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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开始聊了起来。
“他可能考虑到,在后院比较不会带来麻烦吧!毕竟无法到外面去。”
“唔……也许吧!”
“但他为什么想要死呢?”
“现阶段也不好随便猜测,但或许与昨天发生的事有关……”
“喔?等一下!手枪是怎么回事?那种东西应该不可能带进馆内呀!为了防止刀枪进入,我们明明都做了万全的检查,可是……”
“很怪。”
“是真的很怪!”我说。
就在此时,被两个男子挟持的荒木被带入电梯,前往C栋去了,应该是被带往自己的房间。败战之兵无可言勇。这样下去,我也将步入后尘。
入口大厅附近变得很安静,但两侧却传出吵杂声响。声音来自有栖川他们逃离的东塔西翼深处某个未知的角落,而另一个地方也传来吵杂声,仿佛馆内同时有几个地方在开派对。真想掀开〈城堡〉屋顶,搭上热气球,眺望一下到底是哪些角落发生了什么事。
“东塔似乎有事发生,本庄小姐的尖叫让大家很紧张,纷纷往往塔上去了。”
“另一边是发生了什么事?”胖子问。
“我也不知道,要一起去看看吗?”
本想藉此让他们离开岗位,但遭到他们断然拒绝。这让我对自己的小聪明感到羞愧。
“不去看看啊?也许又发生什么意外呢!”若真的发生,还真恐怖。
“很热心嘛!那我一个人去就好。”
眼见他单枪匹马一个人离开了,仿佛这件事没那么重要。
——咦?那是什么?
廊道彼端发出机械声,仿佛积怨已久的怨气一股脑儿地爆发出来,回荡在整个空间。
今天从早上开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世界是否就要解体了?或者是受到幽浮就要降临的影响?不禁让人想像起,再度降临地球的培利帕利两眼发出炯炯光芒,步出圣洞时的情景。
——但那到底会是什么?
我弯腰前倾,一边窥视状况一边前行。在弯曲的廊道那一端,还无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事。
在移转到视线可及的尽头附近,通往前院的出入口是开启的。接着,映入眼帘的是让人怀疑的画面。织田正跨骑在机车上,仿佛在驾驭一匹狂野的骏马一般,奋力操控轰雷暴吼的机械。只见他右脚朝地面一蹬,将车头方向转朝我这里。
“麻里亚,让开!”
难道他打算就这样骑进馆内?实在是太大胆了,让我连恍神的时间都没有。排气音尖锐高亢,我慌慌张张地退到壁边。整条弧状弯曲的廊道,转眼成了环状赛车道。
这时,门里出来的是椿先生,接着是跌跌撞撞出现的蓝色制服男,眼前一切仿佛慢动作,与疾驶而入的机车一样,宛如电影画面。就连织田额头上飞散的汗水,都像是非现实的影像凝结在视网膜上。至于引擎的爆裂音,则像在远方一般,只能由全身感受到空气的震荡。一阵强风扫过发丝,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
“偷车贼,快住手!”制服男只是大喊,却追不上机车,大概是扭伤了脚。只见他绕着机车转,像是一场激战即将展开。
“快跑、快跑!”
椿先生拼了命在廊道上奔跑,一路追向机车,我见状,也跟着他跑了起来。没错,这时候可不能再恍神发呆了。希望织田能排除两个挡在管状通道上的障碍,顺利突破大门。
织田在入口大厅催足了油门,环视打量,伺机而动。两名警卫虽然想要上前制止,但如此一来,大门就要放空城了,于是又立刻跑回管状通道里。这可不行。
“赫!”伴随着呐喊,只见椿先生朝那胖子腰部冲撞过去。这肯定会是精彩的一幕,两人倒下之后还把长发男绊倒,结果三人全滚在地板上,但长发男迅速起身,从后方架住椿先生的双手,只见椿先生双手反扣到背后遭到制服。在管状通道前,三个人就像一团球阻挡了去路,因此织田眼见无法突破,只好又掉头继续在大厅里转圈,四处立刻充满了汽油味与紫色废气。
首先,必须先搭救椿先生。但瘦弱无力的我,是否太不自量力?突然,视线里某个角落吸引了我。仿佛在说:请使用我。鲜红色的东西,那是——
心中暗思:该如何使用呢?同时往柱子旁走去,取下灭火器。胖子男紧盯着我看,所以我也下定了决心。这灭火器很重也很坚硬,不太可能轻易挥舞,因此只好运用灭火器原有的使用方式了。右手握在握把上,左手将喷嘴往前伸出。
“住手!那东西很……糟了!”
是因为胖子男感受到了威胁吗?见他赶忙从椿先生身边躲开,而情绪高涨的我,仍握住喷嘴追着他跑。喔,不得了,现在那个长发男的脸色显得更凶狠了,正和椿先生立在那儿互掐颈子。两人年龄相差近三十岁,这样的格斗场面对椿先生极为不利。
织田一直在为突破管状通道找出路,一边催加油门一边算计时机。由于冲力过猛,好不容易才将翘起的前轮压下,很吃力的样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该想想其他点子才行。
正打算出手帮椿先生的时候,胖子男急转回头,往织田的方向跑去。心中大喊一声:“发射”,右手随即紧握灭火器把手,内容药剂一喷出,立刻化成一片白烟浓雾。国中时学校会经体验过消防训练,正好派得上用场,也没忘了要将喷嘴左右微幅摆动。只见对方以手掩面,直往大厅角落奔逃。
只剩下长发男了,但高兴的时间也不长,因为将荒木带回房间的那些人好像已经回来了,电梯门已经开启。这些人也太勤快了,怎么不在上面先抽根烟再下来。
“老伯,你这样会受伤的!”这句话似乎燃起了前警官胸中之火,只见长发男一把揪住椿先生的前襟往上提,而椿先生则立刻抓住长发男的手腕,腰部一沉,站稳马步,大斥一声“看我的!”身体一扭,长发男整个人随即应声被甩了出去。“我可是柔道三段啊!”仿佛湿毛巾捶击的声音回荡耳际,年轻的一方丧失了战斗意志。
太厉害了!一边说话还能一招毙命!不必任何说明,眼前胜负立判,但现在并不适合鼓掌叫好。
“发生了什么事?”
从楼上下来的那些男子,把好不容易开启的通道又再度封锁了起来。其中一名男子架住了椿先生,但因为我站立的位置不是很理想,无法施展身手。正想着稍后再动手,却听到织田大喊:
“坐上来,麻里亚!”
是来真的吗——心念才一转,立刻就回应“好!”同时转身跨坐在窄小的机车后座,双手环抱他的腰,机车排档瞬间变换,油门全速加满。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依照小说的描述方式排列出这些操作程式。
引擎发出欣喜的欢呼,直往管状通道疾驶而去,对方余党之一,被激起了匹夫之勇,就冲过去挡在机车前方。仿佛只要有一方闪躲,就表示他是个懦夫。不要,我没戴安全帽,可不想卷入这场竞技。
我紧紧抱住织田,明明看不到,但总觉得他微微露出大胆无畏的笑容,而胸膛呐喊的声音也穿透身躯传递到我耳中。
“别挡路!”
3
(K抵达时已是深夜,村子就躺在深雪中。)——卡夫卡在开始撰写《城堡》一书时,年纪是三十九岁,也就是去世前两年。虽然他会交代死后将所有草稿、笔记全都烧毁,但他的友人马克斯·布洛德并未遵照他的遗愿,而是在死后两年开始出版这些作品。但也由于布洛德在文学史上留下的背信罪名,让我们得以阅读足以代表二十世纪的文学特殊名作。生前的卡夫卡出版过六本书,但每一本都只是数十页的小书,因此几乎所有作品都是在他过世之后才出版发行的。《失踪者》、《审判》、《城堡》三部长篇作品,全都是未完成的遗作,连书名都是布洛德订出来的。受到城堡主人威斯特伯爵之托,土地测量员K来到了偏远而又寒冷的村子——K化名为约瑟夫,与另一部小说《审判》中的主角同名——让人体验到了完全不同风格的故事情节。
抵达村子隔天早晨,K却找不到前往城堡的道路。大概情节就是:明明近在眼前,像是快接近了,却又得绕好久,莫非故意把路造得弯弯曲曲。其实,离城堡并不远,但还是难以接近。返回客栈,虽然收到了城堡办公室主任克拉姆寄来的信,信中也载明了受雇于城堡之事,却还是出了一些状况,并不顺利,K一直无法到达城堡,而且还与在酒店里认识的女子芙莉妲闪电有了婚约,同时被村长任命为当地小学校工,与原来的目的渐行渐远,甚至尝试好几次要与唯一知情的克拉姆见面,结果也都没有下文。无论是像双胞胎一样的助手、城堡信差巴纳巴斯,或者是遭受无情迫害的家族等等,都与K发生了紧紧缠绕的关系;然而,故事却像身陷大雪中的村子一样停滞不前,尽是些唐突冒出来而又不怎么热闹的场面。
为了消弭家族受到的歧视,巴纳巴斯的父亲站在街道旁向城堡官员陈情的插曲,洋溢了颇具超现实主义的漂浮感,仿佛读了春上村树的短篇一般,但我不会因为小说内容“有趣”而向别人推荐《城堡》。整部小说的调性是阴郁的——夜晚的场景实在是太多了——要说是耐性测试,不如说这是一部很具吸引力的小说;几乎就是一场铜版画般细腻的恶梦——但还是省略了不少想让人痴笑的情节。其中有几个部分是最有可能的解释。《城堡》这部小说,拒绝让人解决它以小说型态所形成的谜团,也拒绝让人解决它以文字所构筑的迷宫,而这样的光辉亦将持续下去。依布洛德所言,卡夫卡的构想是,K无法获得来自城堡官方认可居住在村子里的权利,但是当他接到许可通知时不久后,就因为衰老而过世了。然而,这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结局。干脆这么做怎么样?K很幸运地得以入城,而且也完成了任务,但自此却再也无法踏出城堡一步。
……现在不该思考这个问题吧?无论是卡夫卡,或者他的《城堡》。现在的重点是,找出电话机。
不过,那部小说中常常会出现电话。K就会很感动,(在这样的村子里,竟然也有电话!)当初他到旅馆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因为他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