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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沉默着,西门吹雪也沉默着。
沉默的夜,沉默的佛殿。可能只有慈悲的佛,才能看透红尘万象,看穿过去、现在、未来。
西门吹雪开口道:“但是我有我珍视的东西……”
他的声音缓缓地划破沉默的夜,道:“朋友,对手,还有剑!”
“但是你的剑丢了。”邀月抬起头望着西门吹雪,回道。
西门吹雪竟然笑了一笑,道:“我会找回来的。”
“你能找回来吗?”邀月道。
西门吹雪道:“只要它存在这个世界,我就一定能找回它。”
只要它存在这个世界,就一定能找回它。西门吹雪如是说。
邀月望着西门吹雪远去的背影,忽然长长地一声叹息。她明亮的眼睛此刻犹如黯淡的星辰,缓缓自问道:“那我珍视的应该是什么,我是什么时候将它弄丢了?”
夜色深沉。深沉的夜里有多少未眠的人?栈,烛光摇曳,窗格上倒影着一个清冷婀娜的佳影。
“姑娘,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否则慕容山庄的老爷夫人要着急了。”说话的是一个贴身侍奉的丫鬟,虽是丫鬟身份,却打扮得像个十分体面,长得也美丽动人。
“你说,这把剑的主人会是谁?”佳人回首,连声音都是那么娇柔迷人。不施脂粉,淡雅脱俗,美人如玉,闭月羞花。
那丫鬟叹声道:“我的好姑娘,你已经握着这把剑看了很久了。依我看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没什么好稀奇的。这样的剑,不说慕容家,就是我们张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美人的玉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剑锋,缓缓道:“但我觉得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为什么?最多是锋利了一点,便是千年玄铁铸的好剑,也没什么稀奇的。”丫鬟不屑地回道。
“你懂什么!”美人神色清冷,凝视着手中的长剑道:“杀气,我感觉到了这把剑浓重的杀气。它的主人一定是绝世的剑,不知道为何丢失了这把宝剑……”
她说着,轻轻叹息着,娥眉微敛,楚楚动人。
丫鬟笑道:“江湖第一神剑乃是燕南天,这剑的主人要是活着,不知和燕大侠比起来如何?”
说道燕南天,美人竟然黯然失神道:“吾慕燕大侠已久,却未曾有幸相见……”
这美人便是江湖第一美女,人称“玉娘子”的张家三娘。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去了,不知要脆了多少江湖少年郎的心。
丫鬟宽慰道:“姑娘不要伤心。我们去慕容家做,慕容老爷交友满天下,与燕大侠也是有交情的。若有慕容老爷帮忙,以姑娘的才学容貌,谁人不倾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
丫鬟说着轻轻地笑了起来。玉娘子冰肌雪肤上也不禁染上了一点红晕,更是增添了几分动人的颜色,清眸流转,柔情万种。
“但愿吧……”玉娘子叹声道,将手中的剑放下,收在一个精美的剑下中。
那日她们的车马经过山中一条大道,却不知哪来的野狗叼着一柄剑惊到了马。那野狗吓得跑掉了,只留下了一柄剑。
一柄无鞘的剑,形式古朴,冰冷如水。
玉娘子揭开窗帘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能移开眼睛。
绝世的好剑,不知有什么样动人的故事?从此,玉娘子便将这柄剑收在了身边。
☆、明珠化尘
夜,是一个孤独的夜。明镜无尘,对影成双。邀月慢慢地取下钗环,松散了发髻,青丝如云,暖暖的烛光映照着冰肌玉肤,看起来竟有几分温婉柔顺。
花沁玉端着铜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慢慢地跪下,双手将手中的铜盆举至头顶,轻声道:“请宫主洗漱。”她的身子跪得直直的,低垂着头,看起来卑微而谨慎。
只听邀月淡淡地说了一句:“放着吧。”花沁玉连头都没敢抬一下,依照吩咐将铜盆放在桌上,然后低头垂目,侍立一旁。
移花宫大宫主的贴身侍女,是最荣耀也是最危险的身份。
夜,沉静如水。华丽的屋子里,两个芳华正盛的女子,她们明明在同一处地方,却偏偏又在两个世界。一个宛在云端,一个卑贱若尘。
“过来帮我梳发。”邀月忽然开口道。
“是。”花沁玉立刻应道,走到邀月身侧,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开始为邀月梳发。
邀月有一头漂亮的长发,乌黑浓密,美如缎带。花沁玉的动作很轻、很柔,轻柔地就像这夜间吹来的风。
“起风了。”邀月淡淡说道。
花沁玉梳发的手立时顿住,眼眸轻垂,柔声道:“请宫主恕罪,婢子这就去将窗关上。”
“不必。”邀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良久,她又忽然说道:“我喜欢这风……”
花沁玉低垂着头,缄默无言。这是她第一次听邀月宫主说到“喜欢”二字,虽然她来到邀月宫主身边侍候的时日并不长。
是不长,花沁玉来到邀月身边侍候的日子还不过一个来月。作为一名从小在移花宫长大的孤女,花沁玉也会常常思考一些事情。比如说外面的世界,比如说花月奴……
花沁玉从来没有见过花月奴,听说那是一个十分美丽温柔的女子,最得邀月喜爱,听说她是带着一个男人逃跑的……
移花宫的女人看起来都冷酷无情,移花宫里从来没有男人。所以这一切,似乎已经成了神话,成了传奇,让人无法相信,但又心生羡慕。
自由,爱情,幸福,还有什么比更加让人心动?移花宫刑罚严厉,但毕竟也没有消息说,花月奴已经死了……
花沁玉心里想着,梳发的手突然一滞,却发现是扯到了邀月的头发。花沁玉骇得面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求宫主饶命,婢子再也不敢了!”
花沁玉忽然想起了白日被砍下右手的那个侍女,那血淋淋的一幕徘徊在脑海,绝望的眼神,扭曲的脸庞,痛苦的嘶喊……
如履薄冰,兢兢业业,结局可能也不过是,死生不由我。
邀月冷冷地望着跪倒在地的侍女。
花沁玉可以感觉到那一道凛冽的目光,她已经冒出了冷汗。
邀月淡淡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不问是非,滥用刑罚的主子吗?”
“婢子不敢,求宫主恕罪!”花沁玉说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
邀月冷冷地笑了一笑,道:“起来吧。”
花沁玉不敢不起身,恭谨地等待着最后的发落。
她还那么年轻,她也有着不输任何人的美貌。她的命运却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生死不过决于主人一时的喜好。
“把梳子给我。”邀月静静地凝视着镜子,忽然开口道。
花沁玉微微躬身,将手中紧攥着的梳子奉到邀月面前。
邀月伸出手接过梳子,缓缓地给自己梳起了头发。白玉梳,青丝发,美如月。花沁玉愣愣地望着邀月,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这两天燕南天可有消息?”邀月边梳着发,边问道。
花沁玉这才回神道:“回宫主的话,婢子未曾得到燕南天的消息,不过最近江湖又将有一件盛大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邀月娥眉微敛,冷冷地问道。
花沁玉赶紧回道:“慕容山庄举办论剑英雄会,广邀天下英豪。”
“英雄会?”邀月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慕容正德这个老匹夫,也敢有脸办英雄会?”
花沁玉道:“据闻,慕容正德此举是为他的大女儿择婿,故天下英豪无不响应,尤其是那些尚未娶妻的,无人不想雀屏中选。”
邀月放下梳子,轻轻地拢了拢头发,冷笑道:“慕容正德儿子是生不出一个,女儿倒是生了整整七个了,想不到最大的女儿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
花沁玉回道:“传闻慕容山庄的大小姐秀外慧中,故此事在江湖中颇为轰动。”
邀月冷冷道:“若她非慕容正德的女儿,人再好又怎样?”
花沁玉低头不语。能让天下名门世家争相求娶的,自然也是名门贵女。如她那样的孤女,别说老死移花宫,便是自由之身,又哪有这样的福分?
邀月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凝视良久,开口道:“我们不急着回移花宫,先去慕容山庄看看好戏。”
“慕容山庄?”花沁玉惊诧道。
邀月冷笑道:“好戏,一定会是一场好戏。因为燕南天,他一定会去慕容山庄!”
燕南天一定会去慕容山庄,因为西门吹雪会去。而现在,西门吹雪正准备启程离开。
霜雾正浓,白茫茫一片山野,却不知路在何方,正如西门吹雪也不知要往哪里去,去哪里找寻自己的剑。
寻剑。与其说是寻剑,不如说是寻找一种寄托,寻找一段过去。告诉他自己,曾经有一个世界里,他虽然同样孤独寂寞,却还是有朋友,有敌手……
只恐琼楼玉字,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这个世界里又有谁懂呢?
西门吹雪慢慢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白色的身影,仿佛已与这世界的白色融为一体,又好似从未身在其间。
他的脚步轻缓而沉稳。经过一夜的调息,他的功力有所恢复,又想到移花宫主找他绝非好意,故此不告而别。
当然,西门吹雪本来就不是一个会与他人告别的人。所以,西门吹雪不是故意不和邀月说一声就走。
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停在山脚下。邀月正静静地坐在车内。暖暖的熏香,典雅的装饰,处处彰显着移花宫主尊贵的身份与地位。
青丝绾发,微施粉泽,姿色天成,如高阳明月,耀眼夺目。
“回宫主,西门吹雪来了。”花沁玉就守在马车外面,恭敬地回报。
邀月伸出一手,轻轻地挑起车帘。此时旭日高升,白雾散尽,只见西门吹雪正缓缓而行,迎面而来。两人的目光刹那间交锋,冷如冰,寒如雪,利如剑。
他们看起来像是两个相同的人,像一块冰,一柄剑,甚至可以说是神,仿佛都已经没有了人类该有的感情。
西门吹雪已经走到马车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