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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也不行了!”大公主的眉宇间浮起一层淡淡忧色,“我也不能管他们一辈子,总要学着放手的。”
“这话是姐夫说的吧?”七公主调笑道,“姐夫对孩子们也太严厉了些。”
大公主压低了声音道,“也怪不得他忧心,你是不知道,咸阳这边还好,外面……”她摇了摇头。
“真的有这么严重?”七公主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是说都是些流寇暴民之类的,都给压下去了?”
“朝中这些人报喜不报忧惯了,真正的情形有几个人敢说?你姐夫的脾气你们都晓得,耿直的要命,他是断然不会说那些违心的话,可就算他说了,也只是三年才能回来说这么一次,可比不得旁边的人天天煽风点火的,父王又能信他多少?”
大公主重重的叹了口气,望着襁褓里的婴孩道,“我现在别无所求,就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
小草听得她话有悲音。似有不详之兆,想了想,从袖里拿出三个普通的护身符,又暗暗加持了法力才递上去。
“二位公主,这是我跟师父学做的护身符,你们若是不嫌弃,就给孩子们带上,保佑他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哦?”七公主有些将信将疑。
大公主却是非常热情的接了过去,“那就太谢谢你了!我一回去就给那他们戴上。”
说话间,宴席开始,李由陪着扶苏从书房出来,二人面色凝重,这么瞧起来,倒似对双生兄弟。
看着他们进来,官员们纷纷起身寒喧问好。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位可是将来大秦朝的君王和重臣,搞好关系很重要。李斯虽然有权势,毕竟已经逐渐老去,未来总是掌握在年轻人手里的。
丞相大人也是心知肚明,他在朝中的号召力仅限于文官,武将却是以蒙恬将军马首是瞻。蒙家是秦国世家,为君王历代效力,可比李朝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要实力雄厚得多。而蒙恬一贯看不惯李斯的左右逢迎,李斯也看不惯蒙恬的有板有眼,两人不对盘是由来已久。
只不过,李由身为蒙恬将军的入室弟子,又在军前效力,在公事上反而跟师父蒙恬和公子扶苏走得更近。今日来的许多官员,特别是武将,倒有一大半是冲他大儿子的面子。
但李斯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甭管你们来是给谁面子,总之是给我们老李家面子的不是?所以李斯大人依旧很享受着众人的阿谀奉承。
胡亥当然也来了,吃了一半,他就溜下宴席,躲到小草她们这桌来。
七公主一见他就打趣,“你好不好意思?一个男孩子躲到我们这里来,难道我们桌上的酒就香些?”
“七妹,你别拿他开心了。”大公主笑着解围,“大哥在那儿呢,小弟怎么吃得下?来!喝碗汤,多吃点菜,瞧这瘦的!”
“我说小弟就是平时太宠坏了,该让他吃点苦头!”
“还是大姐最心疼人!”胡亥接过一面吃,一面抱怨,“那营里的日子可不是人过的,这啥时是个头哇!七姐你要不信,让你相公也跟我去营里练练,看你还说风凉话不?”
“这你就不用想了,你七姐夫已经是有官职在身了,不比某些小毛头。还要人管!”
“你比我大得了几岁,就倚老卖老。”
“老不老的,我现在可是做娘的人了。不象某些人,连媳妇在哪儿还不知道呢!”
“女人有了孩子可老得快!你就小心吧,到时姐夫嫌弃你这黄脸婆!”
“行了行了,还小啊,无不无聊?”大公主打断弟妹的斗嘴,“小弟你也该学着上进了,大哥这也是为了你好。”
“真要为了我好,就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胡亥不满的嘟囔着,“我又不稀罕着建功立业、上阵杀敌。干嘛弄得这么辛苦?”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好歹也是皇家子孙,将来总也要镇守一方吧?哪能就这么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下去?”
“大姐你这话可说对了!我的人生理想就是这么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真是孩子话!若是事到临头,恐怕由不得你!”
“算了算了,我这燕雀不懂你们鸿鹄之志。”胡亥转移了话题,“小草,听说李促今天也要献上一份寿礼,到底是什么?他神神秘秘的一直不肯说。”
小草一笑,“他那礼物,确实不能说,是用来听的。你瞧,他们来了。”
此时戏台上表演的艺人已然退下。一阵干净脆亮的琴声响起,众人这才注意到,台上不知何时拉起一道薄薄的金色纱帘。
雪莲端坐帘后,抚弄着琴弦。她今天略加装饰,换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裙,带了点喜气。风吹着纱帘时起时落,帘中的美人若隐若现,越发吸引众人的目光。
未几,白衣青年手执凤箫,边吹边从后面登到台中,说不出的儒雅潇洒。
“这……这是小坛子么?”胡亥看得一愣,筷子里的菜不知何时落到了盘中。
“不是他还是谁?”小草洋洋得意。
要说那个南卫仁,还真挺懂打扮人的。雪莲当然不算,就李促这副模样,按他的要求置了新装后,居然竟是如此翩翩美少年,连李促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不出啊!三弟这么拾掇起来,还怪好看的!”连七公主也赞了起来,“台上的女子也美,是哪家闺秀?倒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是雪……韦九姑娘。”小草听人赞他们登对,心里一热,脱口而出。
“原来是她啊!”七公主的眼里立即现出几分鄙夷之色,语气也变了。
“人不风流枉少年。”大公主不以为然的道。“不过那姑娘生得还真漂亮。”
“不漂亮能出来抛头露面么?”七公主讥笑着,“不过凡事过则为妖,这么美恐非祥兆,也合该她落入风尘。”
“其实,九姑娘人很好的!”小草听了那句过则为妖,暗暗心惊。
“就是,那姑娘只是卖艺,又没干什么别的。”
胡亥出言相帮,却被七公主不留情面的驳回,“真要有志气,就去洗衣绣花,也能糊口,何苦非得出来干这营生?既出来了,就由不得别人要指指点点,女孩儿家,终归安分守己才是本分。”
小草满心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口,倒是大公主出言劝解,“好了好了,为了个外人,你们俩斗什么嘴?难得三弟一片孝心,为爹祝寿,又不是要娶她,咱们听曲子便是。”话里的冷淡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小草心里一沉,还真被雪莲自己说中了,这样的世家子弟,又怎会瞧得起普通百姓?可李斯之前不也是个布衣平民么?
寻了个由头离开,她独自坐在庭院里闷闷不乐。
“小草,你怎么在这儿?”
“义父!”小草站起身来,“您怎么也出来了?”
李斯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很有些惆怅,“哦,有些闷,出来透透气。来,咱们坐会子说说话。小草啊,你觉得今日的宴会怎么样?”
“很好啊!很热闹,很繁盛啊。”她有些奇怪,丞相大人怎么出此一问。
“啊!就是太盛了!”李斯蓦地明白自己的郁闷从何而来,方才在一片繁华盛景中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又不知是哪里不对劲。此时却猛地想起了多年前,他的老师荀卿曾告诫他的一句话,物忌太盛!
“我是个平民百姓,如今却做了一国的丞相,子女配的都是皇家龙凤,真可以说是富贵到了极点。但是,物盛则衰,也不知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在等着我。”
“义父将来一定会很好的!”小草也不会劝慰人,说得很浅白。
李斯勉强一笑,“但愿借你吉言!”
小草很是不解,为何在今日这大喜的日子,他会口出不祥之言。
临去前,小草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李府一眼,却惊愕的发现,李府的上空,原本的富贵祥和之气里,隐隐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
第五回 左右逢源 (一)一个答案
(一)一个答案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小草话一出口。就引来嗤笑连连。
“是啊!好到花也谢了,草也黄了,北风呼呼吹,雪花飘飘下。”不用问,这冷嘲热讽的除了南卫仁,不再有别人。
呃……小草眨巴眨巴眼,“你不觉得和我这样的佳人一起在雪中漫步也挺有诗意的么?”
她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南卫仁冷哼一声不再搭腔。
小良子似是习以为常,只不停的跺着脚,“怎么还没来?是不是错过了?”
“他们没那么笨吧?”小草四下张望,“我们站得这么高,只要一过来就该瞧见的。”
此时,三人顶风冒雪站在城郊的小丘上,等人。
自老爹的寿筳过后,李促就想着答谢一下帮他准备演出的这些群众,尤其是九姑娘,可单独面对冰山美人,他还差一点勇气,这件事就找到妹子商议。
小草一听,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可李促他们一直在军营里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等到训练结束,这事就被小草迅速的提上了议事日程。
正好她们一家子也有一段时间没聚了。于是就由李促做东,小草请客,安排了一次聚会。
南卫仁前些天是建议过可以安排一个郊外野餐,在明媚的阳光下欣赏漫山红叶,那是何等的雅事?
可小草倒好,也不找徐大宫主做个天气预报,就把活动安排在了这样的凄风苦雪里。
还好托胡亥的福,想起郊区还有个皇家别苑,直接带他们杀了过去。这么大冷的天,谁愿意在外面喝西北风?
“来了来了!”小草望穿雪花后,终于盼来了两个骑马的人。
“到了么?”小良子也伸长了脖子看。
要不是为了家人团聚,他才不愿意过来,尤其不愿意见到胡亥,谁叫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呢?因为不愿意和他们相处,所以自告奋勇和小草出来接人。
“是他们!”小草跳起来使劲的招手,“这儿!在这儿!”
远远的就听一声大喝,“草儿!小良子!”
穿着新军装的洛贲打马扬鞭冲了上来,到他们近前,勒住马,摆了个POSE,得意洋洋的道,“瞧哥哥帅不?”
“帅!”小草配合着大声附合,还大笑着两手托腮作花痴状。
小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