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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的嘴唇仍在哆嗦,身体仍在颤抖,却总算能说出话来:“你不用吓我了,我知道你不是周蕊蕊,也知道你不会吃人。”
“周蕊蕊”浑身一颤,噬人的神情慢慢地收敛,转而变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冷冷地看着我。
想到今天一系列的恐怖遭遇,想到赵怡婷、张语萱的神秘死亡,怒火中烧,渐渐地驱散了心中的恐惧。我对着周蕊蕊尖叫:“是你!是你不断地给我们发来恐怖的死亡铃!是你害死了赵怡婷!害死了张语萱!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蕊蕊”的脸上始终是那副无动于衷的冷漠,根本就不屑回答我的问题。她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冷气四溢,背后凉飕飕的。
恐惧,再度统治了我的精神世界。上帝欲使人灭亡,必使人先疯狂。我现在就快到了疯狂的临界点,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先从地上捡起一块坚硬的岩石冲过去砸碎她的脑袋。
我不想死!我热爱生命,深深地眷恋着这个世界。现在,我才知道能活下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如果有必要,即使牺牲周蕊蕊,也在所不惜——虽然她很可能是无辜的。
让我奇怪的是,“周蕊蕊”始终没有攻击我。她突然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慢慢地离去。雪一般的月光下,“周蕊蕊”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纤细的身影在寒冷的山风里摇摆不定。她的脚步,是那么轻盈,仿佛从来就没有踩到过实地上,仿佛一只失偶独行的翩翩彩蝶,渐渐飘去。
她没有顺着大路飘,而是飘向了断崖边上。
然后,她转过身,远远地面对着我,向我招手。
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操纵着我,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我竟然沿着她走过的路径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断崖上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周蕊蕊的衣裙在寒风中飘逸飞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她停止了招手,对着我凄然一笑,缓缓地闭上眼睛,双臂张开,随风而立,宛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她的身体仿佛被风吹倒,仰面坠落到深不可测的山谷中。随即,山谷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山谷中回荡,绵绵不绝。
周蕊蕊竟然跳下山崖了!
我打了个哆嗦,蜷缩着身体,靠在一棵半枯的松树上,瘫倒下去。青草的芳香和黄土的泥腥味混合在一起,心跳得格外激烈,几乎要蹦出胸膛来。
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三个青春灵动的生命就这样在我面前一个接一个地消逝。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会死?恐怖的死亡铃声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我卧在山顶上,静静地等待死神的来临。我知道,死亡铃声不会放过我的。
果然,原本关了机的手机开始响了起来。
逃是逃不了的。我摸索了好半天,总算摸到了手机,手指一直在颤抖不停。
荧屏上的来电显示是周蕊蕊。我下意识地望了望山下,周蕊蕊的手机被我扔在那边,现在应该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吧。
我始终没有接听。手机响了一会,似乎颇有些不耐烦,竟然停止了铃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戴晓梦,你连接听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是周蕊蕊的声音。
我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我在听。”
“现在,你告诉我,谁是懦弱的胆小鬼?”
我投降了:“我是懦弱的胆小鬼,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声音在冷笑:“放过你?你说放过你就放过你?为什么要放过你?为什么别人不放过我?”
一连串的反问,连珠炮似的问过来,根本就不容我回答。
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戴晓梦,你祈祷吧,如果你有宗教信仰的话。这点时间,我还是会给你的。”
我不甘心地问:“你为什么要我死?”
“因为我高兴。”说完,声音还特意大笑,笑得很开心,仿佛一个孩子般。
我的心一点点地下沉。就算死了,我也是个糊涂鬼。
那个声音说,给我祈祷的时间。我要抓紧这点时间,给自己寻一条生路。
回别墅?去大塘古村?还是在荒野狂奔?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掉的。听说,所有邪恶的东西都惧怕阳光,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的死都是在黑暗的夜晚死亡的。如果天亮了,说不定能逃出生天。
天亮……天亮……怎样才能捱到天亮?
我反复思索着,脑海中灵光一闪,两手在衣袋里摸索,总算摸到了想象中的那个盒状物,紧紧握在手心中。
那是一个普通的打火机,此时却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扯了些干枯的杂草,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点火。由于紧张,点了好几次,才把这些杂草烧着。
我不断地往火堆中扔细小的干树枝,不断地把火势引大。很快,火势大涨,在风力的帮助下迅猛地蔓延起来。
我站在背风处,顺着火势前行。没多久,火焰冲天,整个山头都烧着了,炙热的火舌烤得我热汗淋漓,寒冷的感觉终于被驱散了。
前来灭火的村民发现了我,消防车也响着警笛匆匆赶来。我终于得救了,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警察告诉我,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她们三个全死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而医生却告诉我,我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把我关到了这里。
29
戴晓梦的经历讲完了。从始至终,她的头一直是下垂着,望着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仿佛是无人的呓语。
苏雅静静地听完,中间没有插一句话。尽管,戴晓梦所述说的经历是那么的难以置信,她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沉默了一会,戴晓梦仿佛才从梦呓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缓缓地抬起头,冷幽幽地望着苏雅。
戴晓梦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却似一把寒气四溢的宝剑,锋利地刺进苏雅的内心,穿透苏雅所有的伪装,刺得苏雅脆弱的心脏涌出殷红的鲜血。
苏舒!
一想到妹妹,苏雅就没办法坚强。可怜的妹妹,难道要重蹈赵怡婷她们的覆辙?
戴晓梦似乎看穿了苏雅的心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听到死亡铃声的,没有一个能逃过!”
苏雅被戴晓梦幸灾乐祸的表情惹怒了,反唇相讥:“没有一个能逃过,那你呢?”
“我?”戴晓梦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动作迟钝。此时的她,哪还有半点青春的朝气,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戴晓梦开始傻笑,仰面向天,眼泪刷刷直流。先是轻轻的笑,然后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笑得极为疯狂。那简直不像一个人所能发出来的笑声,更像是某种动物临死前发出来的悲嚎,令人毛骨悚然。
戴晓梦这种状态是没办法再继续交谈下去了,苏雅被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们客气地请出去。
直到走出了青山精神病院,一旁的大海这才长舒一口气。在精神病院里,大海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向喜欢耍嘴皮的他这次可憋坏了。
“那个戴晓梦的疯病是不一般的严重,死亡铃声?亏她想得出来,她还以为是在拍恐怖电影啊!”
苏雅白了大海一眼:“闭嘴!”
如果换作别人,或许还会感到一点点尴尬。但大海是什么人?传说中的失恋王子,脸皮练得比城墙还要厚,早就刀枪不入了,又岂会因为苏雅的一句“闭嘴”而乖乖地闭嘴。
“嘴巴是不能闭的,据科学家说,嘴巴要经常运动,身体才会健康,大脑才能得到锻炼。你想想,在五官中,嘴巴的功能是最多的,要吃饭、说话、接吻……”
“够了!”苏雅差点被大海气晕过去,“你就不能安静一下。”
“能!”大海响亮地回答。
但只过了几秒种,大海的嘴巴又打开了:“我数过了,我刚才至少安静了十下,这回,你总满意了吧!”
苏雅还从来没有遇到脸皮这么厚的男生。如果大海是那种下流龌龊或者油头粉面的男生,她早就不客气了。问题是,大海偏偏只是脸皮厚点,喜欢贫嘴,人也不坏,这让苏雅狠不下心来。
大海还在滔滔不绝:“我看,戴晓梦说的话没一个字能相信。赵怡婷她们三人,说不定就是戴晓梦杀的,然后编一个鬼都不相信的故事来骗人。”
“是吗?戴晓梦有什么动机杀赵怡婷她们?”
“动机?动机多了,比方说,情杀,戴晓梦喜欢上一个男生,结果被赵怡婷她们抢了。”
“你白痴啊!戴晓梦发神经,一个人去谋杀三个人,而且三个人都是她身边的人,傻瓜都会把她当作犯罪嫌疑人。还情杀!为了一个喜欢的男生,而谋杀同寝室的三个好友,你以为这种事情会在现实中发生?你是不是看言情小说看多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海搔了搔头,被苏雅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他就是瞎扯一通,哪里有半点逻辑性。但大海是什么人物,哪里会被这点小事难倒,辩解道:“如果戴晓梦没有精神病,为什么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苏雅冷笑一声,懒得回答。从戴晓梦对她叙述经历的过程来看,吐字清楚,逻辑性强,语言表达能力没有半点障碍,不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除了她所讲述的内容过于离奇外,其它的地方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也许,一开始,她是被当作精神病患者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但到了后来,她发现精神病院是躲藏死亡铃声的最佳地点,故意假装成精神病患者也说不定。
苏雅走进一家咖啡店,叫了一杯不加糖的爱尔兰咖啡,坐下来慢慢品尝。现在,她需要好好整理下乱糟糟的思绪。因为病房中接到的奇怪电话,因为妹妹的日记,因为李忧尘的剪报,因为戴晓梦叙述的神情,她现在对死亡铃声的存在深信不疑。而死亡铃声,很可能就是妹妹重伤的罪魁祸首!
问题是,苏雅对死亡铃声的来历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谁也不知道它来自哪里,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杀人,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那些事情的。她只知道,妹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在这之前,至少有三个女生因为死亡铃声而神秘死去,唯一的幸存者也只能躲在精神病院里不见天日。
外面的阳光很好,一向有火炉之称的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