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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贞儿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心急火燎的,她坐在炕上盯着手上的针线活,上面的针脚明显是乱了。“哎~~~”长叹一声,拿起剪刀,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万贞儿你要沉住气,车道山前必有路,大不了你每天晚上偷偷地把裹脚布放开。挨揍算什么,老娘豁出去了也不能成残废啊。”
“贞儿妹妹做什么呢?”顺娘的声音传进来,帘子掀开顺娘摇摇晃晃的进来了,有一个缠脚的!看着顺娘走路的姿势,万贞儿的心里咯噔一声。她似乎竟然忽视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顺娘已经是缠足了。看着万贞儿傻傻的看着自己的脚,顺娘脸上有些讪讪的:“我听说带着你的任姑姑在看好日子呢,妹妹也长大了,恭喜恭喜。”
说着顺娘坐在炕沿上拿着万贞儿的针线活看起来。她正在做一个荷包,里面分了几个夹层,为的是装东西互相不串。蓝色的软缎没有绣花倒是缎子原本的图案,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十分清爽的样子。“妹妹心思真巧 ,若是装东西那些细小的总是容易找不到。这个荷包我回去也做一个去。外面有些素净了,很该绣上些花样子。我看底子上白色的折枝梅花,不如绣上一朵红色的梅花,互相映衬。”顺娘看着万贞儿几天下来,原本圆润的脸颊明显的瘦下来。即便是万顺娘的心里存了比较竞争的心思,可是看着她这些天沉默不语的样子,也明白万贞儿在恐惧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何必这样想不开呢?我们进来是为了什么,侍奉皇上就是我们的本分。我看着你平常很聪明的人,怎么到了自己前途大事上倒是糊涂起来了。你看看太后身边的小红,这几年出落得越发好了。太后赏赐太子什么东西,都是叫她去呢。即便是太子妃的位子要看皇上的意思,一个太嫔也是跑步不了的。咱们和她还是一起进宫的。你整天傻吃傻睡的,真是叫人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傻呢?”顺娘拿着大姐姐的口气开解万贞儿。
鸡同鸭讲啊,不在一个脑沟回上你TM的说不通啊!她能抓着顺娘说自己不想做皇帝的小老婆么,她能说裹脚是个不人道的事情呢。若是说了,万贞儿敢保证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她魔障了。
挤出来一个牙疼的微笑,万贞儿干笑着道:“多谢姐姐关心,人各有命,富贵天生。命里没有何须强求?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哎,你这样想也是好的。我看着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知道你心里害怕。特别过来和你说说话。” 顺娘和万贞儿说起来她裹脚的心得了,什么把除了大拇指之外的资格脚趾折断包在大拇指底下,晚上如何疼,第二天要硬逼着自己走路啊。听的万贞儿一脑门子冷汗,黑线和瀑布似地,她身后的背景都成了纯黑了。正在万贞儿要晕过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贞儿姑娘,娘娘差遣你去办事。”顺娘裹了脚,这几天走不动路暂时免了差事。
这一声呼唤在万贞儿听起来绝对是上天的福音啊,她巴不得应一声,赶紧从顺娘的黑暗叙述里面逃出来。原来皇后叫她去给朱祁镇太子殿下送东西。带着个小典薄,拎着食盒万贞儿一步三蹭的向着东宫而去。四平八稳的走在青石板上,她感慨着有一双正常的双脚走路很幸福!一想着自己没多久就要被摧残了,她心里按捺了几天的火气蹭蹭的窜上去!喵了个咪的,朱祁镇你个丧门星,老娘才不会捆成猪蹄子任你挑选!
可是想着自己真是去给熊孩子朱祁镇送东西,万贞儿心里把朱祁镇的小人暴揍一顿,痛扁一万遍一万遍啊。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万贞儿带着小典薄已经进了东宫了。见着是皇后身边的人,太子身边的嬷嬷忙着说:“姑娘来了,太子正在和杨荣少傅读书呢,奴婢们这就进去通报。”
“嬷嬷们请留步,皇后娘娘只是想着太子殿下好些天没过去了,叫厨房做了糕点过来。不敢惊动太子殿下读书。我站一站就是了。”万贞儿可不会这个时候莽撞的闯进去,她需要冷静一笑。
嬷嬷们忙着接过来东西,要拉着万贞儿坐下来,她不肯坐正在谦让的时候,忽然书房打开的窗子里面飞出来一只画眉鸟,这只鸟一看就是豢养的,脚上拴着一条精巧的金链子,嘴上还衔着个小旗子。“哎呀跑了,王先生,快点抓住它!”朱祁镇从书房里跑出来,身后跟着死太监王振。
见着万贞儿站在门口,朱祁镇扔下画眉鸟笑道:“你是母后身边的人,你来做什么?”
万贞儿不咸不淡的把来意说了,朱祁镇似乎对着万贞儿很有兴趣,他对着万贞儿说:“你看看王先生寻来的画眉鸟,会衔东西呢。”
真是个熊孩子,老朱家在孩子教育上真的比不上康师傅一家,看看这位太子,整天就和王振这样的死太监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看着脸色难看从书房里面出来的老头,万贞儿心里揣度着这位就是朱祁镇的三位顾命大臣杨荣了。这位经历风雨的老臣给这位活宝太子做少傅也是够倒霉的。
“太子殿下正在和杨先生读书,学的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大本事。古人治学都是头悬梁……”巴拉巴拉,做主题思想头悬梁锥刺股,叫人发奋读书的文章,是万贞儿从小学就练习千百遍的,她对着朱祁镇一顿白活,顿时把朱祁镇给说的面红耳赤,灰头土脸。连着王振也跟着脸上难看。倒是杨荣对着眼前的小宫女有些刮目相看了。
“好了,孤这里没事了,你回去给母后复命吧!”朱祁镇扫兴的挥挥手把万贞儿赶走了。
哼,小样儿和我斗!万贞儿福身告退,带着小典薄走了。刚出了东宫,迎面走来一个人,身后几个小典薄抬着好几框子时鲜水果 ,为首的人正是雨化田。
“是你,我师父叫我来东宫送份例的水果。你也是有事情么?”雨化田看见万贞儿眼前一亮,搓搓手,好像有话要说。
这是东宫门口,人多眼杂,万贞儿指着不远的拐角:“你先送东西,可别误了时间。我在那里等着你。”万贞儿很想问问庄子上要不要宫女啊。她宁愿去皇庄上做村姑也不要在宫里变残废。
作者有话要说:裹小脚伤不起啊
☆、命运的岔路口
雨化田没想到万贞儿会这样说,他点点头忙着领着小典薄们进去了,给太子殿下送果子很简单,只要交给东宫管茶房的内侍就行了。因此万贞儿没站一会,雨化田就匆匆的出来了。见着万贞儿站在墙角,雨化田忙着上前:“可是有什么事情?你遇见了为难的事情了?”万贞儿想想对着身边的典薄说:“你先回去,我有些话和雨哥哥说。”说着万贞儿拿出来个小小的荷包送给跟着她出来的小内侍。小内侍倒是个机灵的接过来谢了万贞儿也就走了。
紫禁城里面的墙很高,站在墙根底下的阴影里。雨化田似乎有些担心:“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万贞儿对着雨化田,忽然发现他也变了不少,以前那个莽撞单纯的少年不见了,雨化田长高了不少,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尾常长长的向上挑着,鼻子挺直,最叫万贞儿有些惊奇的是,在庄子上的雨化田似乎没有被太阳晒黑,他的皮肤依旧是洁白细腻,好的叫万贞儿都要嫉妒了。被万贞儿看的浑身难受,雨化田觉得墙根下凉嗖嗖的风也不能阻止身上不断冒出来的汗水。“你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你犯了错被皇后娘娘责罚了?虽然我如今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奴才,可是我师父倒是能认识宫里好些人,我去求求我师父——”雨化田有些着急,他抬抬手,想要握一下万贞儿的手。可是刚抬起来,雨化田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做法有些欠妥当,只好垂下手。
“我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好久没见着你了。在庄子可好,我只是——也罢了,我只是心里有些烦闷,有些话和别人没法说。”可是对着雨化田也没法说,万贞儿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感觉自己像是个溺水的人,任凭着自己皮拼命地挣扎依旧是难逃灭顶的命运。即便是和雨化田说了能怎么样呢?谁能理解她的心情?这个时代和万贞儿真正生活的时代相差了不只是五百年的时间,更多的是思想和理念。
正在万贞儿无限纠结的时候,雨化田都要急疯了,看着都要暴走的雨化田,万贞儿叹口气,幽幽的说:“也没什么,你别着急。娘娘叫任姑姑选一个日子给我裹脚。我心里难受——”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万贞儿的心里没感觉轻松,反而是嗓子发堵,眼眶酸酸的,这几天她第一次哭出来。
看着万贞儿吧嗒吧嗒的掉金豆子,雨化田有些担心,可是身为内侍,对着宫里的事情他很清楚。“别伤心了,我给你找些上好的伤药。这个也是没法的事情,以后若是——”雨化田说着说着有些脸红了,在这个年代的观念里面,提起女人,标致不是丰乳肥臀,不是凸凹有致,而是一双小脚。在陌生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脚和现代的裸奔差不多了。而且就是亲爹亲哥哥也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大喇喇的谈论着裹脚的问题。那样太没教养和羞耻了。
可惜万贞儿尽管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她的理念依旧是哪个穿着人字拖毫无鸭梨逛大街,在游泳池海边玩的现代人,在她看来和雨化田说裹脚的事情,和她跟着同事们抱怨新买的高跟鞋不舒服一样,就和谈天气一样。雨化田说不下去了,他的脸上热热的,心里想着这个万贞儿真是个孩子性子,嘴上没遮掩的和自己说这个。可是一个念头立刻冒出来,。叫雨化田的心里莫名的伤感。
万贞儿再也不是个小孩子了,看着皇后娘娘经常差遣她来东宫给太子殿下送东西,凭着她的美貌和机敏,以后没万贞儿就会成为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