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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楚质可没有想那么多,况且就算想到了,也没有时间得意,听闻范仲淹的质问,连忙侧身向后挥手示意,自有随从快步走来奉上准备妥当的资料。
“在钱塘门时,下官发现,六井引水口虽未被堵,然而引水口所在水域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淤泥厚积,水草密茂,回衙之后,下官特意查了下史料,却发现西湖水面日减,长此以往,再过几十载,世间恐怕再无西湖之名。”楚质说着,递上他近几日来收集的西湖资料给范仲淹。
楚质是故意夸大其词以引起范仲淹的重视吗,是有一点,但西湖消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他这段时间可不是在做白功,将从秦汉时期记载有西湖的史料、书籍、地图都翻找了出来,再列出一个时间年表,只要稍微对照,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要知道西湖其实是一个海湾,只是长年被海水冲刷,泥沙积累成堆变成陆地,这就是杭州,海湾被陆地堵住,经过长年的演化,自然慢慢的变成了湖泊,然而对对于湖泊来说,因为地质循环和生物循环的过程,必然会发生泥沙淤淀、葑草蔓生而使湖底不断变浅的现象,而最终由湖泊而沼泽,由沼泽而平陆,这就是湖泊的沼泽化的过程。
西湖当然也不会例外,不出意外的话,如果没人遏止西湖的沼化,总有一天它会变成陆地,然而随着杭州的发展,人口增加,经济繁荣,其地位越来越得到历朝历代的重视,只要有利益,进一步开发利用是必然的,所以才会有唐代李泌修六井,白居易治理西湖、疏浚六井的事情发生。
不过在白居易疏浚六井的百年之后,西湖又发生葑草蔓合,湖底淤浅,面积缩小的情况,不过当时正处于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都城就是杭州,吴越王钱镠因此建立了一支专职疏浚队,称为撩湖兵,日以继夜地从事西湖疏浚工作,才有效地阻制了西湖的淤浅,并且畅通了六井。
显然功夫没有白做,楚质滔滔不绝的说道:“自吴越王纳土献籍之日起,至今已有七十余载,其中有许多贤牧良守,都紧遵白公遗志,将疏浚西湖、畅通六井作为施政之要,如景德四年,知州王济,不仅疏浚了全湖,并且在西湖修建了一道闸堰,还有太守您。”
“不必多言,老夫岂敢与前人相比。”范仲淹摆手,说道:“既然有如此成效,那你怎么还说西湖必危?”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前两次在任杭州,的确为民做过不少实事,但是却与西湖无太大关系,
“话虽如此,离知州郑戬大规格治湖至今已经有三十载,然西湖淤浅乃是日积月累、毫不休止的过程。”楚质无奈说道:“特别是前些时候的暴雨,更是将许多泥沙冲入湖中,若是不管,几十年之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景将不复存在。”
几十年后的事情好像很遥远,毕竟在场之中的官吏,不知有几人能活到那个时候,反正范仲淹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这点毫无疑问,众人心里都清楚。
“还说不是危言耸听,几十年后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就算真会如此,到时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理会这么多做什。”
在场的官吏之中,肯定有人会这么想,然而如果范仲淹的眼光也是这样的短浅,那他就不是楚质心目中的范仲淹了。
“那你打算如何治理西湖?”范仲淹问道,言下之意很明了,不要只懂提出问题,却没有解决的方案,那他对楚质的评价就会降低一些。
楚质微微一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当下又回头挥手道:“抬上来。”
其实早在楚质率队来到州衙之时,就有许多人对他手下抬来的物事非常感兴趣,可惜猜测半天,却不知道那被厚纱蒙住的是什么,而今闻言,知道揭开谜底的时刻就要到来,纷纷伸长脖子张望不已。
这时旁边的顾可知轻笑道:“范公,这楚知县好不懂事,连送礼也不选个好时机。”
知道这是笑语,范仲淹抚须微笑不语,不过真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吝啬代何涉好好教训楚质一番。
片刻之后,几个随从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长五尺、宽二尺,用纱布蒙住,类似方型盒子的物品慢慢抬了进来,放在房屋中意,微微行礼又退了出去。
楚质也没有心情酝酿神秘气息,直接上前将纱布掀开,里面真是一个木盒,用的是最普通的木料,外表没有任何纹饰,简简单单,一点出奇的地方都没有,众人知道,奥妙就在盒子之中,纷给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质的动作。
黄金、白银、珠宝,还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有不为外物所动的官吏,觉得里面应该还是书籍资料之类的物事,在他们心中,无论范仲淹还是楚质,都是两袖清风,廉洁奉公的清官,岂能会做那等劣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楚质翻开盒盖,一抹亮『色』在他们眼中掠过。
“这是。”
“不似凡间,莫非仙境。”
“琼楼玉宇。”
一声声惊叹之后,一些官吏纷纷凑近观看,口中啧啧称叹,沉醉于眼前美妙景物之中,过了半响,依然没有醒来之意,而楚质则有些不解,不过是一个微缩景观而已,有必然这么惊奇吗。
只见三五尺的盒子之内,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传说中的仙宫玉阙,群山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秀美天成,一畔清丽的湖水碧蓝如洗,依山伴水的是一府城池,城中房屋布局清晰可见,隐约有些熟悉。
“这是州衙。”突然有人指着一处说道,众人这才恍惚回过神来,发现说话的正是范仲淹,再打量两边情况,居然与太守并排而站,赫然吓了跳,连忙后退几步,不过目光却不离眼前之景。
“太守好眼力。”楚质笑道,如果不是看着景观成型,他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出州衙的所在位置。
“此何是如何做成的?”范仲淹淡声道,内心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久经沙场,他一眼就能看出此物对于行军对阵的妙用。
“十分简单。”楚质笑道:“找几个捏糖伎人,搓面成山、积水成河即可,若不是时间匆忙,景观还能做得更精细些。”
当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有山有湖有城,面泥水之间的容『性』比例有许多的讲究,还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钱帛的激励下,伎人们很快就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杭州城?”听闻范仲淹与楚质的对话,终于有人醒悟起来,惊叹叫道,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真是杭州城,这里是钱塘江堤、金门、衙门。”一一指点着熟悉的景『色』、建筑,有人叹道:“却从来没发觉,原来杭州是这般模样。”
这是必然的,看平面图与立体物品感觉自然不同,放眼望去,山川河流近在咫尺,清晰、直观,且尽在掌握之中,有种指点江山的快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种难言诱『惑』。
第三百二十六章 知天命,尽人事
第三百二十六章 知天命,尽人事
就在众人仔细欣赏往日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杭州景观时,突然,却见楚质上前,俯下身体,伸手一抹,用泥面围造而成的西湖顿时被毁去,清碧积水渗到其他地方,『露』出赤『色』的沙泥,『乱』七八糟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相顾。
原来清山绿水的景观,看得众人心旷神怡,养眼舒适之际,却被楚质这么一抹,虽然旁边依然是青山仍在,河流潺潺,但没有了杭州城旁的西湖,众人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很是不习惯,就好像准备举杯细品一盏清香诱人的茶汤之时,杯中却突然多了只苍蝇,换成是谁都不爽。
而楚质这类似辣手催花的举动,自然立即得到众人的一致谴责。
“楚知县,如何美景,你何忍心毁去。”
“这等行径,真是焚琴煮鹤。”
不理旁人摇头顿足叹息,楚质只是轻笑不语,为众人的反应而感到高兴,果然不出所料,如果没有个直观的印象,任自己说得天花『乱』坠怕也有人不怎在意,如今有了个对比,想必他们应该也明白自己的用心了吧。
惋惜了片刻,有些人的确慢慢醒悟过来,回想到楚质刚才之言,再看向盒子内缺少西湖的景观,顿时若有所思。
“下官以为,若是杭州没有西湖,就如人去美眉,那怎么能行。”楚质拱手道:“若是西湖不复存在,那城中十万人家何以为饮?难道让他们与唐代之前一样,复饮咸苦之水不成,这岂非我杭州官员之失,况且,杭州城外尚有数十里田土,灌溉之需也离不开西湖之水,再者,要是湖水不足,则运河淤塞。”
楚质慢慢地列举着必须治湖的理由,除去第一个美观之外,其他的都是关系杭州发展的日用、农业、交通方面,指出西湖对于杭州城市发展的重要作用。
特别是交通问题,运河是勾通南北的大动脉,若是淤塞住,那受到影响的可不止杭州城而已,东南各地税粮恐怕难以转运到京城,到时皇帝大臣不加以训责才怪。
静静听完楚质述说的理由后,范仲淹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老夫是问你治湖之法,不是想听你为何要治湖。”
楚质不好意思笑了笑,指着盒内微型景观道:“如今湖中茭葑日滋严重,想治湖无非就是除茭挖泥而已。”
湖泊受到污染,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一是湖面的水生植物,繁衍过多,使得阳光照『射』不到湖底,微生物滋生,不利于鱼类生长,水质会慢慢变坏。二是湖底下的淤泥把湖盆日益抬高,水面慢慢缩小。三是以上两者综合,自然加快了西湖沼泽化的进程。
治理整顿的方法的确很简单,无非是疏浚而已,说的往往比做的容易,要疏浚西湖可不是随口一说就能行的,工程十分浩大,还要解决很多实际的难题。
范仲淹自然明白,瞄了眼楚质,立即说道:“楚知县留下,其余人等暂且退下吧。”
不用说,太守肯定是有什么私秘要与楚质商讨,某些人心里很是羡慕嫉妒,不过也不敢违令,纷纷走出书房,知趣的连房门都替他们合上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