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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经常针对张尧佐,不仅是因为他升官速度惹人眼红,最主要的是,有些官员觉得,张贵妃年青貌美,出身贫寒,同样的热衷权势,与太后刘娥类似,这确实有点危言耸听,但是这种流言在坊间还是很有市场的。
百官自然不会尽信,但这却是那些正义感强烈到极点的谏官们最好的发泄对象,或许还有一些人推波助澜,觉得防患于未然也不错,才使得张尧佐倒台,文彦博也因此牵连罢相。
而曹怡,为后多年,除了出席一些朝廷典礼之外,其余时候,却仿佛如同摆设,连内宫的事务,也是任由内待宫女处理,更加不用说朝政,根本就没有发表过丝毫意见。
还有更令朝廷百官放心的是,虽然也是外戚,但是曹家子弟的官职却不显赫,身为皇后之弟的曹佾,才是殿前都虞候,而两个侄子,荫补为员外郎、左藏库副使,都是些富贵而清闲之类的职位,没有太大实权,与张贵妃对比,这简直就是后宫的表率啊。
或许就是什么也没做,所以百官欣慰,曹怡的声望也唰唰猛增,可能就连赵祯,也非常满意曹怡与世无争的态度,平时给予了许多尊重,而今,通过楚质的事情,大臣们更是觉得,宫中有后如此,确是朝廷之福。
在官场上沉浮几十年了,执政大臣心中怎会糊涂,对楚质的封赏看似太过,由低级官员一跃升为中层官员,有了穿着绯『色』官袍的资格,中间起码少奋斗十几年,正是如此,如果还想更上一步,那就要熬补回来。
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毕竟在差遣在身,每几年就可以申请磨勘,作为积官依据,逐级的积累,期间说不定又立了几次功,晋升速度更快,然而谁也无话可说,可是进了馆阁,管理图书的,很是清闲,几乎囊括了天下最有学问的文人,想在那里混出头,难。
而且,进去了,想申请外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小子平步青云,眼热的人多到海去了,不压你压谁,不卡你十年八载的,怎么对得起还在仕途苦苦挣扎的万千官员,十年之后,大家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众人的怨气自然消散了。
“到底是名门之后,知书达理,不似某人。”
“慎言,宫闺之事,岂是你我能诽议的。”
自然,胡『乱』嚼舌的多是那些郎官书员,肯定不会是那几个执政大臣,但也是如此心思,而且还考虑得更深一层,琢磨着要与御史台、知谏院的长官商议一下,压下弹劾楚质的奏折,毕竟看起来恩赏过重,肯定有些不晓事的言官,不明其中深意,愤然进谏,自然要加以阻截,省得他们坏了皇后清誉。
“也就是说,这些封赏,看似荣耀,其实没得多大的好处。”
拟旨封赏官员,肯定要经过审官、考课两院,楚汲知道之后,立即传书楚质,所以朝廷文书未到,他就已经事先了解情况,兴冲冲的向张方平报讯,分享喜悦心情,没想,却给张方平浇了盆冷水。
“确切的说,这也没错。”张方平点头,安慰说道:“放眼天下,以你的年纪,还是由正途出身,受封为承直郎的官员少之又少,而且进入馆阁之后,可以接触旁听朝政,对日后有极大的好处。”
“听舅父的意思,却是赞同我返回汴京任职?”楚质说道,其实无所谓赞成反对,毕竟朝廷公文下来,也只有一个选择,主要是张方平的态度,不表示同情也就罢了,好像有几分欣喜似的。
“那是自然。”张方平理所当然道:“官场险峻,一直以来,我就认为以你的年纪,不适宜过早牵涉其中,在京闲置数年,却合我意。”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楚质微笑说道:“才当了一年知县而已,就觉得有点吃不消,回京休养几年,正好在家陪着娘亲。”
半真半假,就算对政治不敏感,但是实权与虚职之间的差别,楚质还是了解明白的,但是对于权势,他确实不是那么看重,毕竟在范仲淹的压制下,没有真正享受过那种生杀予夺的权力,反而觉得案牍落劳形繁重,摆脱了反而更加清静自在。
“父母在,不远游,你能如此寻思最好。”张方平赞许一笑,忽而说道:“想那楚君瑞,蹉跎了十几年,还是绯袍,如今青胜于蓝,却不知他是否知羞。”
楚质顿时无语,怎么感觉张方平赞同自己回京,就是想见到这种场面。
从州衙出来,官轿悠悠,楚质思绪飘飞,却也很是茫然,正如当初从汴京前来杭州赴任,有几分不习惯,失落谈不上,也有能返回家中的欣喜,但更多的是空空『荡』『荡』的感觉,略微带着几分彷徨,似乎有什么事情还没完成一样,心情复杂,难以形容。
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回到县衙,顾不得理会官吏的诧异目光,本能的返回房屋,倚坐床边,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脑中思绪混『乱』,剪不断,理不清。
听到下人的汇报,已经成为内宅管家的长贵,连忙前来探视,小心翼翼走进房中,轻声问道:“公子,是否身体不适?”
“没有,只是感觉有些累,休息片刻就好了。”喜悦之后,是一阵身心疲惫,楚质微微张开眼睛,声音却是中气十足:“长贵,平日有空的话,就收拾下内宅,可能再过半个多月,我们就要回京了。”
“回京?”长贵惊愕不已,连忙追问道:“公子,这是为何?”
“立了大功,朝廷决定封赏个京官给我当。”楚质微笑道:“公文应该还在路上,你可莫要胡『乱』宣扬,省得图惹闲言。”
“恭喜公子。”长贵惊喜交集,口中祝贺连连,笑得嘴巴差点合拢不起来,杭州再美,毕竟不是家乡,闻此消息,自然兴奋之极。
“好了,你自己知道就行。”楚质微微挥手:“先下去吧,我先休息片刻,晚膳时候再来唤我。”
“小的明白。”长贵点头退下,脸上的欢喜表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而且楚质只是吩咐他不要胡『乱』宣扬,又不是令他守口如瓶,心情舒畅,自然要与人分享,所以,忍不住向几个交情深厚的仆役透『露』几句口风。
第三百九十七章 茫然
第三百九十七章 茫然
只要向一个人透『露』,以一传十,十以传百,就意味着秘密不再是秘密了,很自然,当县衙上下都知道此事的时候,杭州城坊市间就开始流传着楚质即将回京的消息,真有其事,还是流言蜚语,众人猜测纷纭。
有人觉得,这分明是谣言,毕竟楚质才上任一年而已,还有两年才算任满,怎么会那么快调返京城,这得到大部分百姓的支持,然而,却有少部分人认为,消息是从县衙传出的,可信度较高,不会有假,也得到部分民众的认可。
正反双方,两者争执不下,谁也没能说服谁,这也倒罢了,居然还有一小摄阴谋论者,他们悄悄地散播自己的看法,楚质不是升官回京,而是贪污受贿,被朝廷署名官职,所以只得灰溜溜的回去。
立时,得到众人一致声讨,楚质的官声还是不错的,上任之后的作为有目共睹,对于第三种看法,就是与之有矛盾的一些士绅,却也是全然不信,更加不用说那些受其恩惠的平民百姓了。
流言传了几日,却没有消停的意思,因为县衙,准确的说,楚质还没有出面辟谣,也不知是公务繁忙,不知外面之事,还是暗自默认了,反正如此态度,又引得百姓一阵猜测,毕竟农忙刚过,闲着也是闲着,偶尔八卦也是可以理解的。
特别是对于名人私隐,如果不无端猜测议论,那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自然,作为纯朴善良的百姓,他们肯定不希望楚质离任,因为亲民的好官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流言虽多,却没人敢当面询问楚质,毕竟不能为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理,而向人家知县大人求证吧,如果最后证明此事真是虚妄之言,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无聊,存心消遣上官,罪名可大可小,自然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相对来说,县衙主簿刘仁之或许是应该比较清楚此事真假之人,所以几日下来,在旁人或直言相问,或旁敲侧击之下,他实在是烦不胜烦,普通衙役吏员也就罢了,还能板着脸训斥他们磨工怠职,但也有一些友人士绅好奇打听,也不好断然拒绝,只有推说不知。
别人自然不信,以为他出于顾忌,存心隐瞒,刘仁之无奈,唯有少出门,早晚待在县衙之内,这才清静了许多。
其实,身为楚质副手,一些事情,像开辟盐田之类的,刘仁之当然清楚,所以他也觉得流言属实,问题在于,楚质没有开口,朝廷公文未到,这种事情谁敢轻而言是,出了差错,怎么担待得起,须知沉默是金,方是处事之道。
就当刘仁之告诫自己少开口,多做事的时候,一个衙役进来说道:“主簿,知县有请。”
怀着一丝莫明其妙,还有几分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签押房,却见楚质双手不得空闲,在整理桌案上堆积似山的账典薄册,刘仁之心中微动,连忙行礼问好。
“主簿请坐。”楚质笑了下,吩咐衙役奉茶,自己还在不停将薄册分类。
在旁的刘仁之见状,自然而然的上前帮忙,与楚质相比,他更加熟悉县衙的典薄,片刻功夫,就将其按类别归纳分放各处。
松了口气,楚质面带笑容,端起茶水抿了口,轻声说道:“看来,与我相比,主簿更加适宜做这些事情。”
心中轻跳,刘仁之笑着说道:“无他,手熟耳。”
“主簿,这几日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县衙事务,又要劳烦你了。”楚质微笑道。
“辅佐知县本是下官之职,不敢称劳烦。”刘仁之说道。
“话是没错。”楚质轻笑道:“但再过些时候,反过来也说不定呢。”
惊讶中携带着一缕惊喜,刘仁之心神有些恍惚,差点忍不住询问楚质此话何意,幸好门外衙役进来汇报说有人前来拜访知县,刘仁之醒觉过来,才不至于失态。
“主簿,以后县衙,就拜托你了。”似有所指,楚质微笑而去,留下惊疑不定的刘仁之苦苦思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