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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渊不假思索跟着点头,亮金金的靛青色双眸笑眯眯看着二人。
天之佛见她可爱模样,幕然俯身一把抱住起身,笑道:“吾带你们做件事,做完事后再继续玩儿。”
无渊见质辛也被天之厉抱起,两个小家伙四眸好奇一闪,看向天之佛:“什么事啊?”
天之厉和天之佛随即抱着他们向缎君衡寝殿内的密道走去:“去了便知。”
缎君衡已先自在密道中用控灵术隔出半丈直径的圆周,整个圆周缭绕着紫色灵力,将地面分化成阴阳两极,氤氲至空的灵气如半圆般罩住地面。
见四人进入,缎君衡凝肃道:“把无渊放入阳极,质辛放入阴极。”
天之厉和天之佛照做,质辛和无渊好奇坐在地上,伸着小手不时要去抓不断窜流的紫色光气。“这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抓不住?”
缎君衡看向二人笑道:“乖乖坐着别乱动,吾一会儿告诉你们是什么。”
质辛和无渊忍着好奇懂事点了点头。
缎君衡对天之厉和天之佛眸色示意,左手当即一转水晶骷髅头,脚踏玄异锻式灵步,密道内陡然紫光刺目,四方八位瞬间拔地而起的浩然天地灵力集聚于圆周之顶。
“幽冥·启阵!”
紫色灵力陡然随声汇聚成一道夺目光柱,直灌二人间阴阳交汇的地面而去。
缎君衡见阴阳太极阵变化,急喝一声:“搜魂定踪!”
双极阴阳紧接着随令而动,本还是地面的所在竟化作而成黑白双云气,如宇宙银河般急速旋转。
质辛和无渊看不出此变化,只见紫色气韵流光溢彩,激动的两双小眼睛一怔,哇的一声高兴大叫:“好美啊!这是什么东西?”
缎君衡眸光一闪,滑过丝淡笑后当即右袍一挥,拂过左手骷髅头,
“载营魂兮,归一无离!”
本处于平衡之中的阳极白色气韵骤然笼罩了无渊,阳极与质辛魂体相属,此时阳极最盛,阴极最弱,与无渊魂体融为一体的质辛一魂开始缓慢自其中分离。本清醒的无渊双眼阖住暂时陷入了昏睡,阴极之中的质辛因阴气相克,亦意识昏沉骤然入睡。
虚凝的魂魄在控灵术之下缓缓从无渊天灵而出,一入紫色灵气渐渐清晰。
黑色翻卷而下的发,清俊像极了天之佛的眉眼,像着天之厉的鼻唇,金色黑色相交叠的魔皇之袍隐隐约约透着与天之厉相似的沉稳王者气息。魂魄依然维持着那时质辛强迫分离自己魂魄时的模样。
施功的缎君衡眸色凝住,这多少年未再见到的熟悉模样,心头突然莫名得有些涩然,轻叹一口气,转向了站在魂魄斜后方的天之厉和天之佛:“质辛长大后便是如此模样!他离开中阴界时还……”
话音尚未尽,
“义父!”
突然一声低沉震惊的声音募得打断了他的话,质辛魂魄彻底独立于浮空时,缓缓睁开了方才还沉睡的魂目。
义父竟然会找到无渊发现他魂魄在其中之事,质辛魂魄不可置信间本要出声,却见他双眸发红如释重负,过往爱护、抚养、教诲一件件事情翻涌,深藏在心底愧疚骤然弥漫,所有的话一窒,变成了一句低沉涩哑埋藏的歉疚:
“质辛不孝,害义父劳神伤心。”
艰涩沉重的嗓音,竟透着一股凄然沧桑,多年之别,质辛!缎君衡双眸突然不受控制一湿,急垂眸,死死压下了闪烁的水光,才抬眸笑道:“你这个不孝子!为何不在信中告诉义父留下一魂?吾若知晓亦不会等到现在才寻到你!”
质辛魂魄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头更涩,魂魄双手在袖袍中紧紧握了握,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如实出声:“吾不信冥冥中自有定数。留下一魂方可万无一失找到无渊。其他魂魄转生后,这一魂便可作为牵引,让转生之体与无渊见面。这是义父控灵秘术中一法,吾后来在苦境接触其他秘法,互为融合想办法断绝了被义父发现的可能,本不想让你担心,可仍旧还是被发现了。”
缎君衡见他说起无渊时眼底悲伤,无奈涩叹了一声,凝视他道:“无渊的转世还是叫无渊!吾有办法替你记住,定让你和无渊团聚!如此你可以安心了。你这个不孝子让我操心的事也不止一件两件,还有什么一并说出吧,吾全部为你达成。”
质辛魂魄只觉周围灵力仍是在逍遥居,眸色一紧,凝向他沉声嘱咐:“你尽快带十九魅生离开中阴界,莫再待着,宙王从未对你信任过,还时时想取你之命。将魔皇陵夷为平地便可做居住之地,此处隔绝尘世,你和十九他们可以安心而居。魔皇陵下吾埋藏有宝藏,这些信中皆言过,足够你们一生安枕无忧。吾不能尽孝,让兄长加上吾的那一份孝顺你。为中阴界和缎氏一族,你做得已足够!你有抱负鸿愿,但宙王并非良木。若无命,万事皆休,何谈其他!如今吾只想你们平安。你最盼一家人团聚安乐,世事多变,时不待人,及早抽身吧,莫再蹉跎,无亲在侧之抱负亦非义父所求,求得亦无乐趣。吾信中所留之言,义父定要放在心上,莫再固执。”
缎君衡听着心头更涩,他平身最得意之事便是收养了两个儿子还有认了一个女儿:“如今倒换你来教诲为父了!你死了,吾早已带着十九魅生离开中阴界,放心吧,为父固执但还不像十九那么傻。还有什么事嘱咐?”
质辛魂魄一怔,这里并无魔皇陵气息,他们或许住到了别处,眸色微露出丝安心的笑意,低语絮絮:
“离开就好!”
话音落后,密道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半晌后,
质辛魂魄黑眸一凝,眸色突然变得复杂凝向缎君衡,张了张唇,刚要出声,到了口边的话却又突然一窒。
如此足有十多次。
缎君衡叹息一声,知他生怕最终结果失望而生惧怯问不出口,紫眸余光不由看了眼双眸定定凝在他身上的天之佛,问他道:
“是不是想知道他化断灭最后情况如何?还有留在魔皇陵的东西是否被你娘拿走?你爹是否解封见到你娘?你娘结局是否如你所知消散天地……”
一事一事全是他埋藏在心底不敢轻言的沉重,质辛魂魄双唇紧绷难以吐出一声,凝重看着缎君衡点了点头。他化断灭唯有一死而已,若爹真见到过失忆的娘,娘后来也死,爹又会如何伤心,中间不知又有多少事发生,该是没有一件可称得上欢喜轻松。
缎君衡看着他急切却又惧于知道的双眸,沉默凝视着他半晌,本还涩然的双眸突然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若想知道所有事情,在离开前再听一次义父的话。先转过身去,背对吾而站。”
质辛魂魄见他笑得欣慰,能见他如此,心里才真正安下,不论如何总算有亲人能安好,如今此时是他们父子最后一丝缘分,让他欢喜便好,缓慢移动步子转身。
披散的银色发丝,金色锦衣,涩然看着他的熟悉双眸;如他所知意识中曾扶着她的黑袍身影,深邃复杂的涩沉黑眸,沉稳威严。
未曾预料过的两人身影突然一点一滴入目。
“爹!娘!”
双眸一震,质辛魂魄难以置信在心底惊唤一声,见身影一动不动,眸光突然恍惚,怔怔如做梦似得望着不远处的两人。
这是真的吗?爹娘真的站在他面前?他竟见到了他们?他曾想象奢求了几百年,本永远不可能成真之事,今日算成真了吗?他们是爹和娘吗?娘活着?
“呵呵!”
这一定是在做梦!他怎么可能见到他们在一起?娘的样子分明是有记忆!娘活着和爹在一起,娘为救苍生,怎么可能活着!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质辛魂魄突然收回视线,低沉苦笑出声,缓慢轻颤着抬手抚向疼涩的额迹,紧紧阖住了双眼,压下方才瞬间翻涌而至的泪水。
到如今还为吾如此费心,义父,你从小到大总能给吾惊喜,这一份吾依然喜欢,幻象也很好,吾此生之梦终于得偿。
他来此人世,无缘承欢他们膝下,尚有义父待他如亲子,来世此身已不知在何处。爹娘情深不得相守,他与他们亲缘浅伤,一不得谋面,一聚却终分离。娘亲不存天地,他连求下一世再为她和爹儿子的机会也无。娘爹和他,一生无缘,便真正落了个世世不得再逢。
娘,你的心愿达成了,吾和爹会永生永世平安,可没有你,一滴泪缓缓顺着陷入悲喜交织的质辛魂魄面颊上滑落,你以为吾和爹当真能安吗?
天之佛见他如此,心口一揪,脑中突然闪过千年前送他到中阴界离开时,襁褓中的他没有哭声却暗暗留下的那一滴泪,知他为何如此,双眸募得一红。
“质辛!”
一声出,天之佛募得哽咽,再也难出声,他心中所求,又何尝不是她那时无望的奢求!
娘的声音!她哭了!质辛魂魄身子一怔,悲喜交织的笑声莫名一窒,突然停了下来。却仍是不愿睁眼。幻象也能出声会哭吗?是义父控灵术又提升了?
天之厉抬手擦去了天之佛已经坠落的泪,看向缓缓停下了笑声便要转向缎君衡的质辛魂魄:
“缎君衡吾已请到异诞之脉,现今是厉族宰相。你娘死而复生,和吾在一起,你所知道死亡
一切都已过去许久。我们不是幻象,立刻睁开眼,仔仔细细看看你四周。这是缎君衡在异诞之脉的寝殿,而非魔皇陵和任何一个其他地方。”
爹的声音!异诞之脉!义父当真在这里?质辛魂魄移动的步子突然顿住,他尚在娘腹中时,日日能听到爹看到娘时欢喜的嗓音,方才看到幻象的样子,似乎比他记忆中有了变化,他方才所言,紧紧阖住的双眸突然动了动,似有要睁开之像,他一直未曾谋面的父亲到底与他记忆中有何不同?
天之佛见他有所恢复,心底微喜,极力压下心底涩然,继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