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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进士及第也肯定是如此,楚质非常有自知之明,出于顾忌,自己在策对时,根本不敢说实话,也不敢讲述些超前的内容,只是写了一大堆空话,根本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本想能混个同进士出身已经是神佛保佑,没有想到居然排在第十名,这简直是出乎意料。
昨天心情过于激动,也没有细想,但是现在仔细推敲,恐怕这又是得益于何涉的人脉,当年宋仁宗还是太子时,何涉就担任过翰林院侍读学士,负责教授赵祯学来,论起关系来,自己还是皇帝的师弟呢,楚质连忙摇了下头,抛却这不实际的念想,快步跟上众人。
楚府故然宽敞,但是今日前来聚会的亲友少数似乎有些多,开宴时前院中院后院都摆满桌席,才勉强容得下众人,其实这已经算好了,昨晚的场面才真正的热闹火爆,闻迅前来的人络绎不绝,不要说坐下饮用酒宴,就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
与昨日一样,楚质再次成为酒宴的主角,成为亲友们争相敬酒的对象,还好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讲究太多,小饮则止,活跃下宴席的气氛而已,觥筹交错之间,众人也放开心情,纷纷拿楚质打起趣来。
“君瑞啊,质儿年纪也不小了,尚未成亲,可有婚约了?”某个热心的伯叔道:“我也识到几个好友,他们家中也有待嫁的闺女,贤良淑德。”
先是好好的将女方夸赞一通,接下来自然而然的接下说道:“年龄与质儿相仿,若是质儿有意,不妨约出来见上一面。”见上一面,说白了就是相媳『妇』,有此例开,其他人岂能容他专美,纷纷开始转行做起媒人来。
“呵呵,此事不急,长幼有序,质儿的事情,待俭儿成亲了再说吧。”楚洛微笑道。
“君瑞,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某人教训道:“长幼有序故然在理,但是岂能为此耽误了质儿的婚姻大事。”
“也不尽然,长幼之别确实要仔细斟酌才成,不能坏了规矩。”些人似乎是执赞成意见的,不过才说了句,话锋立即转了:“但是事宜从权,想必也没人说什么。”
“此言在理,况且只是见下面而已,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人明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古代的相亲可不像现代的随意,不满意可以潇洒走人,可是在宋朝,却要赔二匹彩缎给人家压惊,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挥霍无度啊。
只不过众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七嘴八舌的为楚质的婚姻大事出谋划策,相互之间还因应该先去见哪家娘子而争论起来,根本没有询问当事人的意思。
“族长,你的意见如何?”说服不了对方,有人干脆找楚汲评理。
“此事不必急,待质儿参加琼林宴之后,再作决定也不迟。”楚汲微笑说道,似乎意有所指。
微微思考,有人恍然起来,拍案说道:“我们糊涂啊,质儿现在可是第一甲及第进士,朝廷的高官大臣也肯定想招其为婿,我们岂能草率从事。”
所谓天子门生宰相婿,中了进士之后,这并不是梦想,一切都可能实现,这种例子数不胜数,若是发生在楚质的身上,众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可见宋真宗的那句,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在某种程度上说,可谓至理名言。
虽然众人讨论的话题让楚质十分的反感,但是他却没有愤然而起与之争辩,而是面带微笑,似乎是在仔细聆听,其实思绪飘飞,把这些话当成耳旁风,根本不在意他们说的是什么内容。
宴席就在这种热闹而融洽的气氛中慢慢进入尾声,黄昏时候,楚家的亲友们诚挚邀请楚质以后定要到自家作客,随后纷纷告辞离去,而楚府却依然没得到安静下来,日落时分,街坊邻居再次上门拜访祝贺楚质进士及第。
刚才因为府中客满,无奈之下只有客气赔罪拒退来人,如今实在是没有理由再回拒人家,只能吩咐厨房再设宴招待来客,还好今晚的客人比之昨晚减少许多,而楚府厨房也早有准备,才不至于连宴客的酒席都摆不出来。
而在这个时候,冯京和滕茂实才幽幽醒来,只是两人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闻酒『色』变,听到外面觥筹交错之声,顾不上失礼,直嚷着要离去。
闻迅而来的楚质见状,也知道以两人的状态,再饮酒的话肯定会伤身,吩咐仆役端上两碗已经熬制好的『药』汤,让他们服下,随后悄悄带着两人从后门走了出去。
“景纯,我们真是失礼了。”走到外面,经夜风一吹,冯京只觉得脑子顿时清爽许多,朝楚质拱手说道:“请替我们两人向楚大人赔礼,日后我们再前来当面谢罪。”
“些许小事,不必挂在心上。”楚质摆手轻笑道:“你们两个回去之后,定要好好休养两日,可别忘记陛下设下的琼林宴啊。”
“如此重要的事情,我们自然不敢怠忘,只是期望宴中不用饮酒。”『揉』着晕胀的脑门,滕茂实愁眉苦脸说道。
“酒宴酒宴,无酒如何能成宴。”楚质笑道:“不过你们大可放心,陛下亲临琼林宴,谁人敢像昨晚那般放纵。”
“言之有理。”冯京微笑说道:“景纯,车来了,我们也该告辞,琼林宴上再见。”
“琼林宴见。”楚质轻轻挥手,目送两人远去之后,再返回府中,只是不再赴宴陪客,而是借口不胜酒力,回到房中,迎接他的却是初儿秀美灿烂的笑容。
第一百八十章 提点
第一百八十章 提点
第二天清晨,前来楚府拜访的客人依然不绝,楚质无奈,只好带着礼盒悄悄从后门,在仆役们的掩护下,悄悄的走了出去,当街拦了辆车,直奔何府而去,不久之后就到了目的地,付了车资,楚质轻轻拍门。
“楚公子来了,请随小的来。”何府院子见到来人是楚质,立即『露』出笑脸,热情敬请他客厅中小坐片刻,奉上茶水之后,马上去禀报何涉了。
“楚公子,学士在书房,请您移步。”过了片刻,院子匆匆回来说道。
何府的书房,楚质也不陌生,驾轻就熟的顺着回廊走了几步就到了,在书房门窗的镂空处就已经见到何涉正在奋笔疾书,不知是在练字还是在伤画。
书房之门是大开的,只是楚质没有着急进去,害怕打扰了何涉的兴致,而是选择在门外等待,在门外站了片刻,直到见何涉搁下笔,楚质这才连忙走入书房,取起书案旁边的『毛』巾呈了上去。
“来了。”何涉接过『毛』巾,擦拭了下额面,微笑说道:“瞧我这字如何?”
“昨夜因看蜀志,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细寻思,争如共、刘伶一醉?人世都无百岁。少痴騃、老成玌悴。只有中间,些子少年,忍把浮名牵系?一品与千金,问白发、如何回避?”楚质轻声念诵,喃声说道:“这是范相公的词。”
“可解其中之意?”何涉含笑问道。
“学士自然明白。”楚质恭敬说道,就知道何涉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看什么字,原来是借机教育自己,范仲淹这首词,大意是昨天夜里读《三志》,不禁笑话起曹『操』、孙权、刘备来。他们用尽权谋机巧,不过是枉费心力,只闹了个天下鼎足三分的局面。与其像这样瞎折腾,还不如什么也别干,索『性』和刘伶一块儿喝他个醺醺大醉呢。
人生一世,总没有活到一百岁的,小的时候不懂事,老了又衰弱不堪,只有中间一点点青年时代最可宝贵,怎忍心用来追求功名利禄呢!就算作到了一品大官、百万富翁,难辞白发老年将至的命运!
何涉的意思非常明白,当然是希望楚质能珍惜少年时的好时光,努力的学习,不要因为功名利禄而耽误了学问上的积累。
“以你的聪明才智,自然能明白老夫的意思。”何涉微笑道:“可是知易行难,这首词是老夫特意写给你的,希望你时刻紧记才是。”
“老师放心,回去之后学生定然将此词糊裱,悬挂在显眼之处,以便时刻提醒自己。”楚质认真说道,当然,知易行难,恐怕连楚质自己也不敢担保是否能按要求做到何涉的意思。
“记在心中即可,何必拘泥于形式。”何涉不在意道,反正词已经送出去了,怎么处置他也不想『操』心理会。
“学生心中杂念颇多,害怕一时忘记了。”楚质笑道。
“滚滚红尘俗世,又有谁能做到心无旁骛。”对于楚质的诚实,何涉向来是非常欣赏的,闻言轻叹说道:“希文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何涉脸『色』一正,认真说道:“你要记住,上为朝廷社稷,下为庶民百姓,此念再杂,也是正道,若是为了一已私欲,无论如何的冠冕堂皇,也不能称之为杂念,而是小人『奸』邪之心。”
“学生明白,当以范相为榜样,为国谋福,绝不敢为已循私。”楚质恭敬说道,反正宋朝推行高官养廉政策,楚质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学人家贪污受贿也可以过得很舒服,况且凭自己的本事,想要钱还不容易,怎么会做贪污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希望你莫要忘记今日之言。”何涉叹气说道:“可惜你在老夫身边日短,老夫还未教授你为人处事的正道,你又要离去了。”这就是经师和老师的差别,前都只教经文典籍,而后者却更加注重培养弟子的心『性』,这才会有师者如父的说法。
“老师平日里不是已经言传身授了吗,学生无时不在学习之中。”楚质微笑道:“况且有些道理不须言传,只能体会才会明白。”
“景纯啊,老夫这些弟子之中,以你的天赋最高。”何涉欣慰笑道。
“老师,恕学生斗胆直言,入老师门下许久,却未与诸师兄会面,实在是。”楚质吞吞吐吐说道。
“呵呵,你又如何知道没有与他们见过?”何涉捋须轻笑起来,似乎有些小得意。
寻思片刻,不得其解,楚质直接说道:“学生糊涂,请老师明示。”
“时常会面,却不记得,若是让叔平知道,肯定伤心不已。”何涉大笑起来。
“赵学士是我。”楚质真有些楞住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