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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范仲淹虽然半躺于床上,身上披着单薄的丝被,花白髯须微微蓬松,脸『色』有些苍白,但目光依然闪烁着熠熠神采,这让楚质暗紧的心情悄然松了口气。
“你们有何要事?”无视两人狼狈不堪的模样,范仲淹缓声道,说话声音固然有点儿虚弱,却十分从容,那淡定的表情给人以无比的信心,如同擎天之柱,好像天塌下来范公也能撑住,没有什么好怕的。
莫名的,楚质焦虑的心情缓解了几分,在顾可知的示意下,上前朗声说道:“太守,大雨如瀑,滂沱而下,却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下官担心城外百姓。”
“不好,老夫失虑,怎么忘记此事。”
没等楚质说完,范仲淹就猛然叫道,立即掀开丝被,下床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身体突然摇晃了下,右手抚额倾斜欲倒,楚质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范公。”顾可知也疾步上前,满面的关切,回头呼道:“来人,快寻大夫来。”
回坐床沿边上,范仲淹『揉』搓了下额眉,轻咳了下,摇头阻止道:“老夫没事,不用如此麻烦。”
这时一个老者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焦急唤道:“六郎,身子有何不适。”快步来到床边,挤开楚质,由自己搀扶范仲淹,轻抚他的后背,偏头便骂:“哪里来的小郎官儿,怎如此不明事理,浑身湿辘辘的,还这么凑近六郎,有什居心。”
突然被人指着鼻子大骂,楚质的确有几分愕然,反应过来,察觉自身的情况,真如老者所说,连忙退让几步。
“三哥,莫要急躁,他也是一片好意。”感觉好受了些,范仲淹轻声说了句劝抚那老者的话,立刻转头说道:“顾通判,你马上取老夫印鉴,即刻制文,签批一道特别的通行之令,交由楚知县,让他急速领城外百姓入城避雨。”
停顿了下,目光看向楚质,范仲淹极其认真说道:“楚知县,此事交由你负责,务必将城外百姓一个不少的带到城中,煎『药』熬汤相待,或有所缺,或有所病,唯你是问。”最后一句事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厉意,好像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突然之间,有种临危受命的感觉,一股别样情绪涌现心头深处,接着全身有点燥热,深深吸了口气,楚质正容拱手道:“下官敢不从令。”
轻轻点头,范仲淹挣扎似的又站了起来,在旁边老者的搀扶下,从床边悬挂的绯红官袍腰间处,扯下一个紫金鱼袋,伸手递了过去,缓声道:“单由你钱塘县衙,怕是难以完成任务,这是老夫信物,可凭此调动州衙诸曹官吏、衙差助你,若有懈怠者,杖之不罪。”
双手接过紫金鱼袋,楚质重重点头,也没有多言,回身朝顾可知说道:“下官先回衙召集衙役,安排诸事,稍候再来取通行令文。”
说着也不等顾可知回应,立马疾行而去,在房门抄了把雨伞,匆匆在雨中快步而走,这时候院内石板积水已过脚面,楚质也没有闪避,直接淌水而过,走了几步,发现撑伞在风雨交加中走得有些艰难,反正全身都湿透,心中发狠,干脆弃伞而行,如果不是瀑雨过大,击打脸面,让他看不清远处道路,楚质还想跑着回衙呢。
遥观此幕,房中老者喃喃说道:“这小郎,走路不打伞,也不怕淋坏身子,雨天路滑可别跌着了。”
“若是连这点风雨也经受不住,岂能成为栋梁之材。”范仲淹淡淡说道,又忍不住咳嗽了下。
若是让他人听到范公此言,恐怕每逢雨天时候,又有许多人行路不撑伞了,顾可知胡思『乱』想着,却也没有耽搁,寄语希望范仲淹快些安康,继而拱手告辞离去,返回签押房撰写通行文书。
也没理会顾可知离开,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关心楚质,那老者辩解说道:“想来那小子轻纪轻轻的,身体一时半会也淋不坏,我只是担心六郎的鱼袋儿,如此稀罕珍贵之物,若是给他弄丢了,或贪没了,那该如何是好。”
宋袭唐制,三品以上官员穿紫袍,佩金鱼袋,五品以上绯袍,佩银鱼袋,六品以下着绿袍,无鱼袋,且任宰相而不到三品的,其官衔中必带赐紫金鱼袋,而范仲淹的紫金鱼袋就是如此得来的。
然而,赐金鱼袋,只是一种恩宠,在宋代是件极其普遍的事情,更多的是一种荣誉,或者身份的象征,整个大宋官场,能配带紫金鱼袋的官员,起码也有百八十个吧,没有老者说的那么稀罕。
所以听闻老者之言,范仲淹也没有解释,只是轻笑道:“没了就没了,哪天他也得了个袋子,再让他还我就成。”
言下之意非常明确,就是相信楚质以后必然列于高位,而这时楚质还不知道自己在范仲淹心中,居然已经成为未来的朝廷栋梁,正急急忙忙的奔回县衙,看门衙差见有人直闯衙门,本还想拦阻,发现是知县大人时,惶恐之余,又十分的惊讶。
“楞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取衣裳来让大人更换。”么喝之人却是个捕快,指挥着旁边衙役跑腿,自己从怀里掏出巾帕,连忙上前在楚质身上擦拭起来,如此机敏,也难怪能居于众人之上,其他衙役也是这样想的,暗骂了句马屁精之后,就准备依令行事。
“不必了,反正待会还要渍湿。”此时此刻,楚质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就像在水池里爬出来一样,带水的衣裳粘在身上,静立片刻,就流了满地水渍,在雨中行走还没有什么感觉,返回县衙,不再淋水,轻风拂过,立即有些微的寒意。
不过身体的寒意却没有浇熄心头的火热,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楚质只觉身体气血一阵翻滚,也没有迟疑,在几个衙役莫明其妙的注视下,立刻击鼓聚众。
第三百零五章 救援(一)
第三百零五章 救援(一)
此时天空闪电雷鸣,暴雨哗哗,像天河决了口似的凶猛地往下泄,然而却掩盖不住鼓声阵阵,县衙内值班衙役闻声,纷纷从各房室跑了出来,当然,也有一些人表现得极不情愿,一边磨蹭的缓步而行,一边埋怨起来。
“大雨泼天的,居然还有人击鼓鸣冤,肯定是存心给哥几个找麻烦。”
“就是,站班那几个也真是的,明知道知县大人不在衙中,居然不知阻拦。”
过了模约几分钟,那些衙役才散步似的来到大堂之外,看见先行的同僚已然列队肃立,就要笑嘻嘻地上前,突然发现大堂内气氛好像不对,目光知机搜寻,立即见到楚质的身影,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躲闪。
然而,楚质显然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冷峻的目光看了过来,迟到的几个衙役不敢再懈怠,连忙小跑上去,归列站好,低下了头,心里有点惶恐不安,害怕楚质责问。
不过这时楚质也没有心情玩什么杀鸡给猴看,整顿吏治之类的把戏,看着眼前二十几个站得松松垮垮的衙役,额眉立即皱了起来,顿时觉得范仲淹所言非常有道理,就凭这些人想要顺利将近万百姓转移进城,怎么看,好像都不怎么可能。
待衙役集结完毕,刘仁之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见到大堂内的情形,不由得有些『迷』『惑』不解,疑声问道:“大人,你这是。”
“不必多言,给你们半刻钟,备好雨伞与蓑衣,即刻随我前往州衙。”楚质大声命令道,竭然不同于以前的温和语气,态度十分强硬,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众衙役闻言,立即响起轻微的哗然声,在公门中混迹多年,有些衙役已成为偷懒耍滑能手,在乡民百姓面前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惯了,脾『性』有时比富家公子还要娇贵,不要说在暴雨天出行,就是天气稍微酷暑些,也不愿意踏出衙门半步,一点苦头都吃不得。
所以听到楚质的命令,第一反应不是依令行事,而是在表示质疑,有几人甚至笑嘻嘻地站了出来,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道:“去州衙而已,岂需许多兄弟同行,若只是为鸣锣开道,那只须七八个就可,怎底也要余下些许在衙里办公。”
当然,也有几个机敏油滑的衙役,隐约察觉楚质今日的神情不对,十分巧妙的退缩一旁,且冷眼旁观他人在前打前锋,反正事成,自有好处,事败,也与已无关,算盘敲打得非常精细。
如果是在平时,衙役笑容满面的言谈楚质还不觉有什么不妥,毕竟经受过的教育让他对于古代上尊下卑的规矩还不怎么讲究,或者正是由于他某种程度的纵容,才导致某些衙役认为知县是个诚实君子,虽不能欺之以方,但也不需认真以待惟命是从。
看来真如沈辽所说,自己平日过和气,有惯纵下属之意,并非御下之道,楚质暗暗寻思,眉『毛』轻扬,事情紧急,没有多余时间和这些人磨蹭,况且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佛陀还有怒目金刚之相。
“放肆!”一声暴喝传来,让从衙役侧目不已,然而却不是楚质的声音,却见刘仁之发须飘起,发怒目圆瞪,大有怒发冲冠的模样,指着那帮衙役吼骂道:“上官有令,岂容尔等推诿塞责,还快去准备雨具,不然休怪我。”
相对来说,或许刘仁之这个主簿要比楚质这个知县有威严得多,他的吼声未落,一干衙役就跑得没了踪影。
“几个兔崽子,这点眼力都没有,分不清场合瞎胡闹,若不是看在你们平日多有孝敬的份上,才懒得提点,也叫你们吃些苦头,好让眼睛放亮些。”刘仁之心里嘀咕,表情却依然不变,上前试问道:“大人冒雨往返州衙,又准备聚众而去,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刚才楚质匆匆奔出衙门,以刘仁之对于他的了解,知道这位知县大人平日『性』子有些懒散,能闲则闲,决然不会没事找事,琢磨着肯定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才会这样,而如今见到楚质的命令,也就更加确定了。
“没错。”楚质点头道:“刘主簿,你且留下三两个书吏在衙门看守,其余人等,也要随众同行。”
刘仁之惊讶了下,却没有多问为什么,直接领令而去,让楚质感到十分满意,这也就是官与吏之间的差别,身为知县副手,刘仁之自然明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