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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就算是在太平盛世,也难免有此情形。”全身而退,刘仁之松口气之余,注意到楚质的表情,连忙在旁劝慰起来:“待回到衙门,将此事禀报太守,自会有兵马前来平『乱』,也算是代大人泄愤。”
“就是。”几个衙役连连附和:“若是大人还不解恨的话,待朝廷将兵将一干刁民擒回县衙,小的几个非要他们尝尽牢里的刑具不可。”
然而无论他们几个如何劝说,楚质依然沉默不语,也不愿意就此离开,而是继续藏身于这个较为隐蔽的角落之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已是正午时分,太阳直『射』大地,山里林荫稀疏,根本抵挡不了那炎炎烈日,就是站止不动,也热得汗流浃背,刘仁之与几个衙役自然已经十分的不耐烦,但是楚质没有开口,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忍耐下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刘仁之用已经半湿的巾帕抹去额头的汗水时,正准备再次开口劝说,却见楚质伸手微押,悄声说道:“莫吵,且看那边。”
顺着楚质手指的方向看去,刘仁之与几个衙役惊奇的发现,山角下的小路上,缓缓走来几个人影,瞧他们走路的方向,目标应该是山村无疑,这绝对没有错,因为这条路只能通往山村,且附近再没有别的村落。
“就知道肯定会有人来。”楚质淡笑说道:“不然村里也不会派人专门示警,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污了官衙的名声,弄得村民见到官吏就人人喊打。”
刘仁之与几个衙役面面相觑,眼睛掠过一抹异样,随之各自瞥过别处。
过了几分钟,几个人影慢慢走近,楚质等人隐约能瞧清楚他们的模样,从打扮可以知道,一身皂衣短衫,外穿红黑相间的长袍,头戴长丝缨帽,脚着软皮底靴,腰里捌着长刀,一行四人却是官差衙役。
“看清楚没有。”似乎有点印象,楚质皱眉说道:“是我们衙门的,还是州衙的,或者仁和县衙治下。”
旁边几个衙役吱语了两声,见到楚质侧头望了过来,稍微犹豫,立即选择说实话:“回禀大人,这四人小的确实认得,为首之人名叫李木。”
恍然醒起,楚质说道:“就是前段时间,因救授百姓不利,被本官革除职位的几人。”
“正是他们。”旁边几个衙役肯定说道。
“岂有此理。”楚质带着几分愤然:“真是不可救『药』,革职之后不思悔改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假冒衙役来止来招摇撞骗,欺压百姓。”
所谓无风不起浪,从百姓的反应楚质就知道其中肯定是有隐情的,要知道从来都是官『逼』民反,如果不是被压迫太甚,百姓怎么敢与官斗。
一旁的刘仁之连忙说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去将李木四人擒拿下来,押回衙门问罪。”
“不急。”楚质伸手阻止,轻声说道:“我们不妨尾行其后,看他们来此做甚,或许是本官猜测错误也不一定。”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都知道,李木几人已经被县衙革职,早不是衙役身份,居然还身穿皂服,专程来到这种偏僻的山村,再对照村民的反应,就知道楚质猜测的肯定八九不离十。
过了片刻,李木几人来到村里,随意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大声么喝起来,可能是以为已将恶人赶跑,村民没有再派人在村口示警,所以反应速度有些缓慢,只有寥寥几人探头出来观望。
“诸位乡亲,昨日我已经说过,县官有令,每户人家要征收千钱,以作疏浚西湖之用,你们应该把钱都准备好了吧,还不快些拿来。”李木叫嚣说道,汗流浃背,面沾尘土,模样有些狼狈不堪。
楚质闻声,冷笑说道:“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假冒本官之令勒索百姓。”
“既然如此,那小的们立即拿下他们。”几个衙役自然要有所表示。
“再等等,也好让他们明白百姓如水的道理。”楚质轻笑了下,认真说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你们也要谨记。”
几个衙役当然连声答应,至于是否真明白楚质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山村之中,见到村民毫无所动,连门都没开,李木显然恼火起来,上前两步就要用脚踢踹,然而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锣鼓哐铛,从村中各个角落杀出一伙人马来。
“想干什么,是不是要造反啊。”
声音带着几分颤悠,李木几人的反应与刚才几个衙役没有任何差别,铮铮几声,锃亮的长刀晃出花光,而且刀尖锋端根本不敢朝向百姓,只是横侧往内,护着自身。
“有完没完啊。”
“已经让你们滚出去,好胆,居然还敢再来。”
“看来不给点颜『色』他们瞧瞧,就是不长记『性』。”
三十多个百姓挥舞着扁担,吼声震天,吓得李木四人脸『色』发白,两腿真抖,然而旁观者清,这时楚质才惊讶发现,百姓叫得是欢,可是怎么看也像是在虚张声势,手里的扁担非常小心,根本没敢落在李木几人身边半分,正映了那句俗话,蜡竿打狼两头怕。
“你们给我等着。”见势不妙,退让是必然的选择,灰溜溜的退到村口,李木不忘记丢下这句撤退时常用的经典台词。
放下这句狠话,李木以为村民会紧追上来,就要快步溜之大吉,却发现前面突然多了几人在挡路,脚步下意识的停滞,抬头望去,顿时傻眼。
村民也发现村口的怪异情形,按照他们的理解,楚质与李木等人应该是一伙的,可是眼前这幕却让他们感到有些莫明其妙。
“李木,见到本官在此,你可有什么说的吗。”楚质冷声问道。
七八个衙役执刀在前,数十百姓围堵在后,面对楚质的责问,李木顿时面无血『色』,手里紧握刀柄,汗如雨下,他身旁三人也是如此,长刀轻动,手腕青筋迸起,同僚一场,几个衙役怎能不了解他们的习惯,立即以楚质为中心,悄悄地围拢护卫起来。
“李木,事已至此,难道你们还想袭官潜逃不成。”刘仁之喝声道:“想想你们家中妻儿老小吧。”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李木几人额头不停的冒出汗珠,沿着脸颊滴落地上,无声无息。
“小人愿意伏法。”
第三百三十五章 揭发
第三百三十五章 揭发
说话的却不是李木,而是他旁边的一个同伙,曾经作为衙役,这人对于大宋律令还是有些了解的,明白束手就擒或许只是吃几年牢饭,若是顽固反抗的话,轻则刺字充军,重则处决斩首也不奇怪。
“很好,放下兵器,慢行过来。”刘仁之欣慰似的笑了下,继续说道:“你们三个考虑清楚没有,若是敢负隅顽抗,袭官欺上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到那个时候,天下再大,也无尔等安身之地。”
有榜样在前,其他两人犹豫了片刻,也十分识趣的放下手里的家伙,与之前那人双臂微微摊开,缓步向前轻移,当走近之时,几个衙役如狼似虎的扑上前去,十分熟练的解开他们的腰带,将其绑缚起来。
“兄弟,看在以前的情份上,轻点儿。”
“放心,跑不了的,用不着捆那么紧,快勒进肉里了。”
三人低声哀求起来,然而几个衙役丝毫不为所动,将他们全身搜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遗漏之后,有人好心的衙役,才悄声提醒说道:“大人在看着,不敢留手,忍耐一下,自求多福吧。”
“李木,你还楞着干什么。”突然之间,脸『色』阴沉的刘仁之暴喝起来:“还不快些跪下向楚大人请罪。”
“哐铛”
眼睛溜溜眼了几圈,李木甩手将长刀扔到旁边,扑通一下,双膝生硬着地,发出沉闷的声音,满面悔恨的表情,哭颤说道:“大人,小人糊涂啊。”
“绑了。”刘仁之挥手,转身又变换脸『色』,轻声说道:“大人,你看。”
“押回衙中,严加审讯,本官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楚质淡然说道,悄然松了口气,说句实话,平时看电视剧,那些主角总是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本以为自己也能做到,没想当身临其境,面对几把闪晃晃的长刀,却发现心里难免有几分紧张。
淡定、淡定,连这点小场面也应付不了,岂不是惹人笑话,楚质悄悄地抹去手心的汗渍,尽量显得从容不迫的模样说道:“问清他们是否还有其他同伙,这等害群之马定要全部揪出来,绝不可轻饶。”
说着楚质忍不住冷哼起来,今日的行程安排本来是巡察山角下那段湖岸的挖掘工作的,只不过巡视片刻,突然想到范仲淹前几日的吩咐,就心血来『潮』的上来了解情况,幸好如此,不然也不会发现这件事情。
居然有人敢假冒县衙官差,以县衙的名义招摇撞骗,而以百姓畏官如虎的『性』格,肯定不敢上报揭『露』,这样说来,如果不是碰巧撞见,想必自己一定会被蒙在鼓里,自己身为钱塘知县,这笔帐自然是算到自己头上,那自己苦心营造的清誉,岂不是毁于一旦。
指不定百姓还以为自己明里说一套,背后又做一套呢,想到自己差点让人『乱』棍打走,楚质怒火中烧,很想上前踹死几个败坏自己名声的小人。
敏锐察觉知县大人满胸的愤怒,刘仁之与几个衙役自然唯唯诺诺,就要押着李木四人打道回府,村民之中突然闪出一条通道,一个发须皆白,大约有七八十岁的老头,在两个青年村民的搀扶下,颤着步子走了过来,口中呼道:“县尊,主簿,小民来迟了,万望恕罪。”
“你是冯大柱。”迟疑了下,刘仁之试问道。
“正是小民。”甩开两个青年小伙的搀扶,村正冯大柱一步三颤的走了过来,巍巍鞠躬施礼说道:“拜见县尊、主簿。”
尊老爱幼是中国优秀的传统美德,楚质与刘仁之见状,连忙上前将冯大柱扶起,却不想他却趁机握住两人的手臂,老泪纵横道:“大人,你们要为小民等人做主啊。”
所谓人老成精,从刚才的情形,老头就明白楚质等人与李木并不是同伙,而且看模样应该是主持公道的清官,岂能不抓紧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