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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英二只是一时闹脾气,过几天气消,或者睡自习室睡到头痛,他一定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可是他没有料到,第一次冷战竟然就持续到他们分离。
第六章 真心
33
新年过后不久,寒假即将结束,英二下补习班后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错过了末班车要走回去。而后竟再没能回去。
司机酒驾,超速,闯红灯,肇事后,弃尸在荒川附近的一片树丛中。
先找到英二的人是千野翊。
接到翊的电话时奈落都要疯了。
……是梦吧?开玩笑的吧?
怎么会……都说好人有好报,怎么会……
主动脉撕裂,颈椎断裂,颅内出血,当场死亡。
“真好,一点都不疼。”这是莜穗当晚说的唯一一句话。她把英二满是血污的尸体搬进了地下室的冰柜,默默跪着擦干净地板上的血迹,把三个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死亡中清醒不能的男人晾在客厅,自己回房去了。
翊和奈落把英二锁在房间里,商讨救他的办法。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逐荒不会靠近这里,难道要把他关在这关一辈子?他已经没有一辈子了。”
翊闭了眼,笑得无力。
死亡并不是遥远的事,它伴着漆黑四处流窜着,不知疲倦。
它其实就躲藏在看不见的某个细小的缝隙中,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时机,在我们最猝不及防的瞬间,将我们的亲人夺走,摧垮我们的意志,践踏我们的身躯,以示神明之伟大。也不过,就是自私又幼稚希望别人看见它的失宠的小孩罢了。
既然它是幼稚的小孩,那么我就用更加幼稚的方法,钻这游戏规则的空子。
“……有办法。”良久,奈落抬眼。他语气坚定,每一字都敲在翊的心上,“锁魂咒,我引咒给他。”
“都融进你骨头里了,还想取出来?”
“打碎。锁魂咒是血契,我引咒给英二,他做寄生体,活我的命。”
“你不要命了?咒碎了你不是也要完蛋!”
“不然你有什么办法!说啊!你去求绿川啊!锁魂咒吃的是我的骨髓我的血肉,就只跟着我,打碎了引给他还会再回来,谢谢你关心,我死不了!英二是我的!我要救他干你屁事!”
“你!你真是疯了!”
“怎样!看不爽噢,有种就揍我啊!最好揍死我!这样我死了就可以救英二了!否则我留一口气也会杀了你救他!”
“那你杀了我啊!杀了我,拿我的命换他啊!”
“你以为我不敢啊!召你的魂契出来,咱们单挑!”
英二缩在床脚,听到外面两人愈来愈激烈的争吵声,瑟缩不止。泪水流干了,眼睛涩涩地疼。
最后外面终于没了声音,奈落开门进来了,拿着一支注射器,里面装了一管暗红色的液体。
奈落吸吸鼻子,拉过英二的左手臂,“第一次,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冰凉的针头触到皮肤,英二本能地往后缩。
“别怕。”奈落吻了他头发一下,小心翼翼地找到血管,下针,将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推入英二的血管。
英二长大了嘴巴,侵入四肢百骸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
那温热的液体仿佛带着生命,蛇一样地往他身体里钻,逆着血脉上行由手臂流经心脏再到脊骨,尖锐的齿贝一路啃咬,终于撞破了血管的束缚,在血肉之间游走,吸食他的骨髓,动作之迅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掏空似的。
是奈落的血,混了破碎的锁魂咒的血,还带着奈落的温度。
奈落经历过的被咒吃掉的疼痛,原来是这样啊……
“还要更疼些,这大概,只有咒体的三分之一吧。”奈落小心地拔出针头,给英二贴上OK绷。
“疼……”英二言语不清,喉咙里嗡嗡地响。
奈落抱紧英二,把肩膀往他嘴边送,“疼就咬着,忍一会儿就好了。都会好的,全都会好的。我不会让英二死的,英二要相信我啊……”
手臂紧紧攀上他肩膀,感到有液体顺着他的脊背流下,还温热着,一股甜腥味。
英二惊讶地发现奈落的颈后开了个洞。
胸椎骨第一节侧,魂关名“彻”。翊打穿了奈落的“彻”,才使他挣碎锁魂咒。
震碎的咒顺着血管慢慢向脊骨聚集,一路游走一路啃咬,完全填满他空荡的骨髓还要等到英二身体中的残咒散开。到时又要重新来过。
再难以愈合的伤,都是越疼越麻木的。
怒张的痛楚麻痹了神经,已然没了什么知觉,自然不觉得疼痛了。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犯精神病啊。”奈落苦笑,抱着英二的手臂又紧了些,“怎么会喜欢你到命都豁出去了……”
“花奈她一定很难过吧。”
“我不是恋童癖啊,要说多少遍……”
“真想替她揍你啊……”
“那也要等你身体好了,有力气啊。只要你不再离开我,随便你揍啦……”
“……”
“英二,以后你别想再甩掉我,不准不理我,不准给我摆臭脸……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
就这样拿自己做赌注也要把你绑住,绑在我身边,一刻都不准离开我。
34
千野翊,男,16岁,平生至此,对“疯子”一词的理解,提高了一个极大的层次。
35
1月9日,阴天,无风,铅灰色的厚重云朵层层叠叠遮住了天顶。
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后,往往是要下场大雨的。
帝嘉学院附属中学,高等部音乐教室。奈落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弹了一首,很久之前,久到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学的,圣桑的《天鹅》。
他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那位姐姐的指尖萦绕着点点凝重的哀伤,嘴角微微上扬形成好看的弧度,阳光打在钢琴和她油亮却褪了色的发上泛着光芒,整个画面好像中世纪的唯美细腻的一幅油画。
一曲终了,他不由得赞叹道,好厉害,好像一首葬曲呢,姐姐可不可以教我。
那位姐姐抬头看他,用与他相仿的稚嫩的童音说,好。
一室金黄绚烂的光线中,她的笑容明晰而柔软,似乎并不在意那迷人的光彩穿透了她的眼,刺痛得落下血泪。
费力地穿过云朵照进窗内的一点光,渐渐由冬夜的深灰转变为春日的纯白,一直到琴声蒸发在盛夏太过灼热而盲了人眼的金黄色光线下,她都没有踏进这里,跟他说一声,忌日快乐。
她不会来了。
36
为你放弃了我仅有的,她对我的期待和祝福,曾经是我的一切的她的牵挂。
所以现在你就是全部。
想要和你继续艰难地苟且活下去。
只是这样一点卑微的愿望。
如果我始终得不到宽恕,逃不过刑罚,那么我想陪你去死,陪你走到,灵魂枯竭的那一刻,都陪着你。
请原谅我的自私。
不,不求你原谅,可以的话,恨我应该会让你比较好过。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肮脏的身体和心意终于被看穿的那一天。
也会有的吧,我只为你活着而活着的好多好多天。
……
To Be Continued
第七章 涅槃
1
滑腻的黑青色。泛着光泽的细小鳞片。
吞吐着黑紫的蛇信,在狭小的空间里拘谨地蠕动,舒展身体,如梦初醒。
半闭的睡眼微睁,明亮的黄褐色,以一种的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这般凝视着他。
眼中的锋芒,尖锐,不可挡,如同细长的蛇信,穿过他的眼。一时间气息似被灭却,不由得噤了声,呼吸停滞,阴冷悄然攀爬上身体。
连天的火蛇铸了城墙,将他团团围住,无法逃开。它们吞吐着蛇信缓缓靠近,游上他身,滑腻的蛇身缠住手脚,炙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眼底是说不尽的暧昧。
早已,尽收眼底。——那蛇眼的男人说。
你看到了什么?
声音飘远,听不真切,低沉却尖细的语调如蛇嘶,
你看到了什么?
男人重复道,嘴角一抹邪笑。
你不必说,我自能洞察你所有心事。但我要你说,要你亲口说出来,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夜半,神佑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地喘息,瞳孔骤缩,冷汗直流,仍旧惊魂未定。
柯南倚靠在床头坐着,看了他好久,见他醒了,递上手里的T恤,“换件衣服吧,都湿透了。”
神佑坐起身,接过T恤又放下,撑着头闭紧了眼,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怎么了?很少见你做梦。”柯南帮他把湿了的枕巾换掉,拿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三十分。
脑海中那双眼的影子挥之不去,忘不掉被那眼光注视的感觉,好像将他整个人都穿透了一般。
你看到了什么?
说,你看到了什么?
“蛇……”神佑睁眼,呢喃道。
一条手腕粗的黑青色大蛇。
藤原里的书包里,睡了一条手腕粗的黑青色大蛇。
“蛇?”柯南思索一阵,试探着问道,“……琦川?”
神佑抬眼看他,愣了半晌后,轻轻点头。
次日一早,学校里到底弥漫着紧张和惶恐的气氛。
大家都在议论昨天傍晚一楼女更衣室起火的事,空调短路引发的事故,四名三年级学生被浓烟呛死。学生家长闹到学校。看热闹的学生被教导主任记过,课程照常。死无对证,当日原委无从调查,学校责任就很好追究,校方也只想草草了结了此事。
就像所有类似事件一样,四人的真正死因,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事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藤原萤玹明显没有把这起意外事件放在心上,扑克脸依旧,森谷博雅和吉川达也照样谈笑玩闹,皆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与众多人一样,神佑再不敢与他们三人有任何来往,尤其是森谷博雅,他没能忘记在藤原书包里看到琦川的事,博雅也知道他没忘。博雅什么都知道。
眼神如蛇的男人。
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