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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略有些不耐烦地说:“纽遥,你有没有发现,你快成了祥林嫂了,每次的开头都是他是那么那么地爱我。”
她无奈地笑,找酒瓶拉我碰酒。
酒瓶碰得叮当响,我冷言嘲讽:“你是要与他分手吗?”
“为什么要?”她看我,眼睛瞪得滚圆。
“他是要与你分手吗?”
“他敢!”
“那不就得了,祥林嫂哭我还会同情,至少她失去了儿子阿毛,你天天絮絮叨叨只让我心烦,你又没有失去他,你天天痛苦什么?”
“可是,我妈妈不同意我们结婚,我现在天天拖着他,又不能保证一定能给他未来。”
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快,前几年的文艺片里,还是男人信誓旦旦地许诺女人:“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女人只用满怀甜蜜和感激地看着男人,点头说:“嗯!”
可是现在,纽遥的痛苦来自于她不能肯定能不能给她的男人一个未来。
“大路的家人又给他介绍女朋友了,长治那个地方,二十五岁结婚就是晚婚。他逼我,说如果我今年再不过去与他结婚,他就会和别的女人谈恋爱。”她自己灌自己酒。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陪她喝酒。
“我骗他,说今年一定过去,不管我妈跳窗还是吃安眠药。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她痛苦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些话我早就背了下来,从纽遥我才知道,爱情中的女人原来有着留声机的功效,一将唱针放上,马上播出重复的声音,而且自己毫无知觉,每一次都像第一次倾诉一样,声情并茂,声泪俱下。我听得厌烦,眼睛向咖啡厅里四处顾盼。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享受每一天,骗得一天是一天。”我胡诌。
“那岂不是害了他?”
“别将自己扮得像圣母马利亚,这年头,想害一个人哪儿就能那么容易?你害不了他,现在骗他也不过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叫你们相爱。”
她正在想我的话,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他礼貌地笑:“请问,可不可以坐在你们旁边?”
服务小姐已经将椅子拿了过来,不问我们是否愿意就加在我们桌边。
“很高兴认识你们。”他说。
我和纽遥愕然。
“我是这儿的经理,方哲。”
我与纽遥交换眼神,然后像看圣诞老人一样看着他,猜想他会不会请我们大吃一顿,而且免单。
他是一个长得顺眼的男人,穿深蓝色西服,扎浅灰色领带,人近中年,身体略有些发福的倾向,但是好在气质成熟、儒雅,反而多了些稳定感,很有让女人想为他打开心打开钱包的冲动,仿佛知道就算将自己的全部赔上,也不过是买绩优股,只有得赚,没有亏的危险。
“拿包中华!”他看我面前只剩一根烟的中华烟盒,吩咐服务小姐。
“为什么喜欢中华?”他问我。
“因为它贵,我无钱买多,便可有节制地吸烟。”
方哲哑然失笑。
纽遥去卫生间,我和方哲闲聊。
“你对每个女顾客都这么热情?”
“因人而异。”
“我们有什么优点?”
“因为你们来得多,我查过拥有vip卡客人的账单记录,一个月至少有十几张签名乔米的账单,我替你算过,每个月你送到红杉咖啡厅的钱基本上都有近千。”
这回轮到我哑然,原来圣诞老人也是花钱请来的,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晚餐。
“看在我平时贡献的钞票上,这顿饭似乎应该你请客。”我不和他客气。无商不奸,他平时赚我的钱已经够多,我没有理由脸薄手软。
他笑,挥手叫来小姐,在账单上签他的名字。
小姐走后,我乐不可支,夸方哲今天像可爱的圣诞老人,索性将赖皮进行到底,厚颜无耻地问他会不会送我们圣诞礼物。
方哲微笑着抬脸看我,问我想要什么圣诞礼物。看他认真了,我不好意思起来,忙眨眼乱说:“要个帅哥,洗吧干净,扎个蝴蝶结,放进礼盒里,送到我家门口!”
“那我报名!”他笑。
我上下打量着他,皱眉摇头:“我家里没有能装下你的袜子,等我去商场买到了足够大的袜子,我再通知你。”
纽遥从洗手间回来,问我现在几点。
“快十二点。”
“乔米,手机借我,我打个电话祝他平安夜快乐!”
她的手机已经欠费,我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已经收到联通公司的短消息提示:尊敬的客户,您的手机话费余额不足50元,请及时续缴话费。
鱼与熊掌向来有仇,吃了火鸡套餐,便不能交足手机费,生活就是这样现实,没有浪漫可言。
她满面甜蜜的离位去打手机,站在落地窗边,脸被窗外的烟花映得娇艳。
出咖啡厅时,外面正在飘雪,抬头看,雪被路灯映成橘黄色的小花,没头没脑地向地上钻。
忽然想起上学时,一觉醒来看窗外成了白茫茫的世界,高兴得欢呼雀跃的自己。不过三五年,仿佛一个世纪。现在,除了漫天掉钞票能让我雀跃,我想不出别的可以高兴的事情。
三五年,听起来多么的漫长,多么的难忍,但是,走过了,才发现,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三五年,不算长,却足够我忘却那个曾让我刻骨铭心,哭得喉咙嘶哑掉的男人。
三五年,不算短,却让我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只是神话故事,时间和空间足以让脆弱的胸膛里长出一颗橡皮心。
帮我忘记的是时间还是空间?我木木地站在原处,努力回忆那张使我毅然放弃安逸的家庭、远赴他乡的男人的脸。可是,想到的只能是形态各异的泰迪熊还有白茫茫似雪的一片苍然。
“你还有多少钱?”她问。
“现钞只有四百多元!”我回过神儿,掏钱包给她看。
“给我拿四百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去山西找大路?”
“是的,七百元,坐火车应该够了。我想向单位请病假,去长治和他一起迎新年。”
“从长沙到山西,你坐火车去?”想到要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我就像触电的猫一样毛发开,而她居然还能两眼甜蜜得滴糖。
“还没有开薪,哪儿有钱坐飞机?”
“让他掏机票钱!”
纽遥拉住我的手:“乔米,刚刚我几乎要哭了。你知道他在电话里说什么吗?他说他的平安夜的愿望就是能很快看见我。他还像孩子一样兴奋地告诉我,他还有两千元钱呢。”她发现我嘴角还没来得及扩散的不屑的笑容,忙补充:“两千元,只是我们月薪的三分之一,却是他的一年的积蓄。你想想,有个男人要为我将一年的积蓄都花光,这样的邀请,是你会不会去?”
我叹气,将四百元放在她手里。这样的邀请是很难能可贵,但是我并不为之感动,我所感怀的是纽遥是真的爱他,所以他的一丁点儿的付出在她看来都比天还要大。
大路这种男人,我不但不会发生兴趣,而且连听到好朋友讲他们的爱情都会索然---我与大路通过一次电话,我在电话里调笑说:“大路,你让纽遥为伊消得人憔悴。”话还没有落音,纽遥已在一旁小声提醒我,说大路听不懂,而大路果然茫然地在电话那头问:“你说什么?”
纽遥给我讲过一个有关大路的笑话,说她一天在qq里给他发消息感叹时光飞逝,她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大路却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你结过婚吗?”她奇怪,便追问他为何会这样突发奇想,大路不无委屈地说:“不是你自己刚才说的嘛,那个死的人像你的丈夫,白天看着像,夜晚看着也像。”
我几乎喷饭,从此以后只要在书上看到这句话,都会不顾场合的失声大笑。
无法想象会和背不出十首唐诗宋词,十部文艺大片,十本经典好书,十种咖啡名称的男人恋爱,恋爱本来就是要谈的,两个人坐在一起,一个眉飞色舞天南海北地讲,一个却只会索然无味地打呵欠或者问你倒底在说些什么,这种恋爱像是对牛弹琴,不折磨死也会将人逼疯。
可是纽遥爱他,她说,她就是爱上了他的简单,心像没有开发过的西部一样干净清新。
我不想和她争辩。一个出色的男人靠一个女人是培养不出来的,就像无法一个人去开发大西北。她这样的后果要么是在开发过程丧失了自己,要么就是为另一个女人完成义务教育。
我哼梅艳芳的歌:
女人,我亲爱的姐妹们,
你经过千山万水之后,
得到了怎样的男人?
辛苦了女人,疗伤是你的本能,
与其在回忆之中心疼,
还不如早一些清除伤痕。
下辈子别再做女人,
我们这一生苦得很,
别为了一个吻,
你也肯,去爱上某一个负心人。
下辈子别再做女人,
快乐的时间少得很,
在爱情中打滚,
谁是你最后的爱人。
熟悉的歌曲总能叫醒沉睡的记忆。我被自己的声音弄得怅然起来。
这首歌是我上大学时最喜欢的歌曲,这个,和心境有关,和爱的男人有关。
苦恋四年,原以为伤筋动骨的情节一生都不会忘记,可是,现在想起来,只记得,那个男人叫卫真,他送给我五只泰迪熊,他与我在一起四年,但是从来不肯对我说“我爱你”。
穿过骨头抚摸你
七年前,我十六岁,刚刚踏进大学校园。
到今天我还能很清晰地回想起那天的阳光,还有那个仿佛被阳光镀上金边的男人。他身体挺拔,却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直到几乎撞上我时,才抬起头,迷惑地向我看看,露出一个仓促的微笑。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三个字:“对不起。”
当我的名字被人唤起时,我才将眼睛从小说移向讲台。站在讲台上的他,表情像我一样,微微一怔,眉头收了一下,仿佛在记忆中搜索什么。我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而他,居然在我的笑容下有些羞赧地将眼睛低垂下去看着手里的花名册。
我问左边的同学:“他是谁?”
“我们的辅导员卫真。”同学很乐意表示出她对新环境的了解,她不但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