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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国家的酒很好喝,叫‘烧刀子’。”烧刀子他用了准确的汉语,襄湘一滴汗落下来,果然是大酒鬼,只记得酒名。
“你是到这里留学的吗?我见过中国来的留学生。”他说。
“嗯,也可以这么说。”襄湘不便和陌生人解释太多,随便应道。
“喜欢我们国家吗?有没有觉得比你们的国家好很多?”
襄湘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他反问道:“你觉得世上有哪个国家比你们国家更好吗?”
俄国佬以为襄湘是在赞扬他们国家是最好的,有些骄傲的说:“当然没有,我们的国家将会在列宁格勒的领导下成为世上最美好的地方。”
襄湘起身向门口走去,他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世上没有哪里能比得上我们自己的国家。”
“嘿,你别走,等等。”没想到那个俄国佬居然跟着襄湘出了酒馆,他靠在一根路灯柱子上,眼睛被路灯映的亮亮的,他说:“抱歉,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襄湘问他:“你认为你们国家是世上最强盛的国家吗?”
俄国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咕哝,然后说:“同志,你知道我们苏联的版图有多大吗?占了整个欧亚大陆的一半,周围所有的小国家都来投靠我们,包括你们中国也是一样的,因为你们弱小,所以你们需要我们苏联红军的援助。”
襄湘简直无语,心想如果这个国家所有的人都像这个人一样狂妄,那么苏联的解体并不是那么不可理解的,襄湘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就大步走了,身后传来那个俄国佬的呼喊声:“喂,你怎么不理我?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在那所大学读书?”
一直到十二月,莫斯科被冰雪覆盖,真个克里姆林宫在皑皑白雪下亮起昏黄的灯火时,这次的考察总算到时间了,襄湘跟随考察团归国,坐在火车上,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毛皮大衣里,襄湘思绪万千,这次回国,他会参与黄埔军校的建设工作,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再遇(一)
又是一个新年到了,襄湘从苏联回来后就去小楼,准备在那里一个人过年,没想到小楼里竟然提前来了客人。
二姨太扑到襄湘怀里,抬起拳头捶了襄湘十多下,然后眼圈红了,眼泪哗哗的掉下来,她哭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是想把娘气死啊。”
春燕也在一旁擦眼泪,埋怨道:“少爷您也太不像话了,回来也不说一声,还是这附近的邻居见您回来了托人通知的姨太太,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这些年姨太太想您想的病了好几场,您怎么能这样呢。”
二姨太是想儿子想的紧了,拉着襄湘一直哭一直哭,看的襄湘心里酸酸的。二姨太说:“我再也不让你走了,再也不让你走了。”
襄湘搂着二姨太的腰坐在沙发上,让二姨太伏在他怀里,整整哭了一个多小时,怀里的人才渐渐停止了抽泣和埋怨。
“二少爷,您刚从家里走那会儿,大太太没少欺负咱们姨太太,不是克扣了物什就是短了钱,姨太太找她理论还被大太太当众给骂了,当时老爷还在生少爷的气,所以也不肯管管,由着她们合起伙来欺负姨太太。”春燕说:“要是少爷在家里,她们哪敢这样,少爷这次可千万别再走了,不然咱们姨太太一个人在家里多难过呀。”
襄湘皱起了眉头,低下头口气不善的问二姨太:“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你?”
春燕赶紧点了点头:“五姨太也就算了,连大太太的身边的老妈子都敢给咱们姨太太甩脸子,当着面就说些难听的话,少爷可不能由着姨太太被人欺负啊。”
“好了,好了。”二姨太打断了春燕的话:“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后来她们听老爷说你在外面给一个大官当秘书,就没人敢了。”
春燕不服气的说:“姨太太您忘了她们怎么欺负咱们了?现在少爷回来了正好为咱们做主。她们一群见高踩低的东西,知道咱们少爷在外面认识好大的官,这才登门道歉、低伏做小,不然她们肯定照样欺负咱们。”
二姨太摸着襄湘的脸说:“我叫你回去不是因为我在家里受了欺负,只是你到底是杜家的子孙,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回去,就算你爹那时候打了你,你也不该任性的说走就走啊。这都几年了,什么气也消了,咱们老爷说让你回去,跟娘回去吧,好不好?”
襄湘说:“他不是说让我有本事永远别登杜家的门吗?怎么现在又说让我回去了,我不信。”
“你这个傻东西,这些年你在外头上海北平到处跑,若不是你父亲答应了给你送信,凭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本事给你送信去,他早就想让你回去了,你怎么不明白呢?趁着过年回去了,不就什么疙瘩都没了吗?”
“我那天打听到了一个人。”襄湘没有理会二姨太的话,却是转移了话题:“就是……周兰欣,她过得不太好。”
二姨太没好气的说:“你还想着那个小贱人干什么?她害你害的还不够啊!她过得不好?哼!那是她的报应!”
襄湘说:“我听说老爷派人断了人家家里的生路。”
二姨太说:“老爷在乡里丢了这么大脸面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总不能去找你舅舅的麻烦,自然是要找那个小表子了,没让她浸猪笼算便宜她了。”
襄湘心道果然是杜老爷害的,叹了口气说:“真是荒唐,总之,我不会回去。”
“你!那个小狐狸精给你下了什么药!你榆木脑袋!”二姨太用力的捶了襄湘两拳,捂着脸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想活活气死我是不是?”
二姨太哭着跑上了楼,春燕跟着也埋怨了襄湘几句,跟着上楼安慰二姨太了。襄湘觉得气闷无比,起身出门。
这时正好下午三时许,稀稀疏疏落了几点雨,太阳射散了阴霾的天气,桥上的人穿梭而行,远远地可以看到某处挤满了嘈杂的人群,只听几个人在谈论什么吴大王八又来找江老板的麻烦了。
襄湘走过去,发现满满挤着的人群围着一个半圆的台子,台下的桌椅板凳,倒的倒,坏的坏,周围的人‘嗡嗡’的议论着什么。
台上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留着一小撇胡子,穿着一身黑长袍,正满脸谄笑的对着一个胖胖的巡警拱手,只听那巡警大声吆喝:“滚!用不着你来跟老子赔不是,你找那个小子出来,让他亲自给我奉茶,然后乖乖的去我家唱上几天堂会,不然你们全都别想在这儿混了。”
那黑袍男子转向一旁一身白色戏服的戏子,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那饰演青衣的戏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襄湘觉得那青衣的扮相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于是问身边的客人:“这位大哥,台上这是演的什么?”
那客人似乎兴致十足,十分猥琐的说:“这还看不明白,强抢民女呗,哎呀,这江蝶衣江老板扮上了真是美啊,唱腔也好听,就是真的女人也比不上,难怪这个吴大王八把着不撒手呢。”
襄湘看向台上,低声喃喃了一句:“江蝶衣,是他?”
那巡警叉着腰站在台上,看了江蝶衣一眼,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说:“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请你是看得起你,叫了你好几次,你次次不去,你当老子是摆着给人看的吗?我告诉你,你不来,行,可是你们这个戏班子就休想再在我的地盘上卖唱。”
黑袍男子急了,上前拽住蝶衣的领子,压到巡警跟前,骂道:“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要不是我们戏班子收留你,你走就在外面喝西北风了,你自己不要饭碗也就算了,不要连累我们一个戏班子的人,快,给吴大爷赔不是。”
蝶衣被被黑袍男子掐着膀子,却垂着眼睛一语不发,平日唱戏时灵动的双眼此时仿佛是一潭死水,他说:“对不起。”
巡警得意的一挺身子:“不就是个下三滥唱戏的,装什么清高。”说着他笑着伸出手向蝶衣的脸摸去。
台下的许多人在起哄,似乎台上这个一身雪白的青衣越被侮辱,他们才越兴奋。襄湘想起曾经有人研究过,动物世界的猴子都有这种习性,有时候猴子们会兴奋地看着强壮的猴子残杀集体中最弱小的成年猴子,越是残酷越是喜欢,这种幸灾乐祸看着别的同类遭殃的基因似乎经历了上千万年也不曾改变过。
‘啪’的一声,台下的人统统愣住了,连襄湘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台上的蝶衣挣开了黑袍男的手,一步上前迅速的给了姓吴的一个巴掌。
“你以为我们唱戏的都自甘下贱吗?我们是下三滥,你们又是什么东西!”蝶衣画着浓妆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男青衣在穿着戏服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开口讲话的,因为女装男声总是奇怪的,而此刻他却不管不顾了,眼睛、身体、灵魂统统散发着愤怒,脱下身上的白色戏服狠狠地扔在地上,每上前迈一步他的腰就挺直一分,此刻他比台下大部分的爷们还像爷们。
“你敢打我!”吴大王八摸着被打了的半张脸,两只浑浊的眼珠瞪得很大,嘴唇气的哆嗦,只见他迅速的掏出了警棍:“我打死你个不男不女的!”
“住手!快住手!”襄湘大叫道,可是他的声音显然不如吴大王八的手快,警棍已经狠狠地打在了蝶衣的背上、手臂上,警棍带电,蝶衣被打的蹲在地上,用手和胳膊拼命挡住落下的警棍。
襄湘跑到台上抓住了吴大王八的手臂,朝他喊道:“你还不住手!”
吴大王八轻轻一推就甩开了襄湘,襄湘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只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