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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值二三十贯钱一道,简直要官员的俸禄还要多,为了解决捉襟见肘的财政困难,朝廷也开始出卖度牒,以弥补财政亏空,同时,将度牒用来赈灾,充作军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很好。”范仲淹轻轻点头,好像也有这个打算,微笑说道:“既然此事你已有定见,那上奏朝廷的折子就由你代笔,到时老夫署名即可。”
“啊!”楚质无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朝争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朝争
入秋的东京汴梁也有几分凉意,但繁华之象不减,反而更加的热闹起来,因为无论是富贵之家还是平民百姓,都开始筹备准备过冬的米粮货物,毕竟居家过日还是要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
转运全国之物力以供东京,汴梁城的大部分百姓的生活自然过得很太平,不虞出现缺衣少食的现象,然而相对底层平民来说,朝堂之上,有些大臣却少了几分安详如意,多了几分烦恼愁闷。
前些时候,宋仁宗赵祯宠幸张贵妃,为取得她的欢心,一次授予她的伯父兼养父三司使张尧佐宣徽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同群牧制置使四项要职,朝野上下无不震惊,司谏官员纷纷上章谏阻,弹劾张尧佐无功食禄,窃居高位,不知羞耻。
在廷议时,包拯音吐激愤,唾溅帝面,张尧佐见势不妙,回家寻思几日,突然主动辞去宣徽使、景灵宫使之职,其困境得以解除,也给人留下自愿退让的好印象,台谏官员感到抗争取得了重大胜利,心情自然喜悦,而皇帝赵祯也落个从谏如流的美名。
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时之间,一场风波顿时风平浪静,就当文武百官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天下太平时,突然御史唐介给赵祯递了张折子,把矛头指宰相文彦博与宋庠,弹劾两人的不作为,在皇帝擢升张尧佐时居然不开口劝阻,分明是有意纵容。
特别针对宰执文彦博,说他当益州太守时,把用金丝间织的灯笼锦献给张贵妃,才得以成为宰相,而平定贝州动『乱』,生擒贼酋王则,是占了前线将领的功劳等等,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说文彦博因贵妃而得执政的话,等于宣告赵祯爱听枕头风,做牝鸡司晨之举,这是事实,百官心里清楚,可也不能当众明说出来啊,这岂不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果然,赵祯龙颜震怒,折子一扔,当即把唐介架了下去,打入天牢,准备将其择日逐出朝廷,贬往英州,而在了解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文武百官就知道朝堂之上风波又起,事实也是如此,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准备罢去文彦博的相位。
身为知谏院同知的包拯闻迅,第一时间赶到天牢探视唐介,拐弯抹角的询问几句,大意无非是在各位御史言官同仁们的齐心合力下,我们已经摘取了胜利果实,把反动派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朝廷又恢复了朗朗乾坤,为何忽然节外生枝?
或许有些人不知道,其实包拯与文彦博是同榜进士,私交很好,对他来说,文彦博是朋友,唐介是得力下属,监察事业上不可多得的人才,手心手背都是肉,夹在其中的滋味不好受,也不忍看他们两败俱伤,自然想从中协调一二。
然而明白包拯来意之后,唐介却不为所动,满面正气,大义凛然的表示,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避趋之,就算明知道自己上奏肯定会惹怒皇帝,但一个小官员都有这般见识,自己身为朝廷御史,身肩监察百官之职,更加不能坐视一些大臣的渎职行为。
放眼满朝,御史言官何其多也,却无人站出来指明是非黑白,让皇帝引以为戒,自己地位虽然卑微,却早已做好以身报国的准备。
这番话掷地有声,一脸虽千万人,我独往矣的模样,可见这个唐介才是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物,包拯见状,也只能黯然而退。
消息传出,朝廷百官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唐介真是顽固不化,不时识务,有人却觉得他不畏强权,敢于犯颜直谏,乃真御史是也。
“济川兄,你可害苦我了。”
何涉宅院内,文彦博满面苦笑说道,他觉得很是冤枉,唐介参奏列举的罪状,多是表面现象,其实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像平贝州之『乱』,占将领之功,的确有这回事,然而当时文彦博是领军的主帅,手下将领立的功劳,按照规矩本就应该算在他头上,而且宋朝重文轻武,就算将领立功很大,朝廷也会折扣部分分到文官身上,这种事情十分常见,并不是独有现象,所以说以此来指责文彦博冒功,的确有些不怎么准确。
还有,献锦绢而媚后宫更是子虚乌有,要知道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外臣私通后宫嫔妃,文彦博这般精明,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况且就算要做,也是秘密行事,怎么可能让人知道,让唐介听闻而上奏弹劾。
在任益州知州期间,文彦博确实是献上不少绵绢织灯,但那是奉给皇帝的常礼,赵祯见礼物漂亮,自然是送给张贵妃,以讨美人欢心,只不过后宫美人三千,皇帝再偏心,也要表面公正,干脆就说礼物是文彦博送的。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文彦博就背了黑祸,不然一个外臣居然给自己的美人送礼,赵祯还不气得要杀人,怎么会因此而提拔,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分辩啊,免得惹得后宫不和,那时皇帝也不放过自己,面对这个弹劾,文彦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宽夫,话可莫要『乱』说,我如何害你了。”何涉笑道,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到了文彦博这种地位,官场上的沉浮都是烟云,真被罢相也没什么,只要圣眷还在,被复起也是短时间的事情。
而范仲淹却不然,把许多人得罪狠了,就算朝中一直有人替他说话,若是没有天大的转机,是不可能轻易回得了朝中。
“还说没有,本来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想为弟子扬名也就罢了,为何还偏偏明讽暗刺的说人家还不如一个小县官有见识,对朝中污秽之事视若无睹。”文彦博说道。
何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老夫本意,是气不过像张尧佐这种佞臣,装模作样的居然还得到美誉,想让唐介再参他几本,就是参不倒他,让他恶心几日也好,却没想。”
“却没想弄巧成拙,唐子方把矛头指向我了。”文彦博摇头叹息道。
“这个唐子方,为人跟名字一样,一点也不明时事,真该让官家贬去英州清醒些日子才成。”何涉恨声道。
“若是如此,那济川兄为何还为他求情,使得官家改变主意,使其从广南恶劣之地改贬他处。”文彦博笑道。
“宽夫,古语云,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莫要生气了。”何涉笑道:“子方这回确实有所鲁莽,但他已不是身体健壮的青年,可经不起广南雾瘴侵身,相交多年,老夫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其奔赴死地吧。”
“好话都让您说尽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文彦博轻微一笑,似乎有些嘘唏:“唐子方这回算是彻底出名了,真御史,岂不是在暗讽我这宰相有假,其实,当初我应该跟着希文、彦国、永叔他们走的”
“你莫要胡思『乱』想,子方不知你心,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何涉轻声道:“希文离去后,若不是还有你主持大局,朝廷都不知被那些人搅成什么模样了。”
“我自然明白,不过这回事情闹得有些大,我可能会外任避段时间,幸好现在彦国已经回朝,我也就放心了。”文彦博说道:“听闻官家也有意召回永叔,却不知是在何时。”
“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官家意动,老夫等人自会从中推波助澜。”何涉轻叹了声:“本来有机会说动官家召回希文的,可惜被一些小人坏了好事。”
“希文。”文彦博长长叹息,轻声说道:“朋党之论一日未消,我们也不好为他说话,免得引起官家生厌,适得其反。”
何涉微微点头,轻声道:“听说昨儿他上了道折子,说是要治湖?”
“莫要装糊涂,你敢说不清楚。”文彦博笑道:“这可是出自你那位好学生的手笔,只不过是挂了希文的名字罢了。”
“若不是得到希文的允肯,老夫早传书训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何涉像是在责怪,可却是一脸的笑容,语句与表情一点也不相符。
心中鄙视何涉得了便宜又卖乘,文彦博羡慕似的说道:“话又说回来,景纯的人缘还真是好,你是他老师就不用提了,小宋几乎是天天在官家面前嚷着要召他回朝,而他自身本事也不差,才上任不久就立下不少功劳。”
“想来三年后的考评为上上也已经是肯定之事,到时调回朝中历练几年,再外放几年州官,指不定就能入二府为相,如此一来,还真应了某些人的谶言,大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相公非他莫属。”
虽然明知文彦博是在说笑而已,但是何涉却听着很舒服,毕竟身为老师的,自然希望学生能学有所成、前程似锦,这才显得出老师的栽培有方,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训骂两句的:“莫要胡夸,免得娇纵了他,傲了他的『性』子,最终惹出祸事来。”
“有希文在旁看着,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文彦博笑道。
“那倒也是。”何涉抚须微笑,其实早在得知范仲淹赴任杭州之时,他就第一时间写了书信写范仲淹,让其代他管教楚质,如今看来成效显著,在他看来,楚质之所至能做出这么多实事,无非都是范仲淹的有意提携而已。
当然,也不可否认自己这个弟子还是有些能力的,何涉乐滋滋的寻思,说道:“那折子呈官家圣览后,可批了?”
文彦博微微点头,又轻轻摇头道,让何涉弄不明白,不由皱眉问道:“你这是何意?”
“官家让政事堂商讨,自然分成两部分意见,一是赞成,一是反对。”文彦博说道:“最后官家圣裁决定同意治理杭州西湖,不过如今国库也不充裕,而且前不久才拨下济灾钱粮,所以。”
“所以只肯给度牒是吧。”何涉说道,也没有气愤的意思,毕竟朝廷国库是什么样子他心里也清楚,只是询问:“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