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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一指山魁的那巨大的头颅，缓缓道：“以颅为躯，聚魂凝魄，我即天命，令你醒来，从此长生！”
山魁岩石身躯碎裂之处，无数土黄色光芒缓缓飘起，于半空中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虚影。那虚影对着苍离一拜，走向自己的头颅，每走一步便缩小一分，也凝实一分。等走到了头颅边时，虚影以近乎实质。
山魁之魂向守护自己的四人点了点头，一闪之后便没入头颅眉心。随即，那巨大的头颅缓缓睁开双眼，一股充盈的生机从他的头颅上传出，令伤者刹那间好转了三层，令疲惫者精力尽复。
“我还欠你一具身体！”苍离不再看着族人，缓缓转过身躯，远离人群而去，尽管背脊依旧挺拔，却显得有些苍凉而萧索。
战场上无数人类修士，目视着苍离一言不发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苍离独自走出数十里地，才伸出手指，在自己腹部，胸口和眉心各点了一指，他身上的气息便如雪遇骄阳，迅速消散。
“噗！”一口鲜血喷出，猩红而刺目。
苍离仰天而倒，如山崩，如天塌。
于此同时，他头顶天空的漩涡蓦然恢复了旋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无边的威压。方圆数十里的大地为之一沉，地势直接下降了数十丈，而这范围之内的一切都被压得平平整整，恍若镜面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天威，它一出现，万物俱被镇压，即便是离那漩涡中心数十里的人群同样无法抵御，纷纷跪倒在地，思维停滞，只剩尊崇之心。
他们不敢妄动！
一缕似神识而非神识的神念，浩瀚而威严，沿着漩涡中心，向四周扩散，眨眼之间便是千万里。
“谁？是谁？”
那声音低沉而绵延，如九天闷雷，但威力却非同小可。闻者无不胆寒心惊，神魂俱酥。这时若有人能够动弹，就算屠尽战场中的众人，也不会遇到丝毫反抗。
那声音带着疑惑，似乎并未完全苏醒。它并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人挑战它的权威。或者是在它恢复一缕神念之前，便被苍离停滞了漩涡，遮蔽了感应，而在遮蔽解除之后，苍离却重新封印了修为。它始终未能明确地感受到起初惊醒它的那份挑战之意。
漩涡持续了一炷香时间，那天空漩涡处隐隐出现一丝丝裂缝，如瓷器将要破碎一般。
那无边无迹的神念不甘心地低吼一声，霎时倒卷，一刹那间便消失在漩涡之中。
那漩涡顿时如失了动力，四散崩溃。而那刚刚出现的裂缝，则飞快地弥合，转眼间便恢复如常。
又是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方才那令人震撼的一幕仿佛从未曾出现过一般。
人群这才恢复了行动和思考能力，这才想起，他们的战神，正处于那威压最为沉重的中心所在。
山魁叹道：“你们错怪苍离了。这力量他还无法掌握，更不能被天道寻获。若是随意使用，被天道察觉，不但他自己会招到反噬，便是与他有因果之人也会被降下惩罚，从此陨落，连魂魄都无法存在。因果牵连之下，这个世界怕是没有生命能够幸存。千机为他演算天机，寻找避祸之法时，我正巧当值，这才知晓。那三指之处有千机的三魄封印，每解开一次，千机的三魄都会消散一分。三次之后，千机便再无复活的可能，即便他成为了天道也不行！”
众人听得一愣，不少人低下质疑不解的头颅，羞愧不已。
炎天更是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五指印记。他长身而起，化作火焰，向那苍离倒下的地方而去。
其余修士也都一同各展所能，一涌而上。
战神仍是他们的战神，并没有改变。但族人们知道，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深埋在心底，不欲人知的痛苦和疲惫。
苍离平静地躺在大地上，面色宁静安详，他被天威深深压入大地，筋骨尽碎，人已昏迷。
……
杨毅全程旁观着这一场大战，尽管起初自己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谋划，直至此刻他也没有放弃自己身为棋子的疑虑，但也不妨碍他热血澎湃，斗志激昂。
这一场大战尽管已经湮没在岁月之中，可它呈现出的那巅峰强者的战斗是如此炫丽威猛，而展现出的悲壮友情更是荡人心魄。
重要的是，杨毅从这些拼斗中可以学到许多技巧心得，相信这些画面在道神的推衍和演练下，他可以得到极快的成长。
战斗经验的成长，除了亲身经历之外，观摩强者之战也是一种提升方法，而且远比自己摸索来得有效直观。可以说现在的修真界，怕是已经没有人见过这般程度的拼斗了。
尽管，他们的层次高出杨毅自身太多，许多法术和动作，他甚至都没能看清，但这并不能妨碍他感受其中的玄妙。
如同一枚种子，你不知道它长出之后究竟是什么模样，但不可否认，它会不断地成长。
尤其是那修真界中一直摸索不透，虚无缥缈的所谓天道，居然发出了声音，尽管只有一句话，尽管杨毅只是神识感悟留影，但也受到那天威的威压，于那战场中的诸人一般无二，生不出丝毫杂念，只有敬畏。
很多人在看到高不可攀的存在时，畏怯了，驻足不前。但杨毅却在清醒之后，更坚定了向天道，这一至高存在努力前进的信念。
杨毅收起沙岭留影，暗暗握紧拳头，这才发现，手掌心湿漉漉的一片，而衣衫赫然湿透，发丝也黏糊糊地贴在颈脖上。
“天道！苍离！现在我离你们太过遥远了！但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够站在与你们相同的高度，去看一看这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
杨毅双眼精芒一闪，清秀而略显稚嫩的面庞，显得更为坚毅和成熟。仿佛那一场无数年前的战斗，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印记。
初入修真的他尽管经历了一些阴谋和围杀，但从私底下来说，他仍然稚嫩。无论脑袋中装了多少理论知识，无论他有多聪颖，与那些动辄百年以上的修真者来说，他仍如初生婴孩一般。
两道留影，使得他如亲身参与了上古大战，亲眼所见修真者之间的拼斗的宏伟与凶险。这些经历深深烙入他的心底，化作他成熟的养分。
“战神前辈，不管你对我是否有算计，也不管这算计对我是利是弊，仅仅是为了人族兴盛而做出的努力和牺牲，便值得我敬你！”
杨毅长身而起，轻轻一震，水汽弥漫间，衣衫俱干。对着虚空，抱拳，躬身郑重一拜，垂首致敬。
“苍离定然未死，但后面的情况，需等我寻到其他祖灵后施展留影才可知道！”杨毅眼神一闪，抬头看向上方湖面，王思成和甘影被他开启留影时的强烈的震动吸引而来，此时已在湖面等候许久了。
“哼，王思成，不知你还有其他诡计没有？”
杨毅伸手一点，水属真元涌动，湖水重新形成漩涡，一步跨上。
王思成心中阴晴不定，他与卢宏远在此地发现山魁的存在，但被山魁的修为震慑，再未来过此处。
他先前看似知无不言，将在此地所得信息都告诉了杨毅，事实上，却仍有隐瞒。这先灵之地便是其中之一，也是一个圈套。
那日，他们对这绿洲的存在心有疑惑，探寻之下，找到山魁之颅。而那时山魁实际上已经自我封印，沉睡了过去。
如杨毅那般，王思成的神识亦是侵入山魁的识海之中，被山魁留下的一丝神念误认为是他等待无数年的圣源认可之人。
山魁激动之余，一时未能察觉，透露了稍许信息，略略平静下来之后，才发觉了他并非其人。
略施惩戒之后，便将他逐出识海。
卢宏远守候于外，不知详情，但见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王思成，面若死灰，眼带惊恐也不敢多问。
两人至此再没有踏足绿洲半步。
而这些，被阴狠的王思成刻意隐瞒，又以言语勾起杨毅的兴趣。他自信杨毅好奇之下必会前来察看，自己并不主动邀请，只等杨毅自行提出前来。
到时，第二次被惊动的山魁必然不会再有那般好脾气，仅仅只是略施惩罚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杨毅要将山魁唤醒时，他借口匆忙离开。
在石屋中，等到那第一次轻微的震动传来时，他便知道这计谋成功了，杨毅已经成功的唤醒了山魁。
但他并不放心，仍然继续与甘影商议后续计划。
若杨毅被困甚至被杀，这计划便可转而对付甘影。毕竟他与卢宏远二人联手也不能在甘影手下讨得便宜，如今一人面对，更见凶险。
可是他哪里知道，卢宏远在死前，善意克制了邪念，早已将在这湖底的遭遇以类似留影的方式展示给杨毅看过，更不会知道杨毅本就是山魁苦候许久之人。。
只是卢宏远并未进入山魁识海之中，杨毅在他的留影中也不能看出山魁究竟是死是活。
此刻，王思成看到杨毅毫发无伤，且神色自如地站在漩涡底部，被那湖水送上湖面，心里登时便咯噔了一下。他从杨毅那古井不波的面孔上，隐隐看到了一丝变化，似乎这个在他心底看来还很幼稚的半大小子突然间变得稳重起来。
“前辈，你没事吧？”王思成故作关心地问道。
“没事，怎么，你是不是直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杨毅似笑非笑地瞥了王思成一眼。
王思成顿时打了个一个激灵，那眼中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啊，不是。我们感受到整个大地都震动了一下，担心前辈的安危罢了！不知那震动到底是……”
杨毅忽然觉得这般耍弄心机，口是心非的对话太过厌憎，完全没有与玲珑月相处的那段时光轻松惬意，当下摇了摇手，打断了王思成。
“走吧，明天便是五族聚会，不知这异族风情到底如何，见识一番也好。”
第106章 泽渊偶遇
更新时间2014919 20：44：45 字数：3448
王思成原本的用意是借召开五族大会，彻底掌控这片空间内的五大宗族，从而为他们的探索洞府之事打下根基。却因为不知根底的杨毅介入，使得他的谋划不但彻底泡汤，还使得他投鼠忌器，不敢妄为。
因此，五族大会不再那么难以令人接受，五族之间重新恢复了和平。尽管沙岭族人内心深处仍然对外界充满渴望，却也不敢再有丝毫野心。
自家上圣一个死，一个屈服，他们哪里还有胆子去妄想那非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