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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转晴,对钟将文轻声道:“钟先生,乡野村妇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钟将文回道:“哦,不会不会。”见杨氏称他为先生,钟将文心中可是乐开了花,小小年纪就被人这么尊称,不高兴才怪。
当夜六点多。
杨顶胜在启咸村,可是大红人。他是村里第一个出去省城学习的人。这放在今天可能根本不算个事,去趟广州读个书而已嘛!可是,当时是民国二十年,在启咸村这种封建,闭塞的小山村里,其影响不亚于中了举人。听说杨顶胜从广州放假归来,村里的一些年青人便成天围着他转,一些年青姑娘也老是跟在他后面听他讲在省城的所见所闻。面对村民的炙热追捧,杨顶胜最终决定在他家的小饭馆里开个小聚会。这下可热闹了,村里的一干青年全都赶来参加。看见眼前这一片热闹的情景,杨氏与吉祥姨脸上都是数不尽的自豪。
“母亲,你这是要去哪儿?”杨顶胜见杨氏正要出门,便问道。
杨氏回道:“明天是七月十五,我要去给你父亲上上香。”
“哦,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你还得招待呢,就不要去了。”
钟将文见杨氏走后,便问杨顶胜:“这么晚了,夫人还要去祭拜吗?”杨顶胜回答道:“嗯!从前有个道士说我父亲死于横祸,所以后人得在七月十四晚前去祭拜,这样他的亡灵才能得到安息。”说话间,钟将文并没有从杨顶胜的脸上看出丧父之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奈。正想要说什么,转眼想想,杨孜然出事时,杨顶胜当时才五岁而已,可能在他的脑海里,父亲的样子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吧。
话说今晚来参加聚会的人可真不少,钟将文作为杨顶胜的同学,更加上他是来自潮州府的人,其受欢迎程度完全不亚于杨顶胜。这时,坐在钟将文旁边的一位农村青年,名叫张流安,他就老是缠着钟将文问东问西的。钟将文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他更喜欢静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面对张流安的热情,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杨顶胜可就不一样,他天生喜欢这种场面,喏,他现在正向大伙讲述来自省城的各种见闻呢!
此时,钟将文见到挨着杨顶胜坐着的,是一位年约十五岁的姑娘,十分害羞地靠在杨顶胜的身旁,不时地为杨顶胜加茶水。钟将文见她长得十分美丽动人,身上穿着当时在城市妇女间十分流行的无袖旗袍,虽说年龄只有十五岁,但看她身材长得玲珑有致,旗袍穿在她身上多了几分明艳的姿色。脸蛋是十分好看的鹅蛋脸,双眼乌黑明亮,还有那弯弯的柳眉,浑身上下不断地透着典雅的气质,若是放在今天,也是一位大美人。
看得钟将文两眼直发光,看她与杨顶胜的亲密模样,想必她就是令杨顶胜朝思暮想的刘家小姐——刘诗彩了。看这小娘子,真是绝世美女啊,怪不得杨顶胜会对她如此倾慕。
张流安见钟将文呆呆地望着刘诗彩,忍不住地调侃道:“我说,钟兄弟,俗话说:‘朋友妻不可窥’啊,你可不能对人家刘小姐有非份之想哦!”
“我,我哪有!”钟将文连忙回应道。
“哈哈哈。”见钟将文一副糗样,张流安开怀大笑道,“不过呢,我们村的美女可不只刘家小姐一个,喏,看到了吧,坐在门口处的那位,看见没,你看怎样。她的舅舅,可是我们村的大地主,‘头家’彭家的当家家主呢。”
钟将文顺着张流安所指的方向望去,在门口处同样坐着一位姑娘,看年龄,也在十五岁左右。与刘诗彩一样,长得也是十分漂亮,同样穿着无袖旗袍,虽只有十五岁,身材却也是玲珑有致。不过跟刘诗彩不一样的是,刘诗彩浑身透着典雅的气质,而她却透着一身娇媚的气质,真不敢相信,虽只有十五岁,身上却已然有了成熟女性才有的娇媚气质。听张流安的介绍,这位姑娘名叫李艾禧,是现代彭家家主的外甥女,从小就在启咸村长大,十五岁了却没多长时间跟父母呆在一起,虽不是启咸村人,但却是在启咸村土生土长的。
这时,钟将文发现,这李艾禧正恶狠狠地望着刘诗彩与杨顶胜,她看向刘诗彩的眼神,更是能喷出火来。见钟将文好像满脸疑惑,张流安会意地向他解释道:“怎么了钟兄弟,看到那李小娘子有什么问题吗?”
听见张流安这样问道,钟将文也提出了心中的疑惑:“这李小娘子好像……”
“钟兄弟,你想想啊,杨兄弟在我们村可是众所周知的美男子,是美男子,那喜欢他的那些个姑娘人数可多了去了。其中要算最有姿色的,当数李小娘子和刘小娘子了。”听张流安所讲,那李小娘子对杨顶胜也是倾心已久,但是杨顶胜却对她不闻不问,毫不动情,唯独只是倾心于刘家小姐。所以这李艾禧望向他们二人,才会有满脸的愤愤之色。
好一段三角恋关系,谁说只有红颜祸水,看今晚的形势,杨顶胜也能算得上“红颜”了吧。
看那李艾禧醋性大发,但也只能干坐在那看杨刘二人秀恩爱,所幸她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后一夜无事,聚会一直开到了九点多,而杨氏也差不多于十点多就回家了。
☆、无尸案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清晨。
在杨家用过早餐后,村内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在启咸村这种闭塞的小山村里,竟然会有警察光临,这还真是稀奇事。钟将文和杨顶胜急匆匆地外出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一打听之下才知是村里发生了命案。
在民风如此纯朴的小村里,竟然会发生命案,这还真是稀奇事。命案发生的地点在村东头的那间小屋,也就是十五年前,骗子庄礼万曾经住过的那间小屋,也是杨顶胜的父亲杨孜然被杀害的那间小屋。想不到,十五年后,同一处地方又再一次发生了命案。钟将文一听村里发生命案了,兴奋得马上要跑去现场。杨氏和吉祥姨二人见他的那副兴奋样,脸上都浮现了一副厌恶样。只有杨顶胜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他的这位同学是个不折不扣的侦探迷,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成天捧着本侦探小说看个不停。看现在钟将文那兴奋的目光,仿佛能穿过眼镜片不断地透射出来。
说着,钟杨二人就匆忙地赶到了村东头的那间小屋。这间小屋面积不大,按现在的算法,还不到三十平方。屋外现正围了一帮村民,杨顶胜向这帮村民打听是谁出事了。村民反馈道,是村里有名的无赖江楚。钟将文急忙地挤开村民,进入到屋内,杨顶胜也跟着进来了。
屋子不大,但家具却齐全,里面还砌了一个炉灶。地上是一片的凌乱,有一只陶杯被打碎在了地上,旁边倒了一樽酒瓶,里面的酒洒了一地。按钟将文后来的讲述,这些都是他后来才发现的。按他的说法,当他进入屋内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上那一道长长的血迹。看着那道血迹,可以让人马上联想到,当时受害者是处在多么难受的境地。可令人奇怪的是,这样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命案现场,却没有发现尸体。
就在钟将文察看命案现场时,突然,他的脑后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警长服,年纪大约在三十来岁的壮汉,他怒喝道:“哪来的乡野村夫,这命案现场是你们可以随便乱进的吗?”说着,站在他旁边的两名警察立马把钟将文两人给拖了出去。钟将文和杨顶胜又重新回到了围观的村民行列中。离门口不远,屋内的人讲话,他俩还是听得到的。
此时,屋内的一名巡警向刚才打了钟将文一下的那位警官说道:“报告,王警官。根据村民的讲述,这间小屋住着的是启咸村里的一名独身汉,名叫江楚。这个江楚是村内出了名的懒汉,五十多岁了,至今还没有讨老婆,这个住处还是村内的地主彭氏可怜他才给他住的。平时就只靠去集市打点短工渡日。听说,他还是一赌棍,常混迹于邻村的几大赌坊。”钟将文在屋外听到那名巡警说完,便大声地发问道:“尸体呢?警官,为何没有发现尸体?”王警官恶狠狠地瞪了一下他,骂道:“你小子找死吗?”然后又向刚才向他报告的那名巡警问道:“对啊,我怎么没有看到尸体?”
那名巡警回答道:“报告,我们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尸体!”
“那这死者长什么样?是怎样的体格?”王警官再一次问道。
“据村民供述,这江楚长得十分瘦小,身高也不高,大约只有一米五几多而已。”
“哼,一大老爷们长得像只猴子一样!”王警官满脸的不屑,“那谁是第一目击者?”
“第一到现场的是邻村的一村民,据他的口供,那村民名叫牛行,是江楚最近刚交上的赌友。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来找江楚,一开门就见到这场面,吓得跑去报了案。他说,他也是没见到尸体。”
“是不是这个牛行在说谎,是他把江楚给杀了,然后把他的尸体给藏起来,再跑去报假案。”王警官说道。
“警官,我看不大是。”巡警回道,“那牛行看样子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他来找江楚时,有几个村民可以给他作证,他没杀江楚。他来找江楚时,就在离这不远的田地上向那几个村民打过招呼,而那几个村民大约在六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在那劳作了。他们可以作证,一直到牛行来到这小屋之前,期间一直没有人来到过这间小屋。”
“这么说,命案是发生在早上六点钟之前。那应该是发生在昨天晚上。昨晚有谁来找过这江楚?”王警官再问道。
“不知道,这江楚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平时也不见他做过什么工作。跟村里人也没多接触,日子过得很潦倒,本来还是无瓦遮头的,是村里的地主彭氏可怜他,才让他住在这村东小屋,而且这小屋远离村落,所以也没人发现昨晚谁来找过江楚。”
“妈的。”王警官骂骂咧咧道,“老子一大早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