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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我提着一堆的补品上了钟杰潼家。他早几天在大街上又为了别人的事而仗义执言,被人打成了猪头。我一边帮他敷着热鸡蛋时,一边苦笑连连。亏得管飞翔还在担心他,这人不是还很有精神吗?
钟杰潼犹在朗声说着某骗子是多么的可恶,「……如此行径,实在可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岂可骗人?世风日下!」
「市井之间,」我转身将鸡蛋放下,「这本也是常事。」
「常事不代表它就是正确的啊!」钟杰潼瞪大了眼睛,两颊因着气愤又染上点点绯红,「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个人之修德,关键在于自身,不在于外在之制约;正道之正,其要紧处也在于自身的方向,不在于外在的标准。章章。」钟杰潼的食指与中指合拢,指向窗外明媚的春景,「正道不因世人的目光而改变,不对的就是不对的,即便众人习也为常,它也是不对!」
有那么一时半刻,我也认同管飞翔的话──彩云国如果少了钟杰潼这样的官吏,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想说让章家支持他继续考科举,可我终究没说出口。我既是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也是觉得他这样纯粹的好人还是当个百姓更好。我背对着他收拾着东西,钟杰潼又再说了一下他的气愤之情,渐渐的,就没了声音。我转过身来,看见他的神情沉静了下来,抿着唇望着窗外。
「大哥?」我叫了一声。
「章章,我已经在百宝斋取得教席了,下月就上任。」
尽管我察觉出钟杰潼此时的情绪不好,我也只是轻声应和道:「那就太好了,百宝斋也是有名气的书斋,想必待遇会不错,大哥就不必让伯母再担心生计了。」
「是啊,娘亲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他恍若释然地笑笑,唇边残留着一丝苦涩,「是我不孝,让娘亲受累了。」
我张了张嘴,终究闭上嘴,坐了在他身边。
「月钱足有十两银,平日节俭一点,多过两年我就可以让娘亲换往一所较大的住处。章章,你说三进的院子好吗?还是四合院更好?」钟杰潼说着他对未来的打算,渐渐的,神色放松下来。
未来还是很美好的。我微笑着一一应和着他的话。
「大哥,你很厉害,真的。」最后,我这样道。钟杰潼的文章是当真写得好,连教我下棋的两位致仕高官林牧和李文显都是点头称许的。
钟杰潼望着我,忽地转过脸去。
我瞧见他的眼眶有点发红。我没说破,只是静静地告辞离去。
回到章家在远游城的宅第,侍女燕甜侍候着我更衣入睡。
「小姐。」
「甚么?」
燕甜用手拉起她的眼睛和嘴巴,装了个鬼脸。我噗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
燕甜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说:「小姐像个苦瓜一样,我想让您笑来着。小姐,我果然是个成功的卖笑人。」
我再笑两声。这个丫头。我伸手轻拍她的手背,「没事,我只是有些许为大哥觉得不值。」我叹一口气,「你说章家资助他再考一次,好吗?」
「这跟我和小姐有甚么关系?」燕甜冷着脸将我的手放回被窝,「这是大爷自己决定的,小姐支持就是。您不是最擅长冷眼旁观的吗?」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冷血。」章家一直都是大慈善家啊喂。我哭笑不得地瞪着这个老是埋汰我的丫头,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
「没说小姐是坏人,」燕甜将我乱动的手又塞回去,「只是很少见您会直接说出您的看法而已。小姐对管二爷不同,对钟大爷也是不同的。」
「与他们交往日久,」我望着床顶精美的绣花,「就愈发觉得这个国家还有很多不一样的人和事。」是我对彩云国的看法太片面了吗?
四月初,管飞翔便起行回去位于黑白两州交界的管家了。临行前我们一行三人去了游玩,为他饯行。
「啊~」天色将晚时,管飞翔一手乱搔着后脑勺,「不行,没酒就是不尽兴!」没等钟杰潼唠叨,他就自跑了开去买酒。
我和钟杰潼在黄昏下逛着集市,等待管飞翔回来。钟杰潼拿着一根簪子良久,我看那簪子的款式是老妇人用的,就知道他是想买给他的母亲,却是没钱在身。我轻拍钟杰潼的手背,拿过簪子,向店家问价。
「章章!」钟杰潼的脸热了起来。
我将买下的簪子放到他的手上,笑着说:「如果一点小事也办不了,我又缘何每天都往钱眼里钻?我的好大哥,你就让妹妹多少有点用处,好吗?」我笑了笑,轻拍他的手背,安慰他不必在意。
他抿着唇没说话。等我们走出了店很远的时候,他忽然大叫一声:「章章!」
我吓了一跳,「……是?」
「我向你提亲好吗?」他深呼吸一下,以震得我快要聋掉的声量大吼:「小生喜欢你!」
有那么一刻,我看着钟杰潼表情干净纯粹的脸,心跳有快了那么一点。
但是,求婚的时机太糟糕了。我眨眨眼,然后撇过脸去,抬手捂着脸。他这样我会以为他娶我是为了给他母亲买簪子用的……这个呆子。
围观的人群中,我清晰地听见管飞翔爆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我又看看钟杰潼红得几乎滴出血来的脸,终究是忍俊不禁,捂着嘴也大笑起来。
五月,我和钟杰潼订了亲,章家资助他再考科举;而逃家多时的管飞翔也终于被管家的人禁足,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当官的理想,在家仍然用功苦读,并与家人约定要考一次。一次不成,他便会定下心来当管家的继承人。钟杰潼也不时去跟他一起读书,两人亦师、亦友、亦兄弟,这对豪侠和书生的关系好到让旁人都要以为他们有龙阳之癖。
至于我,则是在父亲的指导下稳步接手章家生意,闲时依然会去找林牧和李文显两位老大人下棋。
若不是每隔一段日子我就会收到某人自京中专程寄来使唤我的信,那件问斩了超过一百人的州牧大案,只怕连点影子都不会在我这个平民百姓的生活中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下一卷。
、第十六章 大比之年
三年后──
「小姐小姐!」青枣蹦跳着跑过来。
我坐在家中的小亭里,伸手在石制棋盘上落下一子,扬声道:「怎么了?」
「燕甜姐姐和她的夫婿来了章府向小姐问安!」
我笑着站起来,「也该是时候了。你先去备下给他们带回去礼物,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哎!」青枣清脆地应了一声,又风风火火地离去。
我摇头失笑。青枣今年只有十六岁,两年前燕甜嫁出去时她还是个吱吱喳喳的小丫头。如今顶上燕甜的位置成为我的贴身侍女了,还是不改活泼。
我快步走到内院的偏厅,看见好一段日子没见着的燕甜。
「近来可好?」我上前扶起向我福身行礼的燕甜,握住她的手。
「哈哈,」燕甜的丈夫王六给我行了一礼,裂着嘴着说:「小姐,我媳妇儿怀了。」
我惊喜地望着燕甜。
她倒是木着一张俏脸,「才两个月。别人说不满三个月就说出来,孩子会小气跑掉的。」
「呸!」王六一听就急起来,「小姐,您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过啊哈。」
我暗瞪了燕甜一眼。有她这样故意让丈夫着急的?还敢拿孩子说事?等我带着燕甜回内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燕甜才跟我说原来她这胎怀象不好,大夫说十有□□会保不住。
「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找大夫十二个时辰守着你。」我轻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不敢说一定会没事,可我们一起努力,嗯?」
燕甜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本来就是打算来找小姐供着我的。」
我笑了出来。鬼丫头!
「是了,小姐。我来的路上又遇见有人在扛孀。」
我皱了皱眉。在穷乡僻县,为了彩礼而逼嫁寡妇的事真是屡禁不止。我站了起来,「是谁家的?我派人过去看看。」
燕甜拉着我,「我已经止住他们,跟他们说来章府求助就是。」
我楞了一下,然后掩嘴大笑,一手刮了刮燕甜的鼻子,「做得好,麻烦事就尽管往我们府揽来就是。」
「我就知道小姐是个管闲事的。」
她这张嘴!
我安排好燕甜住下,便去了书房跟父亲汇报今年的生意。年近岁末,也是时候好好总结一下一年来的成绩。谈过正事,我便扶着父亲到庭院散步,挥手让家丁在附近候着。
「泽兰,」父亲抚着雪白的长须,乐呵呵地笑着,「看来我想不认老也不行啊。」他给我看那把一丝杂色也无的长须。
「您说笑了,看您这脸色比我这个年轻人还要好上不知多少。」这可是大实话。我因为多有熬夜,脸色不好之余还有一对黑眼圈,施了脂粉才看不见;父亲将生意交给我后,每天自得其乐,反倒是红光满脸,精神百倍。
「你啊,快点生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就可以帮轻一点了。」
「我一个人可生不出孩子。」真生出来你就该怕了。
「杰潼到底甚么时候才考上呢~」父亲仰天长啸。
「怎么?您先前不是不想让他去考的吗?」我抬手拨去挡路的树木垂枝。
「谁叫他死心眼,说要考上了才娶你过门?他已连败四科,到明年开春新科都二十九了,再不中……」
「二十九岁中进士也是算年轻的。那就再等等好了,我也不过二十,数年也是等得的。您知道他,书生脾气,与其让他接触商业,还不如继续考科举,届时当一个小县的父母官,我想他肯定会是个造福一方的青天大老爷。」
「他就只是个县官的料。」
「父亲大人,」我轻声道,「杰潼只是未坏到足以当大官而已。」
父亲笑骂:「女生外向!」半晌,他感叹道,「也是,如果钟杰潼能当上大官,我们一介商家,我也不会让你跟他订亲,不放心将你交给他啊。」
「您就放心,他今科很有把握,今科主考官也正是喜欢杰潼这种耿直性格的才子。不敢说有好名次,但他至少一定会上榜。再说,」我笑了笑,「他也没一根筋到只顾科举,不顾家人。今科不中,他也会先迎我过门的。」
父亲满意地点点头,「杰潼是个懂事的。他现在回远游城了吗?」
「没有,他还在白州跟二哥在一起,打算到时候两人直接去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