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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他自贬身价,够宽宏大量了吧。「啧啧……」花葵不禁摇了摇头,挺委屈的想:他一向吃人不吐骨头,竟然对臭老鼠大发善心--臭老鼠该匍匐在他的脚边叩首、千恩万谢,感激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样,您老可听清楚了?」
闻言,郝爷爷浑身颤巍巍,若无拐杖支撑,一把老骨头肯定瘫滑到地上去躺平。
郝爷爷瞠目结舌了会儿,不可置信的问:「古古……毅去睡了你楼里的姑娘?!」不就是前些天,人没回来的那晚上发生的事。
花葵不答反问:「怎麽,您不信我说的话?」老废物最好是识相些,他是上门来讨冤气债--
真他奶奶的三文钱就想打发他在臭老鼠身上那麽卖力。
哼哼,顶著大太阳做苦役也没这麽廉价吧,花葵愤恨难平的思忖。视线瞟向窝在老废物脚边发蠢的小傻子,愈看愈想抓来身前欺负一顿……
「古--毅!」郝爷爷骤然一吼,手抚著胸口,喘喘气,深呼吸,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你你……你……是不是被人抓去睡觉?」八成是哪个姑娘拐他孙子初嚐人事,否则……他压根不信呆傻的孙子会懂得男欢女爱。
郝古毅何曾见过爷爷对他这麽凶过,仰起的小脸「唰的」瞬间惨白,万分懊悔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手抓著爷爷的裤管,央求道:「我……不是故意要多花钱,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凤仙姐姐的房里会有鬼……鬼弄坏我的衣服……」他低头看著身上所穿的新衣,花了好几文钱买的,一阵心痛的感觉闷在胸口,难受的紧……
清澈的眼瞳刹时凝聚水气,要哭不哭的忏悔,「爷爷不要生我的气……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不会在外面过夜,我不敢去有鬼的地方,好可怕……」
鬼的身上有硬硬的东西,会乱塞……他想著自己幸好没有长针眼,屁股不舒服几天就好了;他没有害大夫长针眼,也没有多花钱……
伸手掏出口袋的几个子,仔细算了算之後,他摊开掌心给爷爷看,「我的钱都还在,我没有买新鞋,钱要留著给爷爷买药。」他证明自己很乖,又听话;爷爷就会称赞他很懂事,不像其他人都说他傻。
郝爷爷看著孙子手里的几文钱,一瞬住了口,舍不得骂人了。脑子拼拼凑凑孙子说的话,七零八落兼糊里糊涂的告知是被拐了。
事情都发生了,他还能能怎麽办?
「以後,别再去摘星楼。」他担心孙子又被拐,辛苦赚的几个子轻松落入他人的口袋。
顿时,不禁感到又气又无奈……
「哼,他不来我楼里也一样。」花葵挑眉看著这一老一少的废物兼傻子,问:「三十两这笔账该如何偿还?」
郝古毅吓了好一大跳,呐呐道:「我不会算三十两……它们是不是要数好久?」
「当然。」花葵思忖:傻子就是傻子,单纯痴傻的受他欺负是应该。
「这位爷,我们爷孙儿俩的身上实在没银两可还。还有,我的孙子太单纯,诸事不懂,或许您的姑娘没有和我的孙子发生些什麽……所以这三十两就……」
不待老废物说完话,花葵不耐烦的打断他明显的意图,问道:「你想赖帐?!」
俊美的面容寒憎,犀利的妖眼一瞪,冻结三呎寒霜。煞气四射--
吓!
郝爷爷这辈子尚未见过杀气腾腾的脸孔,一瞬紧闭嘴巴,不敢多说话。以免惹恼了摘星楼的老板,万一抓他的孙子去卖……喝!这可不得了!
花葵挑眉,睥睨著身材偻的老废物,哼道:「我光是看这地方就知道你们的身上没有三十两。」
郝古毅频频皱眉,一脸好苦恼的算著手指头与脚趾头,喃喃细数了老半天,仍搞不清楚三十两究竟会有几个几文钱?
花葵敛了脸上阴螫的神色,一派施恩於人的态度,提议道:「老头子,你这房子就抵押给我,我算你二十两,剩下的十两,就让你的孙子来伺候我。咱们为期一年,所有的账就一笔勾销,房子也继续让你们爷孙俩住下。如何?」
他预估,不出三个月,傻子就会被他玩腻了。届时,这破窝加上蠢傻子也会被他踹至一边,连多看一眼都嫌烦。
「爷的意思就是我们抵押了房子,仍可以住下是麽?」
花葵点点头,「没错。我不会赶你们走。因为我也会住在这里。」他可真委屈自己。
就为了逗弄一只臭老鼠,才干出这无聊又疯狂的举止。
郝爷爷仍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可是……我的孙子根本不会伺候人,他是个笨手笨脚的傻……」
「傻子?」花葵替他把话接著说。
「嗯。」郝爷爷叹了一口气,道:「除了煮饭、养鸡、卖油等杂事会做之外,其他就……」
花葵摇了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反驳:「你也未免太小看你的孙子了,他没有你说得这麽不重用,至少他让我挺乐的。」
郝爷爷不禁感到纳闷--
他的孙子做了什麽令摘星楼的老板很愉快?!
该不是说了一些傻话让人发噱?
花葵可不希望老废物怀疑些什麽,他一派正经道:「你八成会认为我这种人要什麽就有什麽,何必要你这栋破屋子;甚至是请得起手脚伶俐的仆佣、丫头,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孙子来伺候我。是麽?」
郝爷爷尚未想到这层疑问,但是经老板提醒,他点头表示纳闷。
花葵随口胡诌:「我最近打算置产,目前尚未找到看得顺眼的宅院,也住腻了摘星楼。适逢你的孙子欠我一笔银两,我索性就开出这样的条件让你们还清债务。为期并不长久,等我找到满意的宅院之後,会提早一笔勾消这笔债。你还有什麽好怀疑的?莫非,你想将孙子卖去楼里,如此一来,还债比较快?」
喝!
「万万不可……」郝爷爷紧张兮兮的哀求:「我这孙子什麽都不懂、不明白……岂能……」
哼,瞧老头子还当真他会把傻子让他人染指--呿!
他还没过足瘾头,可没那麽大方和别人分享玩具。等他厌了、腻了--臭老鼠高兴钻哪去,不干他的事。
但是现在……
花葵瞅著臭老鼠一派傻呼呼的数手指,全然无视他的存在。不禁暗恼的发号施令:「你还躲在那里做什麽,快去烧饭、烧热水。」
嗟!他搞得一身湿淋淋,臭老鼠也浑身脏兮兮,愈看就愈不顺眼。
臭老鼠的全身若没清洗乾净,休想上床来扫了他的兴致。
花葵已经当这破窝是自己的;臭老鼠也是自己的,唯有老废物该滚边去,怎不赶快躺进棺材算了。
郝古毅抬头望著鬼,纳闷:「你要吃饭麽?」鬼也会肚子饿,他以为长相白白的鬼不用吃饭。
「我是饿了,还不快去把杂事做完。」他等著上他来消火。
郝古毅一脸恍惚的看著爷爷,「爷爷的眼睛有水,我以後不会在外面睡觉了。」
郝爷爷万般无奈的听著外人对自己的孙子颐指气使,即使心里难受的紧,也不敢多说半句。
心疼这孩子傻,根本搞不清楚目前的处境。偏偏招惹了环境复杂的男人上门讨债。郝爷爷昏花的老眼看著男人大剌剌的坐下,那派头就是等人伺候。
无能为力的默许这一切发生,他开口催促道:「古毅,去作饭吧,天色暗了。」
「喔。」经爷爷一提醒,郝古毅才赫然想到--「啊,我还没去喂鸡,它们会好饿呢。」
他赶忙站起身来,朝厨房与相连的後院方向走,压根忘了鬼在屋子内,忘了鬼会不会肚子饿。
花葵的视线紧锁住那一双脏兮兮的光脚丫离开厅内,调回视线,搁在桌上的一双新鞋入了眼,脑中思忖--
不知这双鞋是否合臭老鼠的脚?
8
花葵等了又等,始终不见晚膳上桌。
老废物早已回到房内,八成是害怕跟他这种人相处一室。那只臭老鼠倒是很能耗时间--
屋外的大雨未歇,屋内也开始漏雨,滴滴答答的敲在桌上令人恼。
敏锐的耳朵接收这屋内传来的声响,咳嗽声、喷嚏声此起彼落;老废物是病奄奄;臭老鼠该不会染上风邪?
花葵不耐烦的站起身来,顺手抄起一双新鞋,直往後门走--
须臾,他出现在厨房,悄然无息的站在臭老鼠身後,瞧臭老鼠对著炉灶生火。
「咳咳咳……」郝古毅手抓著一根竹管咳了会儿,一阵阵浓烟弥漫,「呛著了……」手往脸上一抹,擦去眼角的水,同时也拭去鼻子流出的水。
妖美的眼儿一眯,检视这厨房的角落有木板隔间,花葵猜出那八成是洗澡的地方。
天色暗沉,一道道冷风伴随著雨水打入窗口,搁在厨房四角桌上的烛火忽明忽灭,映照出一张阴沉的俊脸。
「走开!」花葵探手抓起臭老鼠,骂:「笨手笨脚的东西。」连生个火都耗时已久。
郝古毅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中的竹管被抢走,惊愕不已的瞠眼见鬼在帮他升火?!
片刻後,炉灶内燃起噼噼啪啪的火苗,渐渐窜烧--
花葵蹲在炉灶边斜睨著臭老鼠的脸上污漆抹黑,呆傻的张著嘴儿不说话。「看什麽?」他从地上捡起几根小树枝丢进炉内,站起身来问道:「你有没有烧热水?」
郝古毅仰起脸庞,不知回答。
他尚未从震惊之中找回三魂七魄,茫然的点点头,因为身上湿答答,他要洗澡……
「去拿两套衣裳来。」今夜,得勉为其难穿臭老鼠的粗布杉,待明日,他会买些日常所需,既然决定住下,总不能要什麽,没什麽。
「还不快去,发什麽呆!」花葵踹他一脚。
郝古毅登时回神,抚著脚踝,闷呼:「痛……」
呿!
花葵撇撇嘴,轻:「哼!」低头瞧臭老鼠拧眉,清澈又无辜的眼儿眨阿眨,那一副脏兮兮又可怜兮兮的蠢样就是令人想去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