手段。
普京似乎是想说,别斯兰事件是西方企图肢解俄罗斯联邦阴谋的一个组成部分。外国政府正在利用恐怖分子达到这一目的。如同战争一触即发前的一位领导人,普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