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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道别,汽车发动。许三多攀着摇下的车窗,一直看着目送他们离开的吴哲齐桓,直到那两人身影渐远,终至不见。身侧的手背覆上暖源,许三多回头,是袁朗。
“别看了,反正下个月就能再见。”袁朗握紧许三多的手,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嗯。说得也是。”许三多龇着白牙笑眯了眼,朝袁朗坐近几分,手相贴,传递暖意。
天边日光给云镀了层金,与雪山碧湖幻彩辉映,晴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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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修长的手指,整理着瓷瓶中一束刚修剪过的腊梅。铁路拨弄着鹅黄色的花瓣,将手里盛了净水的杯子放在桌上,抬眼看向窗外。
小雪纷纷扬扬,软软落在石板路上,铺了一片隐隐现出枯黄草色的白。铁路转回身,缓步走到正厅南面,取了三支香,指尖轻弹,点燃。执香,朝西方三圣像拜了三拜,置入小铜炉。敛眸,静待一会儿,外院儿响起敲门声,铁路微微一笑:回来了。
速步踏出正厅,沿着铺了雪的石阶小路走到院口,打开门——两个裹着藏袍的人,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外。个头较高的那人掀掉绒制大沿帽,唇角浅笑:“铁师叔。”小个儿那个也摘了帽子,略显腼腆:“铁叔。”
铁路眼中漫出笑意:“快进来吧。”——门前二人,正是袁朗与许三多。
将他们领进正厅,铁路沏上两杯热茶。袁朗和许三多放下行李,拍落身上雪屑,点头道谢,接过茶杯。
三人落座后,寒暄几句,袁朗将他们在迦纳寺修行的情况大致说了下,铁路听后,不好奇密法传承,反倒对拉着许三多在厨房做事儿的康洪雷更感兴趣:“三多,我看你这次回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是跟着那位康师傅悟到了点儿什么?”
许三多捧着热茶,想了想,将那日在湖畔掷石破影的事儿说了遍,微微皱眉:“……其实,到现在我仍旧想不出如何好好解释那天我明白的东西。但当时在湖边,我看着湖里我自己和雪山的影子,它们看起来就像本体一样真实……可当康师傅一把石子儿投下去,这些影子就一下全散了,散了一会儿又合拢,又像真的一样了……我看着这情景不断反复,就觉得……好像某些我所执着的东西,就像这影子一样,它看着似乎很真实,其实就是水和光拼拼凑凑出来的,它一时散了,好像什么也没有了,可水一静,条件具备了,它们又能重新显现……而雪山和我,这个真正的本体,却并没有随着影子虚像的聚散离合而改变……真正的那部分,一直都在,可之前,我眼睛却只知道盯着影子不放。”
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描述,断断续续把话说完,许三多看向铁路、袁朗,却见他们二人怔怔望着自己,忍不住脸上发窘,声音弱了下去:“是不是没说清楚?我,我嘴可笨了。”
铁路与袁朗互看一眼,望向许三多:“三多,《金刚经》上有句话——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见许三多露出茫然的神色,笑了笑,“这文言句子,换成咱们现代话来讲,就是说我们的身体乃是‘地、水、火、风’四大元素假合而成。白骨血肉这些东西,因缘聚合,拼凑拢来,就成了我们在世间暂时使用的身体。人总想长寿,然而我们执着的这个‘寿者相’,却是每天都在变化。我们的身体,新的一天总与旧的一天不同,大到骨肉,小到血脉细胞,从没有一个是真实永存的,它就像你看到的那个水中倒影一样,每天都在破散死去,然后再聚合新生。”指指天花板上的吊灯,“这身体就如水中影,就如这让屋子明亮的灯,都是暂时借用来的工具,不是‘真我’,而是‘非相’、‘假象’。”说罢,微笑着看向许三多,“你所明白的,就是这个,对么?”
许三多愣愣地点头,他不像铁路那样,能将这些想法汇总起来,有条有理地论述,但铁路说的这些,却正完全契合了那日他所明白的道理。变成僵尸后,他不是没怨过,每每想起来,也总觉得不甘心,为什么得受着这样一副身体,可湖边投石破影一事儿,却让他越思考越心静,这身体本是一个暂住世间的假相,自己如此执着于‘我’所存在的一个形式,为一个‘影’而喜或悲,每日惶惶,却忽视了真正的‘本我’,想通以后,着实觉得有些好笑,心中也逐渐释然。
袁朗坐在一旁,微皱眉头,缓缓开口,“我怎么觉得……那家伙是在怂恿你,要你不存犹豫地使用净世咒、牺牲自己?”
许三多转头看向袁朗,注视了他一会儿,轻声道:“净世咒发动的条件,是破除现在这个肉身——如果像铁叔所说,这个身体只是一个暂用工具,只是一个像水中倒影一样不断聚散离合的虚相,那么……除掉这个虚相,真实的我,不是仍然存在么?”
袁朗愣住。
铁路端起瓷杯,啜了口温茶:“我们之前都为可能牺牲三多而难受,但按这个思路推算……我们之前为之所痛,其实就像三多盯着湖里倒影一样,执着于虚相,却忽视了真实的本相。”
“……我想,我有点儿明白净世咒的真正含义了。”袁朗沉默半晌,缓缓开口,“破除虚妄,以真实极善之力,灭极恶之源的将臣。可是……”抬眼看向许三多,神色复杂,“就算只是一个暂用的工具,但失掉现在这个肉身后,你又该如何留在世间?”
“……这个,我还没想明白。”许三多摇摇头,迎上袁朗的目光,“但也许,这个也像那湖里的影子一样,石头丢进去,影子碎了,但水面平静后,它便又……聚拢回来?”
袁朗怔了下,握住许三多的手,皱眉:“倒影能靠水面平静而重聚,可如果你失了现在这个身体,又能靠什么再造躯体?”
许三多低头沉默。
铁路手指横在唇间,默然片刻,开口:“袁朗,记得‘微尘’、‘外色尘’、‘内色尘’一说么?”
袁朗一愣。许三多扯扯他衣袖。
“‘微尘’是佛学里的名词,又叫‘外色尘’。”袁朗转回头,看向不解的许三多,“等于我们现在说的原子、核子、电子之类。这‘微尘’构成了整个世界,包括人身。”
“每一粒‘微尘’,极小的分子,聚合拢来,就构成了这个物质世界。”铁路接续道,“看似一个整体,可如果把所有物质打散了分析,步步细化,最后化为微尘,再向内看,就是‘空’。所以看似真实的种种‘虚相’、执着的一切‘外物’,究其本质,其实都是‘空’——不过,所谓‘空’,不是指不存在,而是指没有一个物质是永恒不变的,万事万物都处在不断变化生灭之中。所谓‘空’,空的是一个我们想要执着长存的物质。”
许三多听得有点儿晕,想了半天,大概是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我们这身体,就是外色尘聚合而成的暂时表相?”见铁路颔首,“那……内色尘又是什么?”
“内色尘,就是最终的‘真实’。”铁路微微一笑,“修道者,若能真正修到‘缘起性空,性空缘起’之境,便可依内色尘随心指引外色尘的聚散离合。”说着,看向许三多,眸色深沉,“对付将臣,发动净世咒,靠的就是你的魂魄,或者说内色尘蕴藏的力量。也许……这个力量,同样能使你破除现在的表相后,指引外色尘聚拢重生?”
许三多愣住。袁朗却依然眉头紧皱:“可是,自智叶尊者那一世后,三多再也没修行过,今生也完全没有任何关于修法的记忆。别说‘内色尘’的力量只是我们的推测,就算是真的,三多他也并不知道如何运用这力量聚合重生。”说着,握紧许三多的手,“……所以这个‘推测’,我赌不起,更输不起。”
“但,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赌一把,总是有希望。”铁路沉声道,“赌赢了,就是双赢。”
袁朗不语。
铁路叹口气,转向许三多:“三多,你怎么想?”
袁朗也看向许三多。许三多低头,默然半晌,抬眼看看铁路,又最终望向袁朗,冰蓝眸子如雪域碧湖一样澄净:“我想……我想相信这个‘希望’。”
铁路喟然长叹。袁朗握紧许三多的手,正色道:“这是你所相信的,可我也会用我所相信的方式去保护你。”
在这样的注视下,许三多终究点了点头。
——决战,即在今晚。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回复功能还是不能用,只能依然在文后说了:谢谢打分回复的筒子们(^o^)/
第 37 章
晕着一圈儿明黄的光束直冲云霄,在夜空中绽成璀璨烟火,十色炫目。尽管气温寒冷,可天公作美,下了一天的雪停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霓虹闪烁,四处洋溢着除夕的喜庆和乐。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市中心南面的露天体育场——今晚,曙光义工联盟将在这里举办新春祈福晚会,不仅邀得当红明星前来表演,还有不少政商名流出席,更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曙光’支持者。时间刚过七点半,体育馆内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
同一时间,远在西部高原的迦纳寺,却是一派肃穆。
大日如来正殿中,依莲花盛放之状,以四十九盏长明灯布下金刚曼荼罗阵,每盏灯分别由一名护法端坐护持。
吴哲在中央就位,盘膝坐于蒲垫上——今夜,当袁朗和许三多接近将臣时,会以密法传音至此,然后他便需以神通立刻将那几人封于结界中,以作最后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