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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请安。”
“平、平满?你怎么会……”错谔不己的飒亚,头一个想到的是:他居然喊我陛下?那代表他知道了……
“恕小民无礼。”伏跪在地上的平满,毕恭毕敬地说。“那天小民不小心窥见陛下身上的皇纹,得知了您
的身分。由于众人万万没想到陛下会现身此地,还请陛下看在不知者不罪的分上,原谅小民与村人对您种种的
不敬言行,以及没有获您召见却擅自见您之过。”
“皇纹?不过一瞥就识得朕的皇纹?”
“是。左肩上拥有圣纹者,当属天子或是皇亲,而其间又以布有的曼陀罗纹雕最是尊贵无上,除圣上外还
有谁能有?草民未获许可竟大胆拜见,是该自毁双目来向您谢罪的。”
飒亚蹙眉,微笑说:“但你的眼睛现在还是好好的。”
“是,请陛下允许草民离开后再自取双目。一则不可以鲜血玷污了您,二则草民还想以这双眼睛为陛下服
务一次。”
“服务?你能为朕做什么服务?区区小民,莫非还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话说回来,方才你耍弄的那
一手,也不是寻常人会的。”和那日不同,既然眼前的人己经知道自己的身分,飒亚必须展现天子的威严。
“惶恐、惶恐,小民所使的雕虫小技是跟家父习得,如果让陛下不悦,还请陛下降下责罚。”
“先说你父亲是什么人物,怎么能传授你这样的技艺?要是朕没错认,这该是神官们才拥有的高级防御法
术,御风术。”
“圣上英明,一眼就看穿了草民的底细。这的的确确是御风术没错。草民的父亲曾是服侍前朝的风神官,
一度掌管十二神庙中的风神庙,位列祭师,但因触犯了祭司戒律,被永生剥夺了神官的身分。”
飒亚额首。“可是朕听说被驱逐于神庙外的人,必须接受十三道罪人的烙印,好使得他的神力耗尽,不能
再展法术。朕所听到的,难道是假的吗?”
“启禀陛下,您所说的并没有错,先父也是历经一番生死考验,发烧了七天七夜,差点死在那十三道的烙
印底下。只是,不知为何先父并没有丧失所有的神力,并且还透过血脉遗传,使得小民拥有神力也略通法术。
先父曾说这或许是上天的旨意,如今草民大胆臆测,这全是为了今日小民与陛下的相遇,而种下的因缘。”
“经过罪人烙印后还能拥有神力,并且遗传给子孙?想必那位风神官当年的能力是相当惊人的。”
过去飒亚也曾遇过一名擅自叛逃的神官,不过火神官戈歆并未接受过任何烙印,强大的法力还在,对那时
的飒亚造成不小的威胁。
神官们在西琉皇朝中,可说是最让君主们忌讳,却又不得不尊崇的存在。他们是皇权与神权间的使者,过
去西琉的历任君主,哪怕是最凶残的暴君,也都不会去动神宫与神庙。
幸而神官绝不插手朝廷政事,遵循着西琉守护主神‘天主圣君’的教诲,以皇庙为居住地,隔离自己于俗
世之外。即使庙内偶尔发生少数的叛乱事件,也会由神官们自行制裁,不曾与皇帝的旨意抵触过,两者方得相
安无事地共处。
“朕可以知道你父亲是以什么罪名被剥夺了神官之位吗?”
“是‘色心’。”
“色?在那样清幽、不染俗世尘埃之处,你的父亲竟还能大谈儿女之情?真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呢!”
“由于父亲对那件事绝口不提,小民只知罪者却不知原委。父亲是离开了神庙后,在这乡野小镇与小民的
娘亲结识,继而成亲的。”
蓦地,飒亚脑中浮现起“禁忌”二字,因而笑了。是吗?这么说来,平满的父亲说得并没有错,这缘分其
来有自。假使当年的风神官也同自己与司珐尔一样,谈着一段禁忌之恋……这是怎么样的一段因缘,使得罪人
的子孙出现在另一对罪人们的面前,怕只有上天才能解释了。
“朕问完了,轮到你说了吧!平满,方才你说要为我服务,是什么意思?”
“启禀陛下,小的想斗胆请您允许小民碰触您的龙体。”
“为了什么呢?”
“那天陛下离去后,小民一直耿耿于怀,关于陛下的民疾……其实小民由先父那里承继而来的不只是法术
,先父离开皇庙后便致力于研究新的法术,想将它与医理结合,并且小有所成。如果陛下准许的话,小的想献
出所有的才智,替陛下诊治一下您的脚。”
飒亚眼睛一亮。“你是说你有法子能让朕重新站立行走?”
“小民不敢蒙骗陛下,由于小民现在还不晓得陛下的脚是为什么不能动,请等小民触诊后再行回答。”
“那你诊诊看吧!”
飒亚把双腿平放在草地上,平满谨慎地解开裤脚的系带,再剥下白袜,露出来的狰狞伤疤让他倒抽了口气
。但他什么出没说,以手指按压在脚侧的脉位上,专注地诊视。末了,他重新替飒亚穿回鞋袜。
“如何?”
“是的,陛下的脚筋断得很干净,出许是不幸中的大幸,接合的情况非常良好。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
“散布于血路筋脉上无数的经络都被截断、错乱,因此无法照陛下所想的,随心所欲的动作。即便骨骼没
有问题,但每一次您有所动作时就会使唤不动。”平满再一叩头说:“要恢复成过去的模样,是不可能的。”
“朕不能再次站立或行走?”强烈的失望涌上。
“要是不强求跑、跳的话,小民或许可让陛下站立,而且能缓缓地行走。”
飒亚激动地把住平满的肩。“什么?这是真的吗?”
“小民岂敢在陛下面前妄言呢?先父曾以细针为媒介,将御风法术注入其中,鼓动己经停止运作的经络,
让它再恢复生机。经络虽有无数,无法一一找出,但己掌握的几条经络一旦打通,将可改善您双脚不听使唤的
情况,能站见、行走出是指日可持的事。”
可以再次获得行动自由了!飒亚心中狂喜地叫喊着,他点点头说:“那你还不快为朕进行你所说的细针法
术。”
“禀陛下,这疗程恐非一时片刻,也非一日、两日可成,请您先别着急。等草民把所需的东西备齐后,即
刻为您进行。”
等等。不是一天、两天?那么……“这疗程可以间断吗?”
“万万不可,陛下,您需要日日接受钢针法术,至少连续二十日。”
飒亚摇着头,不成、不成,二十天是绝对不可能瞒得住司珐尔的,就算平满设下结界,司珐尔还是会知道
的!他接受过水神官的洗礼,这结界之术根本隔离不了他。
“朕不希望这件事让某人起疑心,先暂缓。”
平满伏身在地说:“陛下,依小民的意见,您的脚不能再拖了。时间越久,能恢复生机的经络也越少,您
的经络己开始有萎缩的迹象了。”
“可是……”飒亚迟疑地转开脸,他想要获得双脚的自由,却不能不把司珐尔的反弹计算在内。
“小民斗胆僭越,您所顾虑的,会不会就是司珐尔、司大人呢?”
银眸立刻犀利地一扫。“你说什么?”
平满以诚恳的声音说:“小民绝非有心要触怒圣颜,请陛下明察。恕小民直言,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大屋
住了要人,而小民则出己故通海尉令的口中得知,那人是司大人,朝廷政争的消息要传到这样的乡野之间,速
度是很慢的,但都己经过了一年半,小民与村人多少也有所耳闻,有关司大人被取走谘国公的头衔,以及陛下
因重病而隐居的事。
“另外,小民也略通天文卦象,在小民的占盘中所显示出来的,陛下您目前的处境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
会拨云见日,重展天威,而给万民带来安泰圣世。可是这前提是您必须先将遮蔽您的乌云给除去才行。”
这话中的意思分明,飒亚冷冷一笑。“你是指司大人吗?”
“小民算出,在陛下的命中有三大劫难,一是登基为天子,一是一年多前您的脚受伤,而第三次即将到来
。这三次中,有两次可化险为夷,但第三次……您必须现在下定决心,先把灾厄的根源拔除,否则他将会危及
陛下的性命。”
“平满!你好大胆子,竟当着朕的面提及朕命危?
“您不了解,陛下,小民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却担心您与天下苍生的性命,那人并不是扶持圣座的命,是
一颗会吞噬主星光芒的祸星啊!有着取代主星而出的谋逆之相。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是大大的不智,您千万
不可小觑!”平满连连磕头说。“请陛下务必把小民的话听进去,在您尚未被恶人谋害之前,务必!”
司珐尔是祸星?将取代我而为新皇帝?平满所称的危及性命,是我会死在司珐尔手上?
飒亚把自己关在屋内,愤怒地将平满驱离后,他回到大屋内的寝室,也不点灯,只是呆坐在炉火前面,蜷
曲着身子,思索着平满所说的那番话。
谋逆之相?呵呵,的确是。司珐尔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