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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不会对国家产生丝毫危害的年轻人赶尽杀绝,要说原因是“爱国”恐不尽然。
薛景书在歌词里隐讳了许多东西,与其说怒吼的是“气愤”,还不如说是摆出一副道德家的面孔、站在云端指指点点给人带来的愉悦感。“爱国”能轻易将人推上道德的制高点,比如有谁为一个外国人说话,不管到底对错如何,立马一个“不爱国”的大帽子扣下来,一扣一个准。教训别人这种事多爽快?事情发生的时候,人自然喜欢把自己摆在一个可以训人的位置。
而深植于人本性中的固执,使他们在感情倾向出现的时候就开始想方设法地证明自己感情倾向的正确,更不可能站在他人的立场考虑问题。这不仅是朴宰范一个人的悲剧,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遭遇过类似的情况。
方善雅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使她看到的影像能够清晰一些。她努力地让自己专注于工作上,可与母亲的争执依然开始从记忆深处席卷脑海。而宋钟基和李英敏,一个仍在娱乐圈中沉浮,一个早已抽身退出,当初遭遇的激烈反对,不约而同地被记了起来。
“我用破碎的心送你离去,始终说不出宽慰的话语
你未曾来得及对她表露的心意,也许永远掩埋在时光里
深刻的隔阂是否注定伤痛的别离,这样的爱情该如何延续?
我知道你现在仍深爱她,可是她真心地爱过你吗?”
完全的爆发,薛景书的情感以声音为载体蔓延开来,弥漫在空气中,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从逃避。
声带剧烈地摩擦着,薛景书的声音本身偏低,以其磁性为特色,在这首歌里薛景书几乎没有使用任何技巧,真声直接拉高音调,自然地泛出一股血腥气。而如果说此前那歌声中渗出的是血水的话,那么现在伴随着歌声的就是喷涌而出的鲜血。它与音波一道在场馆中扩散,穿透耳膜,进入胸腔,令每个听众感受到那个人最真切的伤痛。
就像是荆棘鸟,在清晨用最尖锐的荆棘刺穿心脏,然后发出一生中最凄美的歌声。
这样的声音对于现场听众而言并不是享受,而是一种十足的折磨。仿佛有一个人钳住自己的颈部,然后强迫自己看她如何划开她的胸膛,把其中的血溅到自己脸上,甚至灌到自己的喉咙里。伴奏中的弦乐声更是助纣为虐,将对面那个人的痛楚传达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中,让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为那个人难过。
薛景书这时已近乎歇斯底里,她本性理智,所以即使情绪有些失控也没有太过失态,可她那泛着血红含着泪光的双眼,却令给她面部特写的镜头在不过一秒的时间里如受到惊吓一般迅速拉远,令观众只能看到舞台中央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间奏中,大提琴声仍在继续。大提琴一向被视为有“英雄气”的乐器,挟着一股坦荡荡的悲壮,如同压路机一般碾入肺腑,令人明明泪雨倾盆,却仍心甘情愿。而薛景书此刻带着鼻音的喘息,与大提琴声达成了奇妙的和谐,听者回忆起那全情投入的演唱,对眼前的薛景书既同情怜惜,又有些钦佩。
伴奏的声音渐弱渐止,而薛景书的歌声再度响起。不复适才的疯狂,她站在原处,静静地唱道:
“回忆依然是如此美好,那些你在她身边度过的青春年华
当时光让一切成为过往,遗留的情感还会是爱吗?”
在美国出生长大的朴宰范,十八岁时回到韩国。美利坚的洒脱奔放在这里被视为无礼,所以他必须学会说话带上敬语、学会对那些比自己年长或年少的前辈们九十度鞠躬、学会忍耐明面上的教训和暗地里的排斥,远离家人和朋友,一个人在大洋彼岸更像是他乡的故乡,孤独地为了明天挣扎,也许算还好,当时薛景书与他一起经历了这一切。
可无论这个国家曾经带给你多少伤痕,无论那深刻的文化隔阂在将来能否消失,祖国依然是祖国。朴宰范可以对朋友说自己赚够钱之后就回没过去,可是那叫做“血缘”的东西,岂是那么轻易就能割舍?朴宰范当时在说气话,严格意义上讲,薛景书刚才所说的也只不过是气话而已。怨是一回事,而爱,是另外一回事。
只是,我在心底还是爱你的,而你,是否真的爱过我呢?
黑暗中传来了微弱的哽咽声,方善雅拼尽全力将镜头固定住远景,眼前已是一片模糊。薛景书成功地让在场数百人理解了她的种种情感。这个故事令人心酸,故事中的人也值得人们理解和同情。现在大家都理解她,也理解朴宰范。可是,我能不能得到理解?
仿佛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发生质变,情感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也终于迎来了爆发。薛景书成功地让人们理解了她的感受,更勾起了许多人的心事。台下的歌迷们有的流下眼泪,剩下的人脸上也不曾见到一丝轻松之色。
“我用破碎的心送你离去,始终说不出宽慰的话语
你未曾来得及对她表露的心意,也许永远掩埋在时光里
深刻的隔阂是否注定伤痛的别离,这样的爱情该如何延续?
我知道你现在仍深爱她,可是她真心地爱过你吗?”
最后一遍副歌,薛景书的声音里没有适才的悲愤,她仅仅是在发问,展示自己的伤口以后向那些她爱恨交加的人们发问:
你们真心地爱过他吗?你们理解他的情感吗?你们是否愿意接受他回来,成为你们的一员?
宋钟基睁大眼睛注视着大屏幕,只见镜头小心翼翼地拉近,直到一曲几近终了,才鼓起勇气给了一个针对上半身的近景。因为《原来是美男》而维持的过耳短发已经有些凌乱,下巴上那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晶莹,女生穿往往带来强势形象的格子衬衫第一个扣子打开,人们可以看到她并不规整的领口,也看得到她胸膛的剧烈起伏。这样勉强支撑着站在舞台上的薛景书,令熟知其坚韧的众人更生出几分怜惜来。宋钟基以及自己与薛景书的那些接触,大多时候薛景书都是由理性主导自己的行为,纵有惆怅、担忧甚至愤怒,都不曾失了分寸,此时见证这般激烈的感情爆发,心中不由一痛。
薛景书的嘴唇微张,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最后她与最初一样,什么都没有说。她向前鞠躬,一直到九十度才停下,然后直起身来,拖着话筒支架,转身向台下走去。空旷的舞台上,她的背影显得格外纤瘦,以及孤独。
“薛景书,薛景书……”这是观众们的声音。他们用静默的黑暗宣告了对薛景书的尊重,现在又用这呼喊宣告了对她的理解与支持。到最后,呼喊中加入了朴宰范的名字。
镜头追随着薛景书的背影,在台下呼喊声响起的瞬间,她的脚步一滞,微微仰头,然后快步向前走。
在几乎全国人站在她的对立面的时候,薛景书没有辩解,更没有退让,而是站在舞台上,用那流血的声音阐述事实、宣泄悲愤、发出质问甚至表达希望。她什么都没有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现在她下台,留下一个背影刻入每个人的心中。
下台的时候薛景书很是狼狈,将这些天来心中不断积蓄的情感在四分钟内全部迸发,对她的身体乃至意志力都是一大考验。裴智熙搀着薛景书往待机室那边走,薛景书迈着虚浮的步伐努力维持着前进的趋势,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歌曲对她造成的影响尚未褪去,朴宰范离开得那一幕还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而另一方面,完成了这个对她而言具有重大意义的舞台,薛景书对此是高兴的。
在人前肆意地展示自己的感情与态度,更用音乐对抗主流观念并且收效不错,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疯狂的舞台,无疑会成为薛景书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刚刚下台,薛景书甚至来不及去想此次舞台将会为她带来什么。她站下去受了多种原因的驱使,下来的时候也是各种想法如同一团乱麻在脑中纠结。薛景书有些浑浑噩噩地向前走,直到看见权志龙的那一瞬大脑才突然清明。
与薛景书这个临时插入的特别舞台不同,权志龙是正式在《音乐银行》为新专辑打歌的。他现在差不多要准备回到台上参与一位受赏环节。再次与权志龙面对面,薛景书终于有了些窘迫,尤其是当她注意到权志龙难看至极的脸色时。
权志龙通过待机室里的电视机观看到了薛景书的舞台,尽管气愤薛景书在这种事情上居然不对他提及一星半点,却还是心疼占了上风。而今面对薛景书下台后几近虚脱的样子,质问或责怪的话权志龙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停下脚步盯着薛景书看了一会儿,最终暗暗叹了口气,尽力地把语气放得温和些:“还好吧?”
“我没事。”薛景书的声音,这种直接拔高音调的唱法固然带来了极强的感染力,对嗓子的负荷也不小。
人来人往的走廊,权志龙终于没再做什么举动,他面色复杂地在薛景书耳边说了句“以后联系”,便狠下心向舞台的方向走去。回去以后再找她算账,权志龙心想。
怎么成了这样的。薛景书当然看得出权志龙生气了,只不过具体原因她猜不到。她无奈地迈开步伐,事情解决以后让权志龙消气,可是一个大工程啊。
这一期的《音乐银行》,G…Dragon个人专辑同名主打歌《heartbreaker》夺得一位。可在现场的人的都看得出来,即使在颁发一位赏的时候,录音棚仍笼罩在《departure》留下的血红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departure》是我在文里为辱韩事件写的第二篇歌词,第一篇是在《娱乐RPG》中出现的《雨城》,《雨城》在我心里的风格是沉郁悲伤,《departure》就要激烈多了。
这篇歌词并不是我在写这一章节的时候写的,而要追溯到2011年,高二升高三的暑期补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在下面偷偷地在草稿纸上写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