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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都生了倦意,于是道了晚安,但警惕的神经丝毫没有放松。索菲怕我半夜鬼鬼祟祟到房里偷钱之类的东西,我则担心她会乘我睡着的时候剪我的头发。
第二天早晨5:30,她把我叫醒,催我抓紧时间。“你至少要提前半小时到火车站。”她说。
车行驶的时候,索菲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每当对面有车过来,她都要减速。“只有醉鬼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她说。
我们在6:20到达车站。天刚蒙蒙亮,寒气逼人。尽管我裹着羊毛大衣,还是冷得颤颤发抖。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十一章(10)
索菲也感到了寒意,但她并不打算走。她觉得直到送我上了车她的责任才算尽到。其实,要不是她陪着,我早就退了票搭乘别人的车赶路了。
于是我们站着一起哆嗦,等着车驶进站台。
跟她道别是件别扭的事。显而易见,我们对彼此感到失望。她探出上了粉的干燥面颊,我迎上去礼节性地吻了一下,这已足矣。
“到了给我电话,”她说,我答应了,但事实上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一句寒暄罢了。
火车叫银星号,第一眼看到它我就很喜欢。我环顾了四下的乘客,许多人裹着毯子在睡觉,只露出个头,我猜测着他们来自哪里,又去往何方。检票的列车员穿着白净的衬衫和海蓝色制服,他微笑着称我为“女士”。我也很喜欢这个称呼。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只有十三岁,而且十三岁永远不会变成“三十岁”——我所有的感官都活跃敏感,充满好奇和惊讶。今天就是这种感觉。火车开始提速,汽笛鸣响,车载着我们平稳地穿越晨曦风光,一路经过了树林、小溪河流和刚刚苏醒的城镇。有些乘客翻身醒来,有的从我身边走过,去餐车吃早饭。有那么多景致可看,我感到心满意足。
我靠在皮座椅上,伸着腿,脚踩着搁脚板,车子像摇篮似的轻轻晃动,平稳的节奏把我带入了梦乡。等我醒来的时候,车已驶入佛罗里达州东北部的杰克逊维尔。喇叭里播报说车要停靠十分钟,乘客可以下车在站内饮用咖啡或餐点。
我不想喝咖啡,也不想吃东西,但为了舒展一下筋骨,我在月台上走了一圈,呼吸新鲜空气。佛罗里达空气的味道与乔治亚州的不同。清晨时分,空气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清晰可辨:湿润的泥土气息,夹杂着一丝柑橘花的香气和植物腐烂的味道。后来我获知这是经受了烈日炙烤的土地和植物被大雨冲淋后散发出的特有气味。
车站外立着一个报刊亭,其中一个一头条新闻的标题为:“谋杀利迪的凶手再次作案?”这条报道结束了我早晨猎奇的愉悦心情。
我来不及看完全篇报道,第一段写道:昨晚一具尸体在萨瓦纳被发现,死因和罗伯特?利迪基本一致,初步判断该死者四个月前在阿什维尔附近遭人谋杀。
我神色慌乱地扫视了身边的乘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心里有鬼,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迅速回到火车上去,喝了一口补充饮让自己镇定;瓶子里只剩下最后一点了,可能只够再喝两天。之后我该怎么办?
火车又开动了,但此时的我对周边的事物已兴趣全无。摆在我眼前的是获求生存的遥遥征途。现在我终于弄明白为什么父亲说我们的状况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了。
杰克逊维尔南部的风景显现出热带植物的特点。树木枝繁叶茂,都是些我从未见过的品种——不同形状和大小的热带植物纵横交错,其中还散布着红叶簇拥的树木。我依旧苦于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绿池塘里荷花星罗棋布,池塘边的地上盖着一块块黑色的塑料油布,下面是正在繁茂生长的青葡萄。那儿是什么?我看到了房子,有些的样子跟棚屋没什么差别;还有正门对着铁轨的几座教堂。火车经过了几个具有异域名字的城镇:帕拉特卡、新月城、戴兰德。(虽然戴兰德车站建得美观别致,但我能感觉到一种不祥的气氛笼罩着那个地方。后来我得知那儿经常发生自然灾害、事故和凶杀案。为什么有些地方就是容易招惹麻烦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十一章(11)
我返观内心,独自内省,心情平静了许多。想到另有一人和利迪遭遇了同样的命运我就觉得可怕,不管是谁干的,这件事都无法完全从我的脑子里抹去。我不想煞费功夫推测谁是此案的凶手——父亲告诉过我世界上有数以千计的吸血鬼,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有作案的可能。我安慰自己说,死掉的人都是坏人,我希望事实如此,尽管我知道杀人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然后我开始预计在萨拉索塔会发生什么事。我从背包里取出父母结婚照的小相册,仔细研究每一张照片。从照片上母亲的微笑来看,她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焦虑和绝望,但父亲讲的故事告诉我,她在婚前婚后都一直在焦虑和绝望中挣扎。为什么她要选择回到当年结婚的城市?难道那段记忆不会让她不觉得心痛吗?
我研究了照片上的一些细节:背景是热带植物和为婚礼张灯结彩的蜡烛和纸灯笼。客人稀少;有一张是浓妆艳抹的索菲小姨、年轻纤瘦的丹尼斯和我母亲的合照(肯定是父亲帮他们拍的);另一张照片上,我父母站在一个身穿黑长袍的女人面前,这女人背对相机,根据他们站立的位置判断,她在宣布他们俩结为夫妇。
我很快翻过这页,一张明信片从相册的封皮里滑出来。图片里有一个动物漂游在青绿色水里,它盯着我看。我俯身把它捡起来。卡片背面印着这个动物的传奇故事,它叫海牛,我曾在梦中的填字游戏里见过这个名称。
另外还有几行右斜体的手写文字:“索菲,我找到了新的住所。无需为我担心。请勿声张。”署名只是一个缩略的“S。”。
我最感兴趣的莫过于邮戳了:“佛罗里达,霍莫萨萨温泉市。”我心想,一个地名里竟然包含了五个S。
列车员再次从我这节车厢经过时,我招呼他停下。“我弄错了,”我说。“我买错票了,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列车员无奈地摇摇头,他表示很抱歉不能帮我换票。他说,售票员是唯一有权处理此事的人;他建议我下一站下车去和售票员商量。
于是我在温特帕克这一站下车,告别了银星号。我走进砖砌的小车站,售票员向我反复解释了三遍,我的票子上注明了不得退票。然后他告诉我“美铁”铁路客运公司中断了至墨西哥湾的客运服务,对此他又重申了三遍。
我仍旧不知道霍莫萨萨温泉市在哪里,不过这倒帮我在交涉过程中占了优势。我不停地喊着“我要找妈妈,”他则反复强调“美铁没有这条线路,”后面排队买票的人终于看不过去了,说:“她可以乘汽车!”
另一个说:“给这孩子破个例吧。”
就这样,我得到了十八美元的退款,还被告知了汽车站的具体方位(我并不打算去汽车站坐车)。我沿着温特帕克的主干道走,沿途是一排排商店和路边咖啡馆。空气里飘来一股股死水的臭味和女士香水的味道。我经过一家咖啡馆时,听到一个女子对服务生说:“那是我喝过的最棒的血腥玛丽。”
我停下脚步,转身来到咖啡馆。服务生给我安排了露天的座位。“我要一杯和她一样的,”我说着,朝那个女子的红色高脚杯指了指。
服务生说:“能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件吗?”
我把身上唯一的证件给他看:我的图书证。
“啊哈,”服务生说。他端来一个高杯,看起来和我邻座喝的东西一样。我尝了一口,这只不过是一杯香浓西红柿汁而已,可想而知我有多么失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我的爸爸是吸血鬼 第十二章(1)
灯光加阴影:无论是描绘景色还是讲述故事,这两者缺一不可。要在一个平面上展现三维形象,首先你需要画出物象的受光面,继而在背光面上打上阴影,是物象变得立体。
在创作绘画作品或故事时,你要兼顾背光面和受光面。受光面是你希望观看者关注的东西;当然,背光面也包含了物象特征和形状,它并不代表物象的消失,恰恰相反,它意味着存在。
从许多方面来说,我母亲在我生命中的缺失实际上意味着一种存在。虽然有好多年我们不曾提到她的名字,但我和父亲的人生轨迹始终绕着她在转。找到她的可能性让我蠢蠢欲动,同时又让我忧心忡忡;她的出现将意味着要把一切熟悉的东西推翻重来。如果我找到了她,我会成为背光面吗?
我旅程的最后一站是整个过程中最轻松的。多亏了美国邮政管理局,我免费搭着他们的车抵达了霍莫萨萨温泉市。
我在温特帕克找了一家邮局,询问里面的工作人员,寄到霍莫萨萨温泉市的信是不是直接送到目的地的。他盯着我,仿佛觉得我疯了似的。我找了个借口说:“我在写一篇关于邮递的论文。”
他说,收信地址为霍莫萨萨温泉市的邮件首先会送到佛罗里达中部的玛丽湖,那里是他们的邮件处理中心。于是我搭着邮车去了那里。
我觉得自己在谱写着一个都市传奇:一个隐形客坐在邮车的副驾驶座上。司机除了看侧视镜,压根没往我这儿瞥一眼。从温特帕克到玛丽湖的路途平坦,感觉很乏味。一到邮件处理中心,我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一辆西行的邮件投递车。司机一路吹着口哨,地形从平地渐渐变为起伏的山丘。近傍晚时分,车到达了霍莫萨萨温泉市,这里和我见过的其他小镇甚为相似:加油站、小商店、手机通讯塔。我不止一次这么想:如若你想躲避尘世,那就找个大家都隐姓埋名的小城住下。
等司机下了车,我拎出放在座位下的背包,也下了车。我走到一棵橡树的树荫里,让自己现身,然后顺着停车场走进邮局。里面有个业务员——一个黑发中年妇女——背对营业大厅门坐着,她正在跟柜台左侧那头房间里的人说话。
我从包里取出相册,翻开。见她转过身来,我赶忙说:“打扰了。你认识这位女子吗?”
业务员把眼睛从我这儿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