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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年伸出的手忽然顿住了。
“说实话。”加奈补充。
加奈想起了自己想要像苏年问什么。
那时候，加奈在医院听到他们在谈论一个女生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倒，双腿截肢多么可怜的时候。
在看到医院病床，那个女生抓着自己空荡荡的裤管，哭泣，挣扎，歇斯底里的时候，就想问的。
她记得，自己被撞的那一天，自己的躺在破碎的地上，双腿扎满了玻璃，热热的。
“……”苏年张了张嘴，最终咬了咬牙点头，“但是，我不在意，没有人会在意的。我们会照顾你！”
“我在意。”加奈忽然退后了一步，然后说道：
“苏年，我不回去了。”
“你在说什么！”苏年慌张了，“你不相信我们？”
“只是不想成为负累。与其在那个世界变成一个残废，被父母总是用一种悲伤的目光看着。还不如给这个世界的父母一个完整的女儿。”加奈说。
“你疯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对于我来说，这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弦一郎的表情告诉我，他们也会痛。如果我死了，这个世界的父母也会和那边的父母一样难过。我现在不小了，我明白什么选择是好的。如果我在那个世界还活着，爸爸妈妈很高兴是没有错，但是高兴之后就要面临巨大的医院账单，以及以后的疗养费。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负担。”
加奈说，“我明白为了我，他们宁愿承受那些负担，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宁愿他们拿着赔偿的前，和橙子好好过日子。虽然刚开始会有点难过，但是我在那已经一年未醒了，他们应该早就想到这结果了。更何况有你在，我放心他们会顺利的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的。”
加奈顿了顿，最后说，“我已经做了一对父母的不孝女了，不能再让另一对绝望了。所以苏年，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想回去了。”
苏年盼了这么久的事情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被一口否决，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更不用说苏年想到，如果答应，这一别，回去面对的将会是病床上没有呼吸的尸体，比睡美人还不如。更是失去理智的吼道，“说得那么好听，其实你只是舍不得那个漫画人物吧！”
加奈抿唇没有说话。
苏年吼完也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声音微微软了下来，却依旧凌厉，“更何况，这已经来不及了。楼是你自己跳的，你也知道。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第88章
“我看到弦一郎了。”加奈忽然说。言外之意就是相信弦一郎会抓住她。
苏年哑口了；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苏年良久才道；“……要是抓不住呢？”
“我相信弦一郎。”
是吗？居然这么信任。
苏年终于看到了加奈如今与他的距离；以前这种信任；全部都是他的。
苏年半垂下了头，发丝遮住了眼睛；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你真的是喜欢上真田弦一郎了吧。”
又是这个问题。但声音却小了很多，更加笃定了。
加奈依旧是不言；装没听到。
苏年忽然笑了；“没关系，你就继续当乌龟吧。”害人害己的坏蛋乌龟。
苏年顿了顿；后说道；“……看样子，你真的是下定决心不回去了吧。”
“嗯。爸爸妈妈，就拜托你了。”
“少来。谁会管你啊！”苏年特有的臭臭的语调，现在竟带上了些嘶哑，“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生活的不开心……”
苏年重复了一遍，“如果生活的不开心，也回不来了，我走了之后，就算你想回去，就算死了，你也回不去了，知道吗？”
加奈楞了一会，“点头。我已经做好觉悟了。”这个觉悟早在很久以前就做好了。
加奈抬起头，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苏年，尽全力想做出能够让苏年放心的许诺，“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苏年嘴角勾起一贯嘲讽的痞笑，“得了吧，你这样说，我反而更加放不下心了。”
“……”
“比起你，我更相信你身边的人会好好照顾你。”苏年想起那群人，微微松动的说道，但是也有一些无法松动的。比如不舍，比如难过，比如被背叛般，物是人非的干涩。“看他们把你这个大妈级别的女人宠得还像个未成年的少女就知道了。”苏年眯眼笑，掩住眼神中的悲伤。
“……喂。不要瞧不起我啊。”加奈说着，顿了顿还是说道，“好吧，你说的也没错。我就是幼稚怎么了？有意见！”加奈想要把离别的气氛微微淡一些，再淡一下。不要那么严肃。
“不敢。”
“说起来，那个梦现在仔细想想应该就是你给我的预告梦吧，那躺在床上的不是幸村而是我是吧！”加奈忽然说道。
“……”苏年却忽然僵住了。
“那时候，你说见到我要说什么秘密来着？现在能说吗？”加奈期待的看着苏年。
“不能。”苏年残忍的否决了加奈的小好奇，“那个秘密是打算在等你醒来说的，但你现在似乎打算一睡不起呢。”
“表这样嘛！”加奈习惯性的撒娇。
“你要是现在改变主意跟我回去，我就跟你说。”
“……好卑鄙。”加奈如苏年所料退缩了，“那最后问一句，那个秘密和我有关吗？”
苏年的双手攥紧，却说，“没有。”
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的秘密早就没有存在任何意义了。即使说喜欢，也没有意义。那还，不如不说。
“那就算了。”加奈有点微松了口气，“我不要知道那个秘密了。”
苏年的心在滴血，算了就算了，早该算了，这里他一开始就不该来。脸色却平淡如常，“嗯。”
“旺旺，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一直到午夜十二点，我走的那时候。”
加奈看着苏年，慢慢的点头。
医院
加奈的病床已经不知不觉围了许多人，就连一直深锁自己的病房，不见任何人的幸村精市也坐着轮椅跟在了加奈的病床边。眉眼间有些淡淡的焦急与慌乱。
“弦一郎，加奈为什么还没有醒？”藤崎香穗子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加奈，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明明被弦一郎稳稳的抓住了，没有受伤任何伤，倒是弦一郎为了救加奈胸腹部有轻微擦伤，手臂也有轻微扭伤。但弦一郎都没什么大碍，加奈为什么却迟迟没有醒？这让藤崎香穗子在等待中日益焦躁起来。
“医生说加奈受了惊吓，可能会比较晚就醒。”弦一郎黯下眸子，回答道。
“受了惊吓！是她受了惊吓，还是我们啊！”纵使是平日里素宠加奈的藤崎启介，此刻也忍不住怒斥起来。加奈这次的举动实在太荒谬了，什么不好学，居然学别人跳楼！这要是有什么好歹……不，他的孙女不会有事的。
“这也怪不得加奈，一个小女孩在短短几日边遭受了这么多变故，压力是有点大的。”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一句，让幸村精市微微的垂下头。
虽然这段话的意思不是有意针对他，但是他却没法子因此心存侥幸，轻易推卸责任呢。
是因为他吗？他最近的表现给予加奈太多压力。所以成为压倒加奈最后一根稻草吗……
幸村精市抿唇。
“唉……”病房传出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每个人眼睛眨都不做的看着加奈透着苍白的睡颜，想看她醒来。
加奈的眼睛，却始终闭着。
在白色的空间虽然没有时钟，但是两人都知道，时间到了。
本来在这里可以显出实体的苏年，又再一次慢慢变薄。
“我走了。”苏年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说道。
“……嗯。”加奈仰起头，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不管想怎么淡薄离别的愁绪，到真正分道之时，该有的却终还会有。
苏年最后看了加奈一眼，深深的，深深的看了加奈一眼，做最后的道别，“黄橙玲，再见。”
“再，再见。”
苏年转身的时候比之前劝加奈回去要来得果断多。不过这才是苏年啊。
加奈看着苏年转身，往着雾的尽头走去，一直都身影隐去，期间并无回头。
加奈眼泪流了下来，咬着牙不发出声来。
最后的最后，苏年也没有说，祝加奈幸福。因为在苏年的私心里，是希望没有他，加奈是不幸福的。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世界，没有谁是离不开谁，也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就算有，除了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医院里，加奈徐徐睁开了眼睛。而这个时候的医院，已经是深夜了，所以加奈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加奈呆呆的坐起来，然后持续漫长的发呆。眼睛满是愁绪。
直到外边的太阳慢慢升起，慢慢蔓延到她的身上。柔和，温暖。加奈才结束漫长的呆滞。但取而代之的便是恐慌。
加奈想到太阳出来了，爸爸妈妈可能会来看自己了。便是一阵不安。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明明知道不该这样的，但是忍不住愧疚袭上来。
一想到藤崎妈妈他们的脸，加奈就想到她抛弃了养了她是六年的爸妈，还有橙子，苏年。
于是加奈掀开被子，狼狈的跑了。
加奈不是后悔，也不是接受不了现实。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缓冲一下就好了。
只是加奈没想到自己冷静的时间那么长，长到终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给老爸老妈一个拥抱的时候，就看到一张……黑炭般的脸。
“弦，弦一郎？”加奈全身都抖了起来。
“太松懈了！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擅自从医院里跑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我。”加奈一骨碌鞠了个躬，“抱歉我错了！”
真田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