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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点声啊,影响不好……”
从床脚的背包里拿了衣服放在床上,他用肩膀夹着手机,脱了贴身穿的牛仔裤,套上外出穿的裤子,“好啦好啦我起,太阳下山之前保证送到,绝不误日程,OK?”起身拉上拉链,系好皮带,单手套上衬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开窗通风。
对面顶楼房间的窗帘突然拉上。
“……衣服给我赶快穿好!在家也不准裸奔!”
他顿了片刻,翻了个白眼,拉过开敞着的衣襟,系扣子。
“……知道了。”
什么嘛,既然在家干嘛不直接过来叫他,最讨厌morning call了。
挂了电话,他揉揉头发,下楼去浴室刷牙洗脸、梳刘海、理鬓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乐。最后他打上一条藏青色的领带,整好领子,摸摸下巴,满意地傻笑。
虽然是自己的脸,每天都看得见,不过还是要说,长得太帅了。
“千鸟英二吗……”他眯起眼,看着镜中的人。没了蜈蚣一样攀在身上的伤口,的确算个帅哥。
——那么到底差在哪里呢?
“还是气质问题啊……白长了这么帅的一张脸,气场撑不起来,啧啧……”
2
文京区,羽多野宅。
终于得见半日阳光,转来转去还是回到这里,除此之外不知该去哪。羽多野辰斋愣愣地冷清的家门。若是在一个月前的周末,还会有阿一哼着歌出来浇花,陪他去社区儿童乐园玩球,捉毛毛虫来蹂躏。
他不该回来的。
七年前他就该被逐荒拆解分食、融进光河、与其他分散的意志组合成新生命才对。
强烈的执念令他回来,却无法令他再次离开,无法令阿一的生活回到原轨。
他不该回来的。
门开了,妈妈提着水壶出来庭院里浇花,没有化妆,接连几日加班,憔悴了许多。七年过去,妈妈老了,自己却一点变化都没有。鬼魂是不会长大的。
羽多野诗织浇过花后,耐心地检查每一株植物的生长状况,拔掉杂草,剪掉长歪的枝叶,最后把院里的绿叶植物一盆盆搬到遮雨棚下。她还是细心对待每一株植物,同对待她的儿子一样。同以前一模一样,都没有变过。
什么都没变,跟他一样,都没变,还是以前的妈妈和爸爸,不同的只有阿一。
辰斋默默念着,什么都没变,只有阿一,都是阿一。
羽多野。一。
凭什么他是一?当他羽多野辰斋是什么?鬼吗?
羽多野诗织搬花盆的动作突然停住,转过头来,微笑问道:“进来坐吗?”
辰斋愣住,刚要回答身后便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打搅了,不必麻烦,我马上就走。”少年走上前,鞠躬行礼,标准的90°。他穿帝嘉的藏青色校服外套,打一条藏青色领带。
千鸟英二。
“没关系。”羽多野诗织把最后几盆花搬到遮雨棚下,开门请他进来,“外子加班去了,家里没人,怪冷清的。”
“真是,麻烦您了。”英二拘谨地再次行礼。
这家伙礼数真多,烦死了,辰斋这样念叨,跟了进去。
“抱歉,小一有些事,这几周都不在家。请问补课可以延后吗?”羽多野诗织倒茶给英二,她煮的柠檬红茶,还热着。
“如果要拖到放假就不行了,费用我会退回的。”英二小心地接过茶杯,点头致谢,尝了一口便小心放下,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大号笔记本递上,“我今天来,是代鳯夜烬先生送这个来的。我们住同一社区的,他周末要加班,就拜托我送来了。”
羽多野诗织接过笔记本,翻了几页,都是空白,除了扉页上贴着署名“羽多野一”的标签外,都是空白。
“是,阿一的涂鸦本,是测试的一项。鳯先生说,涂鸦能反映一个人的心理状况。”英二注意着羽多野诗织的表情,说得谨慎,“阿一的事,鳯先生跟我说了,他还说,阿一很快会好起来,最多一个月就能出院了,您不必过多担心……”说到这他垂眼,皱着眉抿起嘴巴。实在拽不出词来了。
羽多野诗织表现得很平静,她眨眨眼,默默翻过大半本的空白后,终于看到一副简笔画,也是整本中唯一的一幅简笔画。
幼稚的笔触,粗糙的线条,五岁的孩子把握不好力度,那页纸都划破了。
画上是两只系着铃铛的小白狗,相互依偎着,有蝴蝶落在其中一只的耳朵上。
辰斋呆呆地看愣了神,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化成液体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在他茶褐色T恤的衣摆上。
他不该回来的。
他不想这样的,他不想给家人带来伤害的。阿一也是他的家人,是他亲弟弟。
羽多野一是羽多野辰斋的亲弟弟啊,他是那么信任自己。
——可他这个哥哥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吸吸鼻子,喉咙微微地颤动。
细微的声响被英二注意到,他抬头,四处张望。
辰斋,辰斋你在吗?你在对吗?你看到阿一的画了吧?辰斋?
辰斋立刻捂住嘴巴,噤了声。
这个人……他不是千鸟英二。
沉默一阵,羽多野诗织合上涂鸦本,抬眼,吐了口气。
“上次去看小一时,他对美咲小姐说,他想辰斋了,住院以后就没再见过他。辰斋的鬼魂若是真的存在,想必他们兄弟俩感情一定很好吧。平时忙着工作,都没有时间陪小一玩,真要感谢那孩子了……”
“羽多野太太……”
“千鸟先生,您不信鬼神之说吗?我以为……年轻人总是能看见些……玄虚的东西。”
“我是无神论者,也不敬鬼神那些玄虚之物。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人类是看不见鬼的,看不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敬畏呢?
要他对一团灰尘敬畏吗?纵然是鬼又如何?还不是要被逐荒拆分下肚?
身为活人,就要做活人该做的事。
“是么……”羽多野诗织垂眼,笑得释怀,“天气预报说,这两天要下雨。”她看向窗外,攀爬在院墙上的一片橙黄色蔷薇,忧心地说:“会下场大雨吧……”
3
羽多野辰斋蜷在街角,和阿一初次见面的角落,哭。
有人走到他跟前站定。
来人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穿帝嘉校服外套,打一条藏青色领带。少年递上一张纸帕,问他:“为什么哭?”
千鸟英二。
辰斋用手背抹掉眼泪,起身推开英二的手,飞快跑走了。
英二看着他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轻叹口气,抿抿嘴,丢掉纸帕。
“英二,你怎么来了?”奈落从墙头跳下,拍拍裤子上沾的灰。身为羽多野辰斋的看守者,他还是比较尽职的。
“放了他吧,不要再折磨他了。这么对一个孩子,太残忍了。”
奈落垂眼,从口袋里掏出把瑞士军刀,摁在左胸口,“照这里,捅一刀,他就解脱了。”说罢他把刀递给英二,“你来?换做同龄人都好,孩子,我下不了手。”
英二没有接。奈落把刀收好。
“奈落你有没有骗过我?”回去的路上,英二突然问奈落,“我们在一起之后,你有没有骗过我?”
“英二……”奈落看着英二的侧脸,不知所措。
“说你有没有。”
“……没有。”
英二低着头,抿抿唇,“不再想想吗?有没有忘记什么?”
“……”
“比如,除了引锁魂咒,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救活我。比如,你一直都知道偷窥我的人是谁,所以才不让我接近他。比如,你知道的,翊学长同样知道,你们两个串通好了都瞒着我,谁也不说,就是为了把我绑在你身边。比如,你早知道自己震碎锁魂咒就活不久,所以你本来就没打算救我,而是想陪我一起死?”
说到这,他抬眼看奈落,虚笑道:“我说的,都对吗?”
“……”
无从反驳,奈落只有沉默。
“所以,你刚才骗我了。”英二看着奈落的眼睛,言辞温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其实你不用绑着我的,我不会跑掉。你为我做这么多,我真的,真的觉得愧疚,很难过啊。”
奈落轻轻咬唇,垂下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一次从英二的眼睛里读到对他的失望。
“别跟过来。”说罢英二转身离开,走得坚决。
奈落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九条谴,你果然还是站在她那边吗?
——我站我自己这,还有,你应该称我“学长”。
没什么好悔过,早在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天。
4
晚饭例行去便利店随便买点,片桐小姐说给她买个不要太甜的面包就好,心情不好节食其实没什么用。
换上自己的衣服,走路都轻快了,还是喜欢宽松的家居服和牛仔裤啊。正经巴拉的衬衫他穿不来的。
虽然翊学长也在,不过从便利店出来撞见森谷博雅和吉川达也,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心脏都停了好几拍。
“千鸟!”达也正在便利店门口的自动贩售机投币,捧着三听饮料跟他打招呼,然后把饮料放到博雅的单车后座上,兀自开了一听来喝。
翊看他一副吓到不行的模样,轻声唤他:“英二。”
“翊学长……”他缓过神来,尽量保持声音平稳,“你们?”
博雅一手扶着单车,另一手揽过达也的肩膀,解释道:“刚从三月姐的酒吧回来。”
“噢。”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晚还在这?不是又呆在自习室了吧?”翊帮他解围。
“正要回家呢。”
“正好我也要回去,我送你。”翊说罢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购物袋。
“唉,这么殷勤!什么时候你家跟山崎家居然顺路喽?”达也笑得悻悻然,撇过头去若无其事地喝饮料。
博雅在场,翊不也不好向达也发火,只好忍着。
“森谷、吉川你俩骑车回去小心点,别给逮着了。”
“我们惯犯,安啦。英二你才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