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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门口躲着干什么?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杜老爷厉声斥道。
杜良文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你和哥哥说悄悄话,我站在门口就是鬼鬼祟祟啊?”
说着他一脸兴奋的看向襄湘:“二哥,你要去前线是不是?带上我吧。”
“胡闹!你以为打仗是什么?居然还想去前线。”杜老爷呵斥道。
杜良文却丝毫不以为意:“刚才二哥不是说了吗?他是跟在总司令身边的,安全的很。”说着他笑着对襄湘说:“二哥,你现在是真出息了,你也带挈带挈兄弟啊,之前我说要去黄埔军校,你说马上要打仗了,太危险不肯帮忙,这次总没得说了吧。”
杜老爷还要再骂人,却被襄湘挡了下来,襄湘拍了拍杜良文的肩膀:“带你去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以什么身份去呢?我是司令的秘书,身边是不带兵的,你的身份最多也就是个护卫侍从,去这一趟怕是没什么用处,等到今年夏天黄埔再招生的时候,我立即给你写推荐怎么样?现在你还是在家里吧,外面乱的很。”
“可是,二哥不是在司令身边干活吗?我要是在司令身边露露脸,说不定也能得到司令的赏识。”杜良文有些激动的说道。
杜老听不下去了,耻笑道:“你?哈哈,快闭上嘴吧,笑掉人的大牙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些话以后少说,免得在外面丢人显眼。”
“我怎么就丢人显眼了?我知道你就是偏向二哥,我和大哥都是不成器的东西,他有什么能耐,就是运气好而已,他赶上了好时候,要是当初我也离家,碰上了这样的机会,一准比他现在强。”杜良文横着脖子喊。
几年前,襄湘跟家里大吵大闹结果离家出走的事情一直是块心病,杜家上下都自然的选择避而不提,猛一被拨开放到人的眼前,杜老爷不禁有些气结,抬手便扇了杜良文一巴掌,杜良文恨恨的看了眼杜老爷和襄湘,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襄湘看杜老爷气的不轻,赶紧上去给他抚了抚背:“父亲,您没事吧?”
杜老爷叹了口气,瞥了襄湘一眼:“我看到他就仿佛看到几年前的你,不过你比他好点,你那时候顶多是无知,出去历练了几年回来,总算是懂得些人情世故了,学的内敛,学会了忍耐,不枉费你十几岁就自己在外打拼的辛苦。而他,简直是无能又无知!就是被这些后宅的妇人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偏偏又觉得自己能耐的了不得,一个蠢货!我看啊,你带他出去看看这个世道也好,省得他也学你,一跑就是好多年,就怕他没那些能耐再也回不来了。”
如此,第二天一早,襄湘辞别了淑惠和杜老爷,带着他的三弟杜良文出发了,襄湘知道此番一去就是一年,杜良文和襄湘都定下了亲事,这次去了前线,兄弟二人的婚事肯定又拖下来了,襄湘倒是无所谓,因为他未来丈人家故意拖着不肯结婚,可是杜良文却不同,跟他结亲的正是几年前襄湘回家的接风宴上,良文为之争吵的那个叫荷香的姑娘,本来定下今年就成亲的,现在却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59脚步(二)
襄湘进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系的太紧的军服领子,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里整整齐齐的坐着两排军人,分列长桌的两侧,每人面前都摆放着一个白瓷茶杯,长桌尽头的主座空了出来,位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孙**先生的半身像,蒋还没有来,他一向都很注重这种场合,会议是两点开始,那么他不会早到一分,也不会迟到一秒。
襄湘向在座的诸位军官敬了个礼,然后站到了主座左侧的位置上,通常这表示蒋总司令将马上就要来了,军官们都集中精神挺了挺腰,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一些。
蒋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他一声不吭的坐下来,没有去看任何人。
“良钰,念。”他冷冷的命令道。
襄湘心中一跳,立即打开了手中的蓝色文件夹,白手套下的手有点微微的出汗,他强自镇定了镇定,开始读手中的报告:“24日,第一野战队一区二团遭到敌方师部重创,损失惨重,请求支援。”
“再念。”
“25日,敌方主力军队连夜进攻我根据地北区方向,第二装甲军撤退,请求附近师部支援。”
“继续念。”
“26日,敌军突破我军防线,朝根据……”
“别念了。”蒋突然厉声打断了襄湘的报告。
整个会议室呈现出一种焦灼的气氛,安静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剧烈爆发。
襄湘小心的吞吐着气息,尽量不让自己合上文件时发出声响,他抬头看了看在座的许多军官,几乎个个都是眉头紧皱。
这场会议讨论的十分激烈,几个军官为了军力部署问题伤透了脑筋,北伐已经进行了一半,蒋现在似乎越来越难以忍受战场的失利了,他刚才让只让襄湘读了所有失败的报讯息,至于胜利的消息在这里连提也不提,当然他一定会在特殊的场合温和的褒奖那些胜利的队伍,而那时候襄湘就会根据蒋司令的意思,另起一份报告。
回到蒋的办公室,几个蒋的侍从正在站岗交班,侍从长官问襄湘:“杜秘书?总司令还在开会吗?”
襄湘看着眼前陌生的侍卫长官还有些迟钝,蒋的侍卫班已经大换血了,蒋先云自从‘中山舰事件’后就退出了国民党,自然也不会来给蒋当侍卫了,至于萧烈,听说他进了中统,秘密的负责一些事情。
“会议已经结束了,总司令要随陈师长去看战地演习,你们即刻准备。”襄湘下令道。
“是。”几个侍卫朝襄湘敬礼后,迅速跑步离开。
襄湘工作的地点就在蒋办公室的隔壁,方便蒋随时下命令,他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门口一个一身军装扛着长枪的青年站的笔直,青年个头很高,一脸严肃,看到襄湘过来了,立即迅速靠脚敬礼。
襄湘笑了笑,上前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到我办公室来。”
“报告长官,现在正在执勤,不能擅离岗位。”青年义正言辞。
“长官命令你,现在到我的办公室来。”襄湘头疼的说。
“是。”青年大喝一声,然后以标准的向右转,起步走,跟着襄湘进了办公室。
这名一板一眼的青年正是襄湘当初那位不着调的弟弟杜良文,都说军队是锻炼人的地方,其实军队更是让人开阔眼界,学会成长的地方。
最初杜良文刚到军队的时候,简直就像乡巴佬进城一样,看着挺胸抬头昂首阔步的一队队军人,简直萎缩的不会说话了,逢人问起来都结结巴巴,知道来人是杜秘书的弟弟,众人也非常厚道的表示了欢迎,对于襄湘给自己弟弟走后门的做法睁只眼闭只眼。
而杜良文到了今天才总算认识了自己这位二哥,不要说一般的军官见到二哥都要立正敬礼,连那些肩上扛着星的高级军爷,见到二哥都要客客气气,因为他是统领整个北伐部队总司令的第一秘书,随时跟随在司令身边,处理各种紧急要务。想起当初自己在父亲面前说自己要是赶上好时候必定比二哥强的话,不禁整张脸都羞的通红,见到二哥根本抬不起头来。
二哥要自己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站岗,他从未入过部队,跟那些站在蒋总司令门口军校出身,正正经经的侍卫官一比根本是天差地别,他甚至觉得那些人都在背后耻笑他,羞的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没过两天,他便提出要回老家,没想到平时温温吞吞的二哥一转平日的态度,一脸严肃的训斥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收起你在家里养的那些矫情。”
“可是,可是,我,我是靠你进来的,他们都那么厉害,他们会笑话我。”
“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谁整天闲着没事光讨论你,在这里你是我弟弟,没人敢瞧不起你,给我乖乖站好岗,等过了年我推荐你入中央军校,这也是你的资历。”
“二哥,我……”
“你说话别吞吞吐吐的,特别是跟那些军官说话的时候,起码装也装的抬头挺胸。”
“二哥,我现在才知道人家说的‘大人物的气度’是怎么回事?你就是大人物,我过去什么都不懂。”
“我算什么大人物,要说大人物,你现在见的少吗?这里到处都是带兵的将军,各个都是大人物,我和你都是小人物。”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二哥你平时一点都不张扬,我给你气受,也从没见你跟我生气,我还以为你内里藏奸,其实是你是大人了,你有附和自己身份的气量,所以不跟我一般见识,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是井底之蛙。”
虽然当时襄湘没有说出什么激烈他的话,但是从那天起杜良文好像变了个人,每日跟着那些部队出操,学着他们的姿势站岗执勤,猛地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就像现在,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宛若一个在军队里磨练了好多年的优秀士兵。
“再过一阵子,总司令要前往上海,到时候我要跟着,之后他会返回广州,在后方指挥前线战斗,你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回去吧,黄埔马上就要开始招生了。”
“为什么要突然去上海?最近前方战线不是正吃紧吗?”杜良文问道。
“过几天你就知道原因了,现在不要多问,在外面也不要跟人讨论,你跟在我身边,难免有很多人跟你套近乎,记住……”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没错,遇事三缄其口即可,就说统统不知道,实在是难推的情况就跟他们打马虎眼,别学那些没事喜欢出风头的傻子,整天口若悬河,嘴上没个把门的,自以为能耐。”
“二哥,我听说前阵子家里来信了,二姨娘给咱们添了个弟弟,家里这是盼着你快回去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