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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薇听得心惊不已,忙问道:“那你们知道,殿下服的那丹是什么药材所制,可还有剩余的丹丸?”
小顺摇了摇头:“那丹丸据说是太医以上百种名贵药材密炼上七七四十九天才成药,极是珍贵的。每次都由皇后身边的崔嬷嬷亲自送来,只送一丸,且当场服侍殿下服用的……”
“若那丹药真有什么不妥?殿下难道就没想过要停药吗?”
“奴才也曾斗胆问过殿下,殿下却说,他身世孤苦,难得皇后娘娘为他费心费力,他不想辜负了……”
小顺话音轻细,可每个字打在雨薇心上却都如锤重击,——若真如小顺描述,那样的丹药与毒物何异?可偏偏元仲一吃就是七八年,这种周而复始的痛楚,对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如果真相如她所知的史书那样,甄后为郭后馋死,那么郭皇后给元仲服药,又能出于怎样的居心?——聪敏如他怎会不知?而彼时的他,竟要以怎样的坚毅隐忍才能熬过那无数个举目无亲的日日夜夜……雨薇不敢去想,似有一种痛在胸口弥散扩张,胀闷到无法呼吸……
赵武却接着小顺的话,开口言道:“近年来,皇上渐渐关注起殿下来,自去年晋封王位后,更屡屡托付要务,似有重用之意……也因此,前些日子殿下借口在外,曾不着痕迹地避过几次月诊,身子却是渐渐好了起来……不料前天的月诊之日却因殿下身在宫中,未能避过。本以为那样的苦痛殿下受了多年,总能熬过的,可谁知,这次服丹后的症状却比以往严重数倍,短短两日里,殿下已咯了数升鲜血,甚至昏厥过几次……赵某实在是无计可施,便想到了殿下提及过的江先生,于是擅作主张,请了江先生来。莽撞得罪之处,还请先生宽恕……先生若能解得殿下之症,赵某愿结草衔环,以求相报……”
他俯首欲拜,雨薇忙扶住了。见他忠义恳切,对于先前路上的不快,早不放在心上了。“赵叔放心,雨薇一定竭尽全力……”
她沉吟了片刻,取了笔墨,提笔拟了两张药方,交了一张给赵武:“这些都是止血、清毒的药。你让人悄悄配了来……每日两剂,以急火煎了,送于殿下服下。殿下之症,非一两日之寒,这清毒的药,拍是要吃上几个月方能有些效果……此间,切不能让宫中知道此事……而那丹丸却是万不能再吃了……”她顿了顿,又拿了另一张药方给他,“若实在避不过月诊,这张方上的药是解毒催吐的,让殿下服丹后不久即服上一剂,也好设法将尚未入肠的丹丸吐去一些,吐尽后再服一杯打入两个生鸡蛋的温牛乳……”
雨薇说得详细诚恳,赵武和小顺由衷地信赖感激。赵武心头急切,谢过雨薇后,即告辞去着人办药。
“小顺,你去歇息一会儿吧。殿下这里由我照看着。”雨薇知他因服侍元仲已连日不眠不休,劝他去休息。小顺起初不肯,后见元仲睡得安稳,才答应去隔壁房里小憩一会儿。
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了雨薇,她在床沿坐下,呆呆地看着睡梦中的元仲,那苍白的容色,那秀丽的轮廓,此刻似有种纤尘不染的美好,可他襟前枕边那点滴血渍却依旧怵目惊心地跃入眼帘……她的思绪久久难平,她叹,本以为能够超然的心终究还是被卷入……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杖杀
温煦的晨光照在她脸上,她朦胧地睁开眼,只见到一张清隽的面庞,仿佛也在低首凝视着她。
“元仲,你醒了……”趴在床沿睡着的雨薇此时彻底从梦中清醒。对上元仲温柔的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对不起,我竟然睡过去了……你……可好些了?”
他凝神不语。雨薇坐起身,焦虑地要去诊他的脉。可谁知伸出手却是被他轻轻握住。
“你……终究还是没走!”他叹了口气,面色渐渐却沉落下来。
“殿下恕罪……”雨薇顿了顿,低声道:“月诊的事,雨薇已经知道了……所以更不能走了……”
“是小顺和赵武说的?”元仲蹙眉。
雨薇怕他生气,忙道:“是我逼问他们的,他们也是担忧你的病……殿下曾有恩于在下,在下定然竭尽全力治好殿下的疾患……“
元仲神色一滞,放开手,脸上似有失望之色:“我何曾施恩于你?你也不必听信那两个奴才的话,为我的病费心……”
雨薇一惊,不知他为何突然生气,只以为自己不该提及齐云观的事,便忙住了口,不敢多言。
正好此时小顺端了碗粥进来,恭敬地跪在床下高举过顶。雨薇见元仲不拿,忙替他接过道:“殿下这几日水米未进,宜先喝点白粥,清润肠胃……这粥是小顺早上四更起,亲手熬的呢……”她说着,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
他却没有吃,只伸手接过粥碗:“我自己来。”
吃了几口,他睨见了仍跪着的小顺,叹息不语。。
小顺一怔,悄悄抬头看了曹睿一眼,轻声道:“奴才昨日惹恼了殿下,自知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你起来吧……昨日之事,我不怪你了……”他淡声说道。
“谢殿下。”小顺忙应声,略显稚嫩的脸上泛出一丝喜悦。
而此时,赵武却从外面进门,见曹睿醒了,一脸焦急的通报:“启禀殿下,宫里来人了……”
“宫里?”曹睿蹙了眉头。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赵武小声附耳。
“请到这边来吧。”曹睿的声音平静无波,“小顺,扶我起来。”
“殿下你……”
“我没事。”他支起身,带着微微的喘息,缓缓步下床榻。小顺忙上前扶了他,取了外衣为他披上。
曹睿走到外厅坐下,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雨薇。
雨薇会意,躬身轻道:“请容在下回避。”说完,她闪身隐入内室的帘帷之后。
“奴婢谒见殿下。”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宫装女子,她见了曹睿伏身拜倒,动作从容优雅。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宫女,手捧一个华丽的木盒,亦俯首在地。
“崔嬷嬷快免礼。”曹睿做势要去扶,却止不住地呛咳了几声。
那崔嬷嬷已坐正身子,暗暗打量了一眼,道:“皇后娘娘因挂念着殿下的病情,特着了老奴前来探问,不知殿下今日可好转些?”
“有劳娘娘牵挂了,睿今日已觉得好多了……”曹睿淡笑道。
“可昨日张太医前来诊脉后却说,殿下这次的病情并不乐观啊……”崔嬷嬷面带忧色地顿了顿,又道,“听太医说,因殿下之前错过了两次例诊,体内所积之淤毒未能正确排解,故而此次服丹后,症状较以往更重,咯出的淤血亦更甚往常。而如今殿下脉象紊乱,肺脾之中的邪气破血妄行,只怕是这一丸参茸养血丹都未必压制得住了……”
“太医果真如是说?”曹睿蹙眉凝神。
崔嬷嬷点头道:“太医怕乱了殿下心神,不敢直言相告,回宫后即禀了娘娘。娘娘因而忧心忡忡,故一早就遣了老奴来……”
曹睿凄然一笑:“若此番果然不治,那也只怪睿福浅命薄……却辜负了皇后娘娘待睿的一片心意啊……”
崔嬷嬷闻言,不乘唏嘘道:“殿下也莫要太过忧心,娘娘为了殿下的病,昨夜已召集了所有太医商量……经太医院讨论,一致觉得,为今之计,只有让殿下今日再服一丸养血丹……”
“啊”她此言一出,一室的人都惊愕不已,一直侍立一旁的小顺更是惊讶出声。
那崔嬷嬷闻声扫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小顺自知失态,吓得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唯有曹睿脸上始终静淡若水。
那崔嬷嬷继续道:“这丹丸极为珍贵,可巧娘娘这里还剩了这最后一丸。就命老奴赶紧送了来,服侍殿下服下……”
她说着转头从身后的小宫女手里接过木盒,打开盒盖,红绸缎面上正放着一丸暗红色的丹药。
隐身在帘帷后的雨薇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偷眼望去,正好觑到崔嬷嬷关切的脸上那一掠而过的阴冷笑意。她恨得咬紧了牙关,几乎抑制不住想冲出去的冲动。一粒丹药已让元仲疼痛咯血几乎危在旦夕,而此时再加服一粒,无异于要将他置诸死地。怎么办?眼看着崔嬷嬷一步步走向元仲,她心念百转但又无计可施,握拳的手指贯了力,指甲掐入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此时却忽听得一声谄笑,竟是小顺起身走到崔嬷嬷面前:“怎敢劳动嬷嬷啊,伺候殿下是奴才分内的事,这药就交给奴才吧。”
他说着欲从崔嬷嬷手中接过药盘,崔嬷嬷愣了一下却不松手,冷声道:“不必了,还是老奴亲自服侍殿下吧……”
小顺仍握着盘子另一边:“嬷嬷客气了,还是让奴才伺候殿下服药吧……”
崔嬷嬷察觉到了小顺手上使劲,又惊又怒地喝道:“你放手!”忽觉手上一松,她一个趔趄几乎要向后摔倒,手上的盘子也掀翻,那药丸骨碌碌滚落到地上。她大惊失色,想去捡那药丸,却见小顺已抢在前面。药丸落到地上时还略弹了几下,小顺的手将要够到的时候,指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药丸被他拍得弹起,不偏不倚地落入到一边的炭火盆里。“轰”地一声,炭盆里窜起一簇火苗,瞬间又熄了下去,空气中弥散出一股淡淡的硫硝味道。
一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那崔嬷嬷更是惊得几乎站不住。
“大胆奴才!”曹睿手指着小顺厉声喝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顺早已跪伏在地连连叩首。
那崔嬷嬷却已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小顺,哭向曹睿道:“这丸药需取上百种好药秘制四十九天才成,极为珍贵,如今仅剩这救命的一丸,可恨居然被这奴才给毁了……这……叫老奴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啊……殿下的病若是有个好歹,老奴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啊……”
崔嬷嬷蹒跚着几乎要跌倒,曹睿忙让侍婢扶住他,自己坐在席上冷冷盯着小顺的脊背。
崔嬷嬷偷睨了曹睿一眼,虽仍带着哭腔,声音却变得冷然道:“殿下,这奴才竟敢毁了殿下救命的珍药,这等行径与叛主犯上,又有何异?若不严惩,殿下的威严何在?”
小顺吓得一呆,全身哆嗦着前额已叩出血来:“殿下饶命,奴才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