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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说来少将军的英武,你还没见识过吧,那一日,他只带了五千兄弟,一马当先便杀入了柴桑城,那吴军守将见城破,便引着军马仓皇逃走,但却悄悄留下了几百死士扮作百姓,混迹人丛中想伺机刺杀魏军将士。可谁知被司马将军一眼识破,这才下令屠城。虽错杀了不少真的老百姓,但这样一来,倒是得了不少粮草补给,也让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私下里少不了捞到些好处……”
……
他们的话题还在继续,雨薇却再也听不进去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疼痛愧疚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设计机关、引发洪水泥石流那是她出的诡计?而献策、实施、屠城、劫掠果然是他干的好事!——回想自己的行医生涯,每一次惊险的抢救、每一回艰难的手术,为救一个平凡的生命都可以倾尽全力,而如今,多少人命因为自己的所谓计策顷刻即逝——成千上万的冤魂亡灵,将是她和子上永远抹不去的罪孽……
想到这些,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她整个人虚脱一般地跪倒在地。身后跟来的阿术见了,慌忙上去扶她:“先生,你没事吧?”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阿术脸上。
雨薇转头,看他的目光中怒意如焚:“你走……我竟忘了,你原本就是你家司马公子的人……那你就回你主子那边去!我不需要留个细作在身边!”
“先生……我……”阿术呆住,眼中浮起悲哀和痛楚,他倏地跪倒在她的身边,想去抓她的衣袖,却被她怫然而去……
曹丕的大军在长江边登上了前来接应的几百艘曹军战舰,渡江北回。一场轰轰烈烈的伐吴之战,虽然有胜有败,但最终的结局不过只是无功而返。此刻,全军上下一片静默——再多的雄心壮志野心不甘,都在极度的疲乏困顿中消磨殆尽,每个人心中剩下或许更多的是对家的牵挂、停驻下来渴望……
曹丕站在舷窗前,望着舱外滔滔江水,眼神深邃而幽暗。
“陛下,臣来请脉。”门口传来江雨薇的声音。
“进来吧。”他在榻边坐下,目光却紧紧注视着走进来的雨薇。
雨薇进屋行礼,迎上他那样的眼神,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起来。硬着头皮在他榻边坐下,手指扣上了他的手腕,心神不宁地把完了脉象,她松开手,一边收拾脉枕,一边解释道:“陛下的病症,较之前缓解了许多……”
然而话音却被他打断:“怎么,不用你的‘听筒’为朕听一下心音?”
雨薇一愣,只得应诺,从药箱中取出她自制的“听诊器”,因为没有橡胶管,她当初只找到人做了个木制的锥形听筒,一头放在耳畔,一头贴近病人胸口以听诊心肺,当时在诊断曹丕病症时试了几次,倒也合用。
曹丕已仰身躺在榻上,自己松开了衣襟,若无其事地袒露出胸前的皮肤。
雨薇莫名地迟疑了一下,将听筒一头放在他胸口侧耳贴近。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听诊器里节律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强烈的不安流遍全身。
于此同时,曹丕的眼神依然没有离开她,——不是第一次让她靠近诊病,却是第一次如此刻意地端详她近在咫尺的素颜——她如雪的肌肤、低垂的长睫、俏薄的樱唇,还有那如兰的气息,那些属于成熟女子特有的韵致,是纵然布衣男装亦掩饰不住的破绽,而他居然此时才注意到……有种躁动的情绪在心头交织流窜,倏然间,他伸手点住了她小巧的下颌。
雨薇浑身如遭雷击般一振,她反射地直起身,向后急退了一步,惊慌地看他:“陛下……“
而她的反应正挑起了他胸中的无名之火,勉强压住了语气:“过来!”
他冰冷的声调里透出君临天下的威严,雨薇心下骇然,人却站在那里不敢动:“陛下可有何不适……臣……”
“朕一定要有什么不适,才能找你吗?”
“臣是陛下的御医……臣……”雨薇颤声道,话音未落却被他攥住手腕,猛地甩上床榻。
“想说,你是御医,侍候朕是职责所在,不是吗?”他邪邪一笑,双眼中升腾起j□j,“那好,朕现在就要你侍候!”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手已攀上她的衣襟,耳垂边亦是他阴冷却暧昧的声音:“朕想了很多天,如你这般的女子,究竟该不该留在这世上……”
这一刻,雨薇头上轰然炸响,千百个念头在脑中飞转,却在他的唇迫然压下的那一瞬,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他,翻落榻下。
在魏帝交织着错愕与愠怒的目光中,她跪伏于地,轻轻颤抖:“臣……民女罪犯欺君,求陛下赐死……”
她不响的话语中却有种凄楚地决绝,曹丕怔住,许久,才慢慢坐起,沉着脸道:“好个民女?你终于承认了……要知道,还从没有一个人敢像你这样,欺骗了朕,还拒绝朕……”
他伸手粗暴地抓起她的下巴。迎上那如刀的眼神,雨薇绝望地闭目,如珠的晶莹顺着眼角滑落。
梨花带雨的凄艳,看在他眼中莫名一悸,,曹丕的声音不觉沉下了几分:“朕不明白,司马懿敢冒着欺君之罪,把一个女扮男装的你留在朕身边,赌的不就是朕有临幸于你的这一天吗?为什么,你的目的达到了,却要拒绝,却还求死?”
雨薇心头骤紧——虽然并不喜司马懿其人,但死到临头,她也不想连累任何人:“民女……扮作男装只因当初的阴差阳错,我想司马大人他并不知情……虽然民女也曾名为司马府的医侍,但其实从没有为司马府做过什么事,至于那次司马大人荐我入宫,纯粹只是为了霖殿下的安危,其后的发展,怕是司马大人也始料未及……”
“你是想说,你与司马家无关?”曹丕终于静下来,皱眉思忖。
“陛下明鉴。”雨薇见他神色松动,心中终又浮起一丝生念,“臣……民女女扮男装的确有起初的阴差阳错,后来的身不由己……之所以贪恋御医的名位,也只因为醉心于太医院的医术典籍,更记挂着陛下的龙体康健……”
曹丕闻言,神色渐渐温润下来,眼前隐隐地都是雨薇跟随身边时的情形,她诊病时的细心体贴,她应答谈吐间的机敏大胆,她几次救他时的自信勇敢,——这样的人居然是女子?是最让他看轻和不屑的女子?
他轻叹了一口气,半晌,却缓下了语气:“那么,朕就信你一回。可朕不能再让一个女子立于朝堂了,朕在后宫给你留一个名位吧,今后,你一样可以陪伴侍候朕……”
雨薇全身颤动了一下,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灰败如死——屈从于一个她不爱的男子,论落为帝王身边的禁娈,陷身于后宫女子的争斗,这就是眼前的人给她描摹的美好归宿?如果成为一个古代女子,就必须这样悲哀地生存下去——那么,她宁可不要!
“起来吧。”曹丕上前一步,伸手扶她,却意外地被她避开:“若陛下坚持如此,那么雨薇仍求一死!”
他倏然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她,眼中再度燃起怒意。而她纤瘦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却偏偏从骨子里透出那一丝倔强与倨傲……
正在此时,舱外响起一阵喧杂。
“末将有要事禀告。”门外是司马昭的声音。
曹丕这才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回复了一贯的平静:“进来。”
子上推门进入,一眼看到了仍然跪着的雨薇,他一呆,眼中露出探询与不安,雨薇悄悄摆了摆手,却避开了他的眼神。
“子上,什么事?”曹丕问道。
“御船队在江中截获了一艘可疑的小船,舟上有一扮作渔人的男子,应该就是——天机公子!”
“什么!”曹丕乍然惊起,“你是说捉住了天机公子?”
“只是将他的船围截在了中央!”司马昭顿了顿道,“他说,若要他降魏,需陛下亲自移船相见……”
“降魏?”曹丕冷冷一笑,“那朕就去会会他!”
他说着迈步向外,却在走道舱口的时候忽然停步,转头看向雨薇:“江若,和朕一起出舱去走走……”
雨薇不明所以地呆住。
他皱了皱眉,又道:“你起来吧,朕现在不杀你,朕与你说的话,你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复朕……”
“谢陛下。”她踉跄地站起,这一番逆批龙鳞,本已是抱着必死之心,却没想到曹丕会是这样的反应,而此刻,她心中却没有一丝绝处逢生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末路
宽阔的江面上,数十只轻舰将一叶小舟围困在中央。舟上,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渔翁”懒散地斜坐在船头,手中还握着一根长长的鱼竿,神情悠然忘我,仿佛将周围剑拔弩张的曹军视若无物。
“听说,阁下愿意降魏?”曹丕移步来到一艘邻近的船上。
“是。但我有条件。”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只见他微微颌首,摘下斗笠转过脸来。那是众人第一次看清他的容颜,阳光下竟是极其英俊的一张脸孔,不同与曹睿的温润秀丽,也不似子上的年轻帅气,明明是精致的五官,却偏偏透着一种懒散与不羁……应该是从未见过的容颜,却让雨薇心中浮起一丝亲切与熟悉。
“如今,穷途末路、束手就擒的人是阁下吧?此刻你有什么资格与朕谈条件?”曹丕冷笑起来,“看眼下的形势,你若屈膝求朕,或许朕还会给你一条生路,否则,南陵城中万千士卒、柴桑城外千亩火海,这些个恩怨,朕不会忘记!”
“也是哦……”天机自嘲似地一笑,“看来在下与贵军结下的梁子还真不小啊……”他抚额而叹,又道:“这可如何是好啊,条件没法谈了……屈膝求饶,实在不慎方便。任杀任剐,又不是在下风范……既如此,就只能恕不奉陪了!”
“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曹丕错愕,千万箭簇之前,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试试也无妨呵……”天机公子洒然一笑,忽然身周腾起一阵光雾,众人眼前一花,再看时却见船头只剩下斗笠蓑衣,而他整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陛下,请下令放箭!”司马昭当机叫道,眼中竟浮起一丝杀气。
曹丕点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除非是神仙在世,否则就这么悬于江中的一叶孤舟,他再怎么隐遁,都不可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