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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放松一下。」
「小姐!是!这当然是好啊!当年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母家人都因为打仗而死光了,我那时又尚未懂事,如果不是老爷收留,我早就不知哪去了!可以在府里办当然是好。」
我轻拍王大力的肩头,「你愿意就好。旻儿还领着我房里的针线差事,她如果来不及做嫁衣了,就让她到外头找绣娘接下府中的活,她先专心绣好嫁妆再说。请人的银子亦由府中来出,让她不必担心。」
「是!谢谢小姐!」
我们又再多说了一阵子婚礼的事,王大力才退下。我再转头望向花街时,那边的打斗似乎已经停止了。
我楞了一下,低下头,微微笑了起来。王大力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说要娶旻儿的,好让我分散注意力,不必盯着那处带血的火光。
手中的温度,好像渐渐回来了。
我呼出一口气,仰头望向晚空,嗅了嗅从风中飘来的烟火味。我转身回了楼里的房间,沏着茶,安静地等待着葵皇毅。
吱丫一声,葵皇毅终于推门而入。
「欢迎回来。」
他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拿起放在他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挑了挑眉。
「熟能生巧。」我笑了笑。因为有心进军茶叶一项,我学习了不少关于茶的知识,沏出来的茶也有进步。
他瞥了我一眼,将杯中的茶喝尽。
我却是看见他手腕间的血迹。我皱了皱眉,「葵大人?」
「没事。」
我叹一口气,「你是想天亮时去玩血谏吗?」我站起来要去找伤药,葵皇毅给我指了指,我便在房间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伤药。
葵皇毅坐了下来,揭开衣袖,右手前臂上有一道不算小的伤口,只被草草地包扎过。我瞪了他一眼。伤口被感染他就知道甚么叫糟糕了。我去拿水将伤口洗干净,再往上洒了药粉,最后才用绷带重新绑好。哎……处理伤口的程序我想没甚么大问题,只是包扎出来的样子……唔,不太美观。
葵皇毅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盯住我。
「……抱歉。」我尴尬地笑了笑。
他撇开脸轻叹一口气,用完好的左手揉了揉额角,「针线你总会了吧?」
「……」
「不是让你绣花,」他将额上的头带扯下,扔给我,「一点缝补而已。针线就在刚才那个柜子的左边。」
他对城楼倒是熟悉。我去拿了东西便坐在茶几另一边的椅子上,开始努力地补着头带上被撕开的一道口子。最后,我将补好的带子还给他,「葵大人,我不是天女。」你不能苛求天衣无缝。
「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他瞄了一眼头带,再次面无表情地盯住我,揪着头带的末端将它从我的手中抽走。
「我没学过,母亲大人早逝,父亲大人不逼着我学这些。家里的事亦有人做,用不着学的。」
「……」他盯着头带犹豫了好一下,然后重重地叹一口气,「替我系。」他的右手刚包扎好,不方便用力。
我站起来绕到他的身后,拨起他的额发,将头带绑好。我转回他的面前,再拨了拨他的额发,笑了。头带的口子开在一旁,用额发挡了一下其实不太瞧得见的。
「玩得很开心?」他灰色的眸子动亦不动地盯住我。
「没有。」我摸摸鼻子,退开。
「你要熟能生巧的事还多的是。」
……我好像被嫌弃了……
「走吧,去吃早饭。」他将袖子扯了下来,站起身。
「早饭?」我跟着他走出去。
「都这个时辰了,你是想回家梳洗过、换件衣服头饰再出来等我下朝吗?要在殿试开始前入宫,五更前就得动身。」
「嗯,我知道了。还有,」我侧头望向他,「葵大人,你想嘲笑我是不事生产的大小姐可以直说的,不用语中带刺。」
「不,已经够了。我已经不想再说你蠢了。」
「……」是刺我也刺累了的意思?
他下了城楼,解开系在马栏的马,「生气了?」
「没有。但是我真的不用学那些,我看葵大人倒是要。」
「不嫁人了?」
「……不学亦嫁得出的。」我又想起了总是赞我学问好、没嫌弃过我半句的钟杰潼。
「走吧。」
「嗯。」我向王大力摆手让他先回,便上了葵皇毅的马,跟着他去了宫城附近。
简单地在一个摊子用过早饭,再将官印还给葵皇毅,他就去了上朝。我等在了摊子里,不停地吃着小吃,等着最后的结果。可要说紧张却亦没甚么,那只是一场已经安排好的大戏上场而已。
我不是演员,甚至不是观众。
再等他回来时,已是中午。
「胡闹。」他扫了一眼我桌上的大堆食物,轻斥了声。
我将手中的烧饼都吃光了,这才问道:「顺利吗?」
「门下侍中刘至清、大理寺丞陈材忠,当场下了狱,连同其他名单上的官员,暂定抄斩三家共二百四十五口,还有其他亦判秋后处斩、流放、降职的人,相关的新科进士也全被黜落。当然,亦会有女眷被没入官府为奴。」
「是吗。」
「怎么?没像上次一样要我将某个被没为官奴的小姐救出来了?」他略带讥讽地说。
「我又不认识她们。」葵皇毅说的是原本要成为官妓的前隆清县知府小姐萧贵。
「不想吃就别吃。」他皱着眉将我又要去拿肉包子的手拍下。
我照拿不误,「有句谚语说,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做的事天打雷劈也得做。」我是在穿越前从网上的一段短片中看过这句话的,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句话我看过后就一直都忘不了。
「杀手、黑帮、官员全部人都拉下了,开心了?」
「谁说的?」我向他笑了笑,「葵大人,谁说报仇是一件愉快的事?」
黑帮和官员联合企图控制国试结果,利用杀手来除掉士子,前者通过赌局的赔率来得利,后者欲为自家子弟谋得官位,这件案子在经过三司会审后总算是定了下来,最终以超过三百条人命作结。亦是在此案后,国试制度再次改革,严行糊名制度,让士子即使在外名声有多大,最终都是看临场的表现为准,考官评卷时不再知道考生的名字。
殿试因此案改期,最后也得以顺利再次举行,飞翔他们全部都顺当地过了这一关,正式成为新科士子。
红黎深最后在闹了一场后也和百合在一起了,据说他直接将百合绑进新房……实际情形不得而知,等我收到他们结婚的请帖时一切已成定局。我有丧在身自然不便前往,即使飞翔他们都说无碍我亦没有到场,只是送上一份礼,祝他们百年好合。矣……不过这样一来,黄凤珠就失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刺激过度,他开始戴上了黎深送他的奇怪面具,连外人将他的名字改成「奇人」来嘲笑他,他也没有反应,甚至在公文上也用「黄奇人」的名字来签上。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位与我接触不多、但每次都极其友善的少年,大概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脸容而引起混乱,这才会戴上面具的。
当然,真实原因我依然是不得而知了。国试刺杀案后我就病倒,病到昏天地暗,没办法再理会外间的事,连郑悠舜在实习期结束后被派往危险重重的茶州时,我都无法亲自送行。
五月初钟老夫人终于启程扶着灵柩回黑州,我本来亦要跟去的,但亦因病而未能成行。章家的向外扩张事务都暂且搁置,父亲留了在贵阳照顾我,将事务接了过去,好让我专心养病。
如此,一个夏天便亦过去了。
等我再次站起来之时,已是秋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病去如抽丝
「咳!」喉间一痒,又是几声的咳嗽,我连忙用手帕掩嘴,却还是被听到了。
「小姐!」青枣叉着腰站在我面前,啰啰唆唆地数落着我,「您又偷跑!让您多穿件衣服您偏不听!」
「……不……我是想秋天应该用不着狐裘甚么的……」我被包成了严严实实的模样,青枣才肯放我出庭院溜两圈儿。养小狗吗这是。
「又被骂了?」正坐在湖中亭摆弄着棋盘的老大人李文显,笑眯眯地望着我。
他和林牧也跟父亲一样,留了在贵阳陪我。
我笑了笑,在他的对面坐下,收拾着棋盘,「您别老是看我的笑话。您怎么一个人了?牧大人去哪了?」
「我们又不是长在一起的,」李文显的两只手都拢在袖中,「为甚么我在,他也一定要在?」
「……」不,在我眼中你们两位就是长在一起的。
「他带了他那个小学生去玩了,别管他。」
「……牧大人出外了?」
「怎么?」
「我只是觉得贵阳的人民已经受够了。」我将已经分好棋子的棋盒摆回,自执黑子而下。
「别担心,阿牧能闹甚么?不外是翻翻白眼、用话刺刺人家,」李文显伸出手,在石制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再不就是发点疯。老胳膊老腿的,想闹也闹不起来,一拳头就可以将他搞定了。」
……一针见血。「好的,是我想多了。」我想了想,亦落下一颗黑子。
「那小兰呢?你又受够了吗?」
「人生如若是受够了,亦就离死不远了,」我笑道,「您是想我这样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身体自个儿要病我也管不了,其他的事哪有闲心再管?惟有慢慢调养就是。」
「你能这样想就好,」李文显气定神闲地笑看着我,「我还以为小兰已经急起来了呢。」
「是我急躁了。」因为不想再卧床,这才老是躲着青枣偷跑出来。
「这个躁你不去掉,你的棋不会进步的。遇事感到愤怒,那就宁愿甚么都不要做,等静下来再从长计议。证据跑了一个,还有第二个,对方既是做下了,你还怕揪不出甚么来?真揪不出,也是你自己的功夫不到。」
「是。」李文显是在说我误将大理寺的问事官申靖康扯进国试刺杀案,以致他查到不该查的东西而遇刺身亡一事。那个时候,我刚刚看过钟杰潼的遗体,有失冷静,有失仁义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将自己放到明面上,避开敌方暗下杀手的可能,这一步棋倒是尚可。」
我轻声应是。来了,先扬后狂抑,李文显式的斥责要来了。
他说的自然不是我们正在下的棋,还是国试刺杀案。都已经是七月末了,给足了我心理压力和反省的时间,他终于要来给我做一个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