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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之死 作者:九月树-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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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毕竟长得太像了,无论身高体型胖瘦,还是一颦一笑,皆如出一辙!如果不是一男一女,单论五官,外人怎么也别想分辨得清谁是谁的。

  妹妹向雷平学画,是母亲的主意,他们的父亲马局长一向不怎么赞成。马苛以前从不关注妹妹的事,虽然也听父母亲为此而争吵过,父亲说有人说雷平那人深藏不露,当年在大学就因为思想意识问题受过处分,女儿交给雷平这样的人让人不放心。马苛的兴趣完全不在这儿,他只对玩枪感兴趣,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今天,大家都在了雷平面前,他才从妹妹的眼神里看见了另外一个雷平老师。堪称少年早熟的马苛,知道那是一种深藏不露的情感。于是,全车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着,他在严密注视着妹妹马丹的一举一动,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瞬间的情绪变化。他更暗中监视着雷平对妹妹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以至车到目的地,人们都纷纷忙着下车,他还沉浸在那种捕风捉影的疑神疑鬼之中。

  当然,还有另外一双眼睛,那是一双小得不能再小的三角眼,在时刻不停地骨碌碌转动着。它在冷静地观注着一车人的各种神态表情,天知道那里面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眼睛属于一个胖笃笃的时常笑得如一尊弥勒佛一般的脸孔。他是这所学校唯一的大好人——刘福昌。

  

   

 


正文 第十章(7)
(更新时间:2005…9…28 22:48:00  本章字数:4047)


  
  第一天的目的地沙海子水库总算到了。

  安顿好了,雷平领着马丹四下寻找写生目标。他们来到水库的北岸。

  那是一个依山临水的地方,脚下是一片枯黄的草地,铺满了落叶;远近的秋林早已有了些许的萧条,长青树丛成了一片黛黑,虽然没有了生气,却更加深沉;云天是那样的高远,高远得让人遐思缈缈,倍感神秘。远山蓝得深沉,山顶最高处冰峰林立,如利剑般刺向蓝天,层次分明,那是一种极为入画的色彩。

  雷平许多时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他打开油画箱,支起画板,往调色板上挤满了各种颜料,准备选择一个角度,开始写生。马丹在一旁不远处早将颜料挤好了,她画的是水彩。此刻,她正将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伸开,合成一个黄金分割的长方形取景框,对着正前方的远近景物取景。

  取景框在一百八十度范围内扫了一圈半圆,最后定格在一处,那里正对了雷平。他的身后是一座有些人形的柳岩峰——不,准确说应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那岩峰太像一位老人的侧面头像了。峰下便是沙海子水库,峰巅倒影在秋水里,被层层涟漪推得不停地抖动着,那老人便有了轻柔的舞姿。马丹一时看得呆了。

  此时的雷平,长发拂飞,全神贯注,正凝视着前方,一动不动。那是一尊造型别致的雕塑,和远处的那座山峰的剪影竟是那样地相似,彼此形成一种不可多得的呼应关系。

  这景象本身就是一幅画!

  激情和灵感相互涌动撞击的马丹,忙着用铅笔在纸上勾勒着,她要将这瞬间的印象固定在画幅里,而后再慢慢来填颜色。

  “简直太美了,别动!再一会儿就好了!”

  雷平不知道马丹在画他,盯了前方凝视一阵后,忽地转过身子去取折叠小凳,冷不防听见马丹的叫声,连忙又恢复了原有的姿式,一动不动地由她画着。

  这是一种与画友们长期合作形成的条件反射。大学时代,一般学生作画请不起模特,只好同学相互配合,不论谁需要什么姿式的造型,向谁要求摆一下都是听从召唤的。因而,一般美院毕业的学子,大把的课外写生作业,都是同班同学的画像。

  “我说马丹,你画我有的是机会,好不容易到了这山青水秀的地方,怎么不画景物?”

  “景也要,人也要!”

  “……?”

  “老师,你那形象太像前方那座山峰了,真像啊!”

  “你把我也画成了一座山?”

  “一座山怎么啦?从来的伟人甚至名人,不都喜欢让人比作一座山吗!什么‘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呀,什么……”

  “真是胡说!我哪儿就成了伟人了。你快点好不好,我今天来也不是专为你来作模特儿的!”

  “好了好了!可以解放了。这么小气,改日我为你当一百回,不!当一千回行不行?”

  “一千回,哼,只怕我请不起啊!你不想上学了,永远跟我当模特儿呀?”

  “……”

  他们师徒就这么一边长一句短一句地逗着嘴,一边忙碌地打理着自己的画幅。好一会儿后,雷平过来看马丹的画,指出一些用色方面的问题:

  “这一块好像有些不大协调。你看,它应该再往冷色靠近,一片稍带点蓝色基调的冷灰色,对!对!”

  “我是将左边那一片林子移过来的……”

  “知道知道,可那林子没有那么暖的!虽说如今深秋,理应是万山红遍的季节,可是,在我们这山里,这种红并不灿烂,是一种冷灰色。而你这片颜色根本是跳跃的,是响亮的。”

  “老师……”

  马丹想和雷平说,他不是常常说,画面颜色更多的是发自自己内心里的感受,而不仅仅是机械地对景描摹。可她欲言又止,她有很多话现在还没法向自己的老师讲出来。在老师眼里,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她不如高二那个拉小提琴的“外国人”梅杜杜。

  一想起梅杜杜她就打心底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酸的感觉。梅杜杜是学生会主席,谈笑风生,幽默开朗,典型的一位大家闺秀,很得雷平的器重——马丹不明白自己怎么啦,这是一种少女萌动的爱意,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情绪。可这种情绪一开始就带着一种妒意。雷平从不叫梅杜杜的大名,只称她豆豆……

  马丹的性情比起梅杜杜来,自然是属于内向的那一种了,长期的绘画训练,加重了她的这种先天的性格特点。但她并不是那种见了人木纳得无话可说的人。她也会开玩笑,待人接物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下,也是得体的,是一种端庄淑贤的小家碧玉型的。可是一与梅杜杜比较起来,她有了一种莫明的自卑感。其实,她并不知道,在雷平的眼里,那恰恰是她最大的优点,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含而不露,是矜持,是定性,是淑女,是做一个画家的最起码的先决条件。

  “老师,在人们的传说里,你是个非常神秘的人物,矜持而冷漠。可是,我倒觉得你比谁都容易交往,是个典型的大娃娃!”

  “是吗?哦,你如今是个高中生了,一夜之间感觉自己成了大人是不是?一览众山小啊?”雷平答非所问地道。

  “都十七了,你还将我当成小孩呀?”

  “是不小了,水彩画比去年这个时候有了进步。至少……还记得你刚开始画水彩——不!画静物写生时,非要将那牙缸的把把儿移到侧边去,我说你还不服气,竟然满有道理地说,反正没有画两个把把……哈哈哈……”

  “哪壶不开专提哪壶!真坏——老师,我听说你在大学时,有好多女孩追求你是吧,你为什么最后一个也没捞上?”

  “什么叫没捞上,谁说我一个也没捞上的?……小孩子,不许过问大人的事儿!”

  “又来了!又来了不是?你不要成天小孩子呀小娃娃呀的好不好!我就烦这个!我都是高中生了,还小孩子小孩子的,多难听啊!对人家,你从不叫她小孩子!我——”

  “好了!好了!我记住了还不行呀。”雷平明白她是指的梅杜杜。这两个学生,虽然都是他的得意门生,但在他的心底里,确实梅杜杜占的份量比马丹要多,这一点连雷平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不单是年龄问题,是气质,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有些人一辈子让人有长不大的感觉,有些人年纪轻轻就给人一种成熟感,待人接物,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默契……

  不想了!她们真的都还小,都是孩子,怎么能同她们计较?而且,人世间有些问题也许会越说越不明白的。她们的父母将她们交给了自己,是对自己的一种信赖,他要让她们二人都学有所成,踏入艺术的神圣殿堂。

  马丹画了一阵,过来依傍在雷平的左边,仔细地看他作画。

  “老师,你这画面上用的所有颜色都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色相,好像全是单色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画?你对色彩的感觉太迟纯了吧?”

  “是迟钝!也许我是色盲啊!”雷平打趣地说。

  “色盲还能画画?!”

  “有人喜欢鲜明,有人喜欢灰调子,这本没有什么统一的规定,要看各人对生活对艺术的理解。”

  “山那么青,水那么蓝,尤其那远景,无论怎么看都是明快的,可你画的这完全是另一码事嘛!”

  “艺术上,色彩的确是一门玄之又玄的学问,甚至它与哲学可能都有关联的。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明白,等到将来你自己步入艺术的神圣殿堂……”

  “你刚才说,色彩学好像与生活有关,你是说……我明白,雷老师一定是因为自己坎坷的生活道路,受了许多磨难和挫折,才变得……”

  “你懂得什么叫磨难和挫折?这都是谁告诉你的?我们只谈艺术,只谈色彩,其它免谈!你才多大一个小娃娃,什么人生道路呀,磨难挫折呀,你懂什么,真是的……”

  雷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突然停住。

  显然,他是有些生气!他才发现,在马丹的身上,也有那种让雷平不能容忍的骄娇之气。刚才她才说什么一个也没捞上,他就有点心烦。她出身在一个自我感觉极好的家庭里,这样的山区小镇,一个当局长的人家,自然比一般平民多了许多的优越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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