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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章家泽兰的名声已经算不得好了,您还任得我玩去吗?」我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哈哈!」父亲再次大笑,「人生下来不玩,那是生来守规矩的?我呸!我章三郎这辈子就没守过甚么破规矩。要是守了,当年我也娶不到你娘了。」父亲悠悠的又给我说起了他的往事。
我就坐在床边,点着头轻声应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是家中的幼子,比起另外两位伯父,即使章家家风以稳健为主,父亲却是更要敢于进取,年轻时的生意也走高风险的路子。直至后来年纪大了、我出生了、母亲去世了,章家大宗的生意便一举转至平稳的田产,另再分散小额投资,带着我静静的就住在了黑州偏远的隆清县里,最多是一年间有数次要往州都打理生意。这一住,就是十九年,因着我,父亲才再次上京。
中秋过后,李文显和林牧两位老大人便要回去隆清县了。我相送至贵阳城外,折下一枝垂柳交到李文显的手上,然后敛衽行礼,「有劳两位了。」
「嘻!」林牧一手抽过杨柳枝,随手插了在头上,「小小兰也学会了附庸风雅?这个鬼城,」他指着贵阳城门,「来不得啊,来不得,将兰花也染上恶习了啊。」
我笑了笑,「是在嘲笑我现在形容似鬼?」病后我消瘦了不少。
林牧背着手向外走,没回头地道:「大鬼小鬼各怀鬼胎,心魔孽障通为混账~~小小兰花碾落成泥,不堪入目啊不堪入目~~~~~~~」
我掩嘴笑了一声,扬声向他叫道:「兰花成泥才可以做成上佳的香料,不经一番寒澈骨,何来扑鼻之香?」
林牧转过身来,背着路倒走着,「小小兰卖花赞花香,不害羞~」
我侧头笑了一下,「商人习性,见笑。」
林牧哼哼唧唧的就带着他身边的一个小学生上路了,只剩我和李文显犹站在城门边。李文显的双手拢在袖中,笑眯眯地说:「早点回来。」
经此一役,我也明白我先得将章家在黑州的根基再稳固一下,才好谈发展之事。要是下次再出意外,我不能再总是依靠父亲,否则也就失了让我独撑门户的原意。我向李文显点点头,「待家父身体转好,我也会启程回黑州。」
李文显在我的扶持下上了等在一边的马车。他半掀着车帘,对着马车下的我道:「也别疏懒了。」说罢他就让车夫驱车。等马车走至徒步先行的林牧旁边时,李文显还在车窗边对林牧挥挥手,这才扬长而去,气得林牧哗哗大叫。
我再次向他们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静立一会儿,也就上了马车回转城内。
「小姐,」家丁王大力在车外叫道,「是先回府吗?」
「不,先去一趟全商联。」
「是!」
虽然仍以固守为上,但也不能放弃此次来贵阳所得的大好机会。这天我在全商联中和其他商人磨了一整个下午,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又得到书房与刘加禾等文书上的智计商议接手葵皇毅转下的蓝州茶园一事,再侍候父亲睡下了,我才得一息的空闲。难怪人人都说小病是福,有病了,停下来了,也是福气。
浙浙沥沥,外面又下起了雨。
我让青枣先去睡了,自已灭了烛火,独坐在窗台上,将双脚也屈了上去,抱着膝。我伸手往窗外接了些雨水,然后在旁边画了个笑脸。唔,太单调了。于是,我又再加数笔,给笑脸添上胡子和尖帽,将之画成了一个圣诞老人。
滴答,滴答。
哭鼻子了。
九月深秋,父亲在休息过后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我便准备离开紫州。临走前我送了信要去见葵皇毅一面,谁知这个混账竟然说我麻烦,不见。我便拿来一张熏了七七四十九天香料、味道庸俗至极的粉红色笺纸,提笔便道:「蠢材,有要事相商。」这封信送了过去,不消一天就有了回音。他送来的笺纸,做工上佳,熏香也恰到好处,恍惚是在嘲笑我低下的品味一样。再细看上面的字:「蠢材,明日戌时西施桥。」蠢材二字刚劲有力,铁划银勾,端的是大气磅礡。
我哭笑不得。那不就是说我应约了就等于我是蠢材吗?就是知道我这趟是有事要麻烦他,他有必要这么抗拒见我吗?说他一次蠢材还被他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
第二天晚上我如约到了西施桥上,侍从都退到了远处。我看着桥下的松涛河,一片片的落叶正随静静的流水远去,潺潺流水映照着星光。我抬头看了看,今夜是新月,没了月亮,反倒是衬得众星更为出彩。
「下朝晚了,抱歉。」葵皇毅急步走了过来。
「我早到了而已。」我笑容可恭。
他挑了挑眉,冷哼一声,「未到有求于人之时你都不知收敛为何物。」
我笑了笑,「葵大人,随便你怎么说。」再不愿他这次还是不会拒绝我的请托,所有他才会特别的恼火啊,哈哈~
「说吧。」他抱着手臂,转身背靠在桥栏上。
「葵大人,下年度全商联干事换届时,我想请你帮忙将我推上黑州全商联分会的副会长一职。」
他扫了我一眼,「就凭你?」
「我也知道我的资历太浅,所以才会想请葵大人帮忙。」我拢着袖,侧头笑了一下,「若是我独自争取未必无一争之力,但我希望做到有十成的把握。」
「为什么突然积极起来?」
「权势有谁不喜欢吗?」我随口笑着敷衍道。
葵皇毅一伸手就是在我的头上敲了记狠的,「实话。」
我瞪了他一眼。谁跟他说实话就是大笨蛋,我们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关系来着,我没这么容易上当。我抬手揉着太阳穴,道:「葵大人来日还有用得着民女的地方,您就别太计较了?」
「这个时候才用敬语你以为有用吗?」他又是一声冷哼,灰蓝色的眼珠子将我从头到脚地鄙视了一遍,「实话。」
说要实话,但其实我们谁都没预计对方会推心置腹,他只是想让我亮出底牌、开条件而已。「蓝州。」我轻声道,「葵大人的其中一个目标是蓝州?」他转手给我的蓝州茶庄都是地处要点,没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是拿不下的,这说明葵皇毅早就在留意蓝州的动向,并在当地有所布置。
葵皇毅的目光一瞬间锐利起来,冷冷地望着我。我偏头避开,不与他对视,只垂头把玩着裙带,保持脸上微笑不变。
「我的事,你敢掺进来?」他直起身来,向我走近了一步,低沉的嗓音只在我们两人听得见的范围内响起。
我也压下了音量,轻声回道:「我的底线一直都很清楚,葵大人大可按着我所能给的,来衡量你愿意给我的帮助。」明买,明卖,价码不合,大可散伙。
他冷笑一声,「只是这种程度就敢甩开我独自闯吗?」
就说了吓唬我是没用的。「不敢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望葵大人爱惜棋子了。」价码太过不合理,那我就是不想走也得走,这是商人的法则。如何用我、要不要用我,葵皇毅大可自己想。各有各的算盘,这才是合作之道。
静默了半晌,他才说:「蓝州的章家分号,到时候按我的指示做事,不得推托。」
我抬眼望他,没回话。
他皱了一下眉,「知道你底线。」
他好歹是承诺了不会让我做太过火的事。我只是要求他助我一臂之力,远未到就此为他卖命的地步。我笑着说:「合作愉快。」成交。
葵皇毅又是一声冷哼,眉宇间有着不耐之色。
我噗一声笑出来。
「神经哪里又不对了?」他冷着脸问道。
我的心情大好,「连你都觉得应酬我是很麻烦的事,总觉得自己很厉害。」
「不要将你跟本官相比,蠢材。」
我大笑不已。
「章泽兰,你就爬上来看看你自己弱到甚么程度。」他举步便走,「知道了,回去待着。」
我笑着向他的背影福身行礼。
等他走远了,我依旧站在桥上,抬头望着星空。
就算不爬上去,我也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了啊。
没过一会儿,葵皇毅竟然又走了回来,还抛给我一包东西。应该不会是炸弹?我打开在外的油纸包一看,是一卷糖。我瞧瞧他,在他的示意下咬了一口。唔,香软可口,好味道~
「这是糖卷果,」他抱着手臂站在我旁边,「山药、大枣,配以其他瓜果制成的,是贵阳的着名小食。」
我咬着糖卷果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后瞄向葵皇毅。都说了我没有沉迷吃烧饼,他大可不必努力将我扯离烧饼之道的。我将嘴里的糖卷果吞下,用手帕擦擦嘴角,这才道:「葵大人,请问您这是在干什么?」
他以极其平板的语调道:「宣扬贵阳的旅游业。」
我静默了好一瞬,然后大笑不止,「……哈哈哈哈……」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葵大人,你果然是卖笑的人材。」
葵皇毅的脸色黑了一点,「章泽兰,你再口不择言本官就将你踢进松涛河里醒脑袋。」
咳,一时不慎,将以前和燕甜之间关于卖笑的玩笑话也说出来了。我勉强止住笑,「是,抱歉。」噗~葵皇毅这张脸说冷笑话真是太有杀伤力了。
他扫了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去,我追上了几步。
「生气了?」我问道。
他却是在唇边挑起了一个恶劣的弧度,「只是试试看你会不会追上来而已。」
……啊哈?
「要追就给我跑起来,像只乌龟一样是到死都不会追得上来的,给我清醒一下脑袋,这里是天下之首的贵阳,你那套天真的想法给我赶快扔个干净。再有胡闹之举,我会杀了你。」
我耸耸肩,「乌龟和兔子相比,前者才是最终的胜利者。葵大人没听过那个童话?」
「太慢了,追不上就自己去死。」
你为什么就如此执着让我去死?我停下脚步看着葵皇毅远去,再次哭笑不得。
不,我不会盲目地追上去,却也不会轻易地死去的。
章泽兰就是章泽兰,就算已经有甚么改变了,我还是章泽兰。
要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再次抬头望着满天星斗──我该如何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中活下去?
两个世界所相隔的,何止是一条银河。
抑或是,我本身的世界观就已经是一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第三部:君之瓮
、第三十一章 棋子守则
又是一个三年后──
茶州,金华城。
「小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