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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答案只砸得莫名眼前一黑,暴怒犹如岩浆喷发,他横手捶向床柱,哐的一声响,掺和着木质断裂的声音。仿佛被关掉了开关
,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床柱和他们的殿下之间来回。
“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活不过今晚?刚才他还站在外头,好好的呢。”莫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吓着这些人,但他忍不住,他不想把
拳头招呼到任何人身上,只能委屈这床柱了。
老大夫哪想这看似勉强吊着命儿过活的孱弱八王子竟然有这等巨力,恐怕她这身老骨头绝对没那根木柱坚硬,不禁哆哆嗦嗦地打着
抖。
莫名也知道自己吓人,想要平静,但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就跟着老医师一起哆嗦。
顾君初见他们成事不足,他叹口气,抓住莫名的手翻过来一看,果然除了发红以外还有被木刺弄伤的血迹。他使劲一带,将人护在
怀里,手掌覆上那双眸,沉声命令:“你必须要冷静,你还想救莫惑吧?”
黑暗袭来,感受到覆盖于眼睑眉睫上的温热,莫名抿紧唇并深呼吸,好一会以后才拎开顾君初的手,仿佛恢复平静了。
见他缓过来,顾君初就命人将老大夫扶起来,平和地发问:“真的没办法吗?”
老大夫见这位宠侍还挺和蔼,而且能镇住殿下,她便安心解释:“依小人诊断,莫惑公子的五脏六腑俱损,受了这种程度的内伤,
小人根本无能治愈……更何况,公子的这种状况似乎是中毒了。”
“毒?”顾君初微讶,看向莫名,却见他一脸愕然。
“去!马上把肖云蛟带来。”莫名厉声喊道。
在这种时候要找那位客人,侍从们争先恐后地奔走,只想远离这位主人。听着廊外一阵脚步声絮乱,莫名拿起浸泡在血色中的绢巾
,拧干以后为莫名拭去唇上的血污。
这时候三子和深红也守候在一旁,三子手脚麻利,迅速给换上干净的水,如此来回换上两盆,大家都噤若寒蝉,只看着殿下一言不
发地擦拭,总觉得这小筑里一阵凉风飕飕地吹着,特别的恐怖。
悄悄瞄向窗外的竹影憧憧,漆黑中起了风,静谧的林子掺上浪涛般风过的声音。节节竹影婆娑起舞,总让人以为在错落的缝隙中有
着什么,散发着寒意。仆人们冒了一身子冷汗,耳边似乎听到铁链拖行的声响,以为有鬼差要来带走莫惑公子了。
凉风泄入,烛光忽明忽灭,大门咿吖一声缓缓打开,门外一抹瘦长身影背光。仆人们吓得差点要昏过去了。
“二师兄!”莫名扔下绢巾,迎上来一把拽肖云蛟的手臂往屋里拖:“我二哥中毒了,快给看看。”
这时候菜刀也赶来了,他气喘兮兮地扯住肖云蛟的衣袖,正要埋怨却听莫名的说话,当即愣住了:“啊?中毒了?中午的时候他还
好好的啊!”
肖云蛟颌首:“当然。”
“嗯?”听他说当然,当即所有人都困惑了。
莫名知道这位师兄脾气怪诡,惜字如金,从来都不愿多说话。但他说的字肯定是关键,当然?当然什么?
他实在有点恨肖云蛟,都什么时候了?还给他猜谜。然菜刀却蹦起来:“喂,你干了什么?”
莫名悟了:“是你给莫惑下的毒?!”
“是。”肖云蛟颌首。
“啊?!”这什么情况?
莫名蹬地一跳便蹿近肖云蛟,抬手紧揪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给解了!把莫惑身上的毒解了。”
面对他的凶狠,肖云蛟却是不为所动,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能。”
“你!”得到这个答案,莫名怒极,扬手便要打。
肖云蛟的武功比莫名好,也不怕他,眼波一转,手上已经掐了银针,准备应战。
“住手。”顾君初怕莫名受伤,连忙搂着人带离。
菜刀也抱着肖云蛟的手臂:“喂,你怎么能伤害师兄!住手,快住手。”
然而菜刀的劝解只惹得那波澜不兴的脸上刮起巨浪,指间银针已经射向莫名,还好顾君初宝剑出鞘,挽了个剑花,将银针全数弹飞
。
虽然能分辨银针并非攻向要害,但这也够了。顾君初收剑却未回鞘,冷眼瞪视着肖云蛟,显得杀气腾腾:“胡闹也该有分寸。”
“哼。”
这关头上,师兄弟们反而闹上了。菜刀听说三师兄的二哥中毒了,又听说毒是二师兄下的,现在二师兄竟然招惹上了大师兄,实在
有够混乱的,这连环扣必须解掉一个。想罢他便一个虎跳巴上了肖云蛟,架着他的脖子就骂:“你快住手,怎么也不应该伤害师兄们啊
!你脑子里长草了么?”
经这一下折腾,莫名反而寻回一丝理智,他按着发痛的额角,环视四周以后,打混乱的思绪中捉到一丝线索,强迫自己分析以后,
一个大胆的设想生成。
“二师兄,你别告诉我,你是在以毒攻毒?”如果莫惑原本中毒,如果肖云蛟对其产生兴趣,如果是他,就绝对有可能此般胡闹。
“是。”
“……”果然。
莫名深呼吸以后,自牙缝里挤出话来:“那吐血是必须的?”
“是。”
“但莫惑身体虚弱,再折腾下去,他会死!”莫名激动地攥紧拳头,在空气中挥击两下。
“的确。”
这人竟然还是以这等无所谓态度去面对此事,莫名恼得差点又要扑上去了。顾君初拦住他,而后加入谈话:“云蛟,别胡闹,事关
紧要,你该认真对待。”
两两对视,半晌以后肖云蛟表情未变,却在来回扫视莫名和顾君初以后,故意将目光调到它处,说:“我并非要取他性命,只是用
量不当,能挽回。”
既然他金口开了,代表他妥协,师兄弟们着实松了口气。
“那快点救人啊。”菜刀催促。
这一回他倒不再生事,背着药箱挨到床边,把人给检查了一遍,在药箱里鼓捣了一阵,以开水调了一碗药粉,扣着莫惑的下巴就灌
。
莫名看着心痛,哪能让他这般折腾莫惑,想上前去接过来喂,却被顾君初拦住了。比起活命,这也算不了什么,顾君初认为用灌的
最实际。
这一碗药下去果真灵,吐血停止了,莫惑原本痛苦的脸容也得以缓解,仿佛陷入了沉睡。
莫名走近床边,伸手抚触那眉心,提起的心落回去。
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而且莫名与肖云蛟的关系并不紧张,当下又期盼地问:“已经解毒了吗?”
然却迎来了摇首。
肖云蛟以手按住药箱,解释:“他原本孱弱,而且耽误了解毒良机,如今剧毒入侵内腑,渗入筋骨,平常药石无法治愈。”
听罢,莫名暗惊,侧眸看向床上人,那是是气若游丝命在旦夕,他相信肖云蛟的能力,如果他说不能,那么莫名也不知道打哪儿找
个能医回来救治莫惑。
莫名瞄向窗外,夜色正浓,他眼前却仿佛看见飘絮若雪的情景……当年的柳絮满天飘扬,落在棺木上是吊唁的白花,飞在天空中是
祭奠的纸钱。当年伤心,但始终不及现在。
孩童时候,他能喜欢一个小孩,那是纯粹的伙伴情谊。然而失去的时候不只觉得惋惜,还有更多的饮恨。曾经失去就会知道珍惜,
重获至宝的感受绝对快乐,他在再遇莫惑的时候,除了因为其本身的惨况而震惊,却有更多重逢的喜悦。即使如此对方凄惨,仍是希望
眼前的就是莫惑。
莫名握住莫惑的手,随即闭上眼睛,一脸哀戚。莫惑的体温不似顾君初那般温暖,也不似嫣鸠的热情。或许莫惑的体温偏低,但这
至于莫名却是有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然而现在这双手却冰冷了,让莫名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感。这具躯体的生命在流失,最后只剩下躯壳
。
莫名不愿意如此,错过一回拯救他的机会,已然让他落入浩劫中痛不欲生。如今又一轮劫难降临,莫名是怎么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他想了又想,低下头将唇贴在那同样冰冷的五指上,努力思考解救办法。
“我……中的是暮颜。”
“咦!”
几人蓦地抬首,见到苍白的脸孔正挽起虚弱笑容,莫惑醒来了。
“袖子里的药……能保命。”
莫名迅速搜索袖兜,搜出一只精致的雕花纹小木盒,打开后奇香扑鼻,就见小小的数颗丸子。
“哦,续香丸?”嫣鸠微微挑高的声调显示了他的讶异。
专注于莫惑,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听他这么一说,注意力终于分到他身上,等待答案。
嫣鸠大概是习惯别人的注视了,轻松自在地伸手捏了一颗药丸送到莫惑唇边。莫惑只是瞄了他一眼,合作地吃下药丸。
“续香丸是贡品,听说有延年益寿的作用,还能让濒死之人延续生命。既是贡品,当然数量极少,不想女王竟然给了你这么多。”
说罢,嫣鸠妩媚一笑:“‘暮颜’则是毒药,服后一周内中毒者会衰弱而死。大概是有人把两样合在一起使用了,不知‘续香丸’用光
以后会如何呢?”
莫惑沉默,他不安地睇向莫名,见他一改平日斯文儒雅的形象,面带怒愤是犹其的狰狞,由此莫惑才开始不安。
莫名突然转向梳妆台,搜寻一番以后寻来了一瓶药水,沾上绢巾以后便在莫惑脸上一阵狂刷。莫惑还想躲开,莫名却冷眼睇着他:
“还要胡作非为吗?还要隐瞒?”
莫惑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不动了,任由莫名擦拭他的脸。
大伙就这么看着绢巾落下,一寸一寸地擦拭,紧接着抽气声此起彼落。不为别的,只为那绢巾过处,那张脸像被抹上了异色……肌
夫是惨澹的死白,唇是淡淡的紫色,这哪像活人的气色?
完工以扣,莫名看着那张透着死气的病容,笑意爬上了脸:“易容?你由始至终就在骗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