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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剑程中和道:“二弟,你有话尽量说吧!”
南刀史烈道:“大哥,我问你,我死之后,你能不能号召南北英豪为我们报仇?”
北剑程中和点头道:“二弟你的那些朋友深明大义,当不会轻易背盟。”
南刀史烈一笑道:“如果大哥死了,小弟却无法维系北方好汉的团结。”
北剑程中和黯然道:“小兄甚是惭愧,未能好好开导北地同道。”
南刀史烈道:“说一句过虑的话,如果小弟个人活着回去,大哥那些朋友很可能会认为是小弟杀死了大哥。”接着,话声一扬道:“这也就是七煞神君故意留下一粒解药的原因,他希望小弟活下去,好乘机挑拨离间,造成南北武林的再次对立,以遂其独尊天下的私欲,说不定他这时已在外面大肆宣传着小弟的人面兽心…”
他话说得过急,气力难继,倏的一顿。
北剑程中和叫了一声:“二弟…… ”
南刀史烈缓了一口气,摇手打断北剑程中和的话,接道:“大哥,你不要阻止我,我这时精神很好,你让我说下去。”又复一顿。
他哪里是精神很好,分明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北剑程中和心痛欲绝,却不忍再打扰他了。
南刀史烈吸了口气,义道:“大哥死了,南北英雄马上又是分裂局面,而小弟死了,却与大局无碍,说不定更能激起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一鼓消灭七煞神君,替小弟报了仇,也消弥了一场武林浩劫,大哥,你说小弟死得有没有价值!你该为我高兴才对,为什么还在流泪?”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话声陡的弱了下去,“唉”声一叹,低缓地道:“大哥,小弟一死百了,大哥活着的责任,却是无比的艰巨,你要勇敢地活下去啊!”
说了半天,南刀史烈原来是怕比剑程中和义不独生,故而苦口婆心,提醒北剑程中和千万死不得。
北剑程中和的心事正被看中了,同时也被他一语点破了迷津,不觉豪气如云,朗目精光电射,昂首扬声道:“二弟,大哥答应你,我会坚强地活下去,为你,也为天下全武林!”
南刀史烈脸上绽开一团笑容,探手向怀中摸去,道了一声:“这…”
一口气接不上来,头一垂,就这样死在北剑程中和臂弯中。
三年之后,北剑程中和发奋图强,结合南北武林群豪之力,消灭了不可一世的大魔头“七煞神君”。
五年之后,北剑程中和举家从北地迁来梵净山,在南刀史烈殉难之处,盖了一座梵净山庄。
可是,如今十五年了,北剑程中和找遍了天下,却始终没有找到南刀史烈的妻子“彩虹女”许萍。
她真像飘萍一样,带着大肚子,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此心耿耿,北剑程中和脸上,也再未出现过开心的朗笑。
第 一 章 投桃报李
北剑程中和率领南北群雄扫灭“七煞神君”后,实至名归,成了江湖上首屈一指头号人物。
他自迁居梵净山以来,风移水转,这偏僻的梵净山——梵净山庄——严然成了天下武林重心。
平日排难解纷,一言九鼎,无论黑白两道,各大门派,对他莫不尊崇倍至,礼敬有加。
于是,请他帮忙的人更多了,他本人乐于出头理事,在各方请命之下,使他马不停蹄,东奔西走,一年之小,真难有几天消闲地留在家。
他在家日子虽然不多,但梵净山庄总是热热闹闹的。
因为他人缘极好,朋友太多,人来人往,长年穿流不息,同时又有些知交朋友,简直就以他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住在梵净山庄了。
这些朋友,也替他处理着梵净山庄对外的大小事务,而其中又由九头太岁钟竞年总揽全责。
九头太岁钟竞年确也忠心耿耿,不负所托,替他分劳不少。
家务则由二夫人闪电娘娘蓝纫秋主理,因为大娘子玉美人白倩如生性柔和,不善理家,乐得清闲自在,一心礼神拜佛。
大娘子玉美人白倩如生了三男一女:老大程管、老三程雅慧、老五程明、老七程叔。
二夫人闪电娘娘蓝纫秋生了一女二男:老二程宁、老四程雅珍、老六程胥。
五男二女之中,最大的程管也只不过二十左右,最小的老七程叔还只有十二岁。
这些孩子,从小就在一般伯伯叔叔群中长大,五花八门的功夫学得又博又杂,样样都懂,样样稀松,没有一个及得上他们的老子北剑程中和十之一二。
他们功夫虽不高,但是却从没有遇到过敌手,这理由很简单,大家都给他们老子北剑程中和面子之故也。
于是,这些孩子,出于后天环境关系,多多少少养成了一些骄气。
北剑程中和不是糊涂人,当然也看出了自己的孩子难继父业,不可能保持家声,有心亲自管教,又苦于事务太多,抽不出身。
同时,他还不死心,总想找到彩虹女许萍,以慰盟弟南刀史烈在天之灵。
如果找不到彩虹女许萍,把她接到梵净山庄来善加赡养,这是他死也不能瞑目的恨事。
所以,他虽看出自己的孩子一个个不成器,需要他的教导,却也无法退隐江湖,居家课子。
这次他出外,差不多又有半年了。
再有半个月,就是南刀史烈成仁全义的十五周年忌日。
这个日子,照例是梵净山庄的一件大事,北剑程中和每逢这个日子,不论在天南地北,也必在一个月之前赶了回来,亲自安排奠祭,绝不假手任何人。
可是,这一次离开大祭的日子不过十天左右了,他竟然还没有赶回来。
大家在谈论着:不知北剑程中和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因此全庄,笼罩着一种不安的情绪。
就是他那几位少爷千金,也出奇地安静了不少!
近几日来,甚至连天气都变了,细雨连绵,下个不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是使人心烦得很。
低垂的云层,把夜幕早拉下了半个时辰,才只是黄昏时光,山谷里已是阴阴暗暗,黑沉沉的了。
偌大的梵净山庄,也显得过分的清静。
突然,一声希聿聿的马嘶声,划过长空,传入了梵净山庄。
沉闷的梵净山庄,顿被那声马嘶声,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那是北剑程中和座下宝马“乌云盖雪”的特有嘶声!
庄主回来了!
梵净山庄大门口挑起了八盏比人还要大的风灯,全都在突然之间大放光明,也照亮了半片天。
一匹骏马疾驰似箭一般向梵净山庄冲来,马上是一个劲服疾装的汉子。
看那身打扮,来人怎会是北剑程中和!
“小子!你是谁?敢做我们庄主的马”一声暴喝,闪出一条人影,伸手一抓,扣住急冲而来的骏马辔头。
这人好大的臂力,那么快的奔马,竟被他单臂之力一扣而上,四腿一齐定在当地。
马上的人,一个收势不住,从马头上倒翻下来。
他,也不含糊,双臂一抖,使了一式“飘风落叶”,身手矫捷地落到地上,急口道:
“钱大哥,是我李顺!”
敢情,他也是焚净山庄的人。
“李顺!庄主出了什么事?”
一条高大的身影,一步跨到李顺身边。
李顺在梵净山庄算不上什么人物,凭他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使用庄主北剑程中和的坐骑,这时,全庄正为庄主误期不归的事担心着,自然冲口而出的,也是庄主的安危。
李顺抬眼一见来人,竟是全庄权势最大的九头太岁钟竞年,神态一肃,忙答道:“庄主很好,没有什么事……”
一语未了,屋内一连纵出数条人影,有人娇喝一声,道:“李顺,你捣什么鬼,可是要讨打!”
说打就打,一条娇小的人影,脱群而出,玉手一挥便向李顺脸上掴去。
李顺一见惊动了少爷小姐们,眉头一紧,看来只有白挨一下再说,尤其这位四小姐,是出了名的小雌老虎,弄不好只有更倒霉。
李顺仰起脸,是准备实挨一下的了。
不料,九头太岁钟竞年确是一位深明事理的人,明知道李顺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要没有原因,天大的胆也不敢胡来,大袖一挥,喝声:“雅珍,不可随便打人。”挡住了四小姐程雅珍。
四小姐程雅珍真还有些怕这位粗壮的钟二叔,小嘴一撇,气得一张秀脸煞白,退到一边去了。
但,还是瞪了李顺几眼,哼了几声。
李顺暗中叫了一声:“侥幸!”不等九头太岁钟竞年再问,先赶着一口气说道:“庄主在后面就到,特命小的先回报钟爷,请钟爷集合全庄老幼,在庄前准备迎接贵宾。”
九头太岁钟竞年浓眉一皱道:“来人是什么身份?”
李顺道:“小的不知。”话声一顿,又自动补充道:“小的仅见是一位中年夫人和一位年轻公子,另外还有四位七八十岁的老翁。”
九头大岁钟竞年方自沉吟,大公子程管接口道:“两位老人家是不是也得随众在庄前相迎?”他口中的两位老人家,当然说的是大娘玉美人白倩如与二娘闪电娘子蓝纫秋。
李顺“啊”了一声,道:“是的,庄主特别交代二位夫人也须出迎!”
五公子程胥冷笑一声,道:“什么东西,也要惊动二位老人一家。”
九头太岁钟竞年看了五公子程胥一眼,本想斥责他两句,忽然又改变主意,叹了一声,吩咐大公子程管道:“管侄,你去报与二位夫人知道,请她们准备出迎庄主与客人。”
大公子程管剑眉一蹩道:“大娘一心礼佛,早就不问俗事,只怕她老人家……”
九头大岁钟竞年道:“你只要说来的是位中年夫人,你大娘不会不破例。”看他威猛如虎,原来乃是粗中有细之人,他已猜想到来人可能是谁了。
梵净山庄大门外高挑的风灯,由八盏增加到一百零八盏,整齐地排插在道路两旁,延伸出一里多长。
闪烁的灯光底下,站满了梵净山庄高高矮矮、男男女女的各色人等。
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