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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忧心忡忡之际,他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窸窣声,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十几丈外树枝藤蔓摆动的痕迹极不寻常。悄悄行进过去,却听到常遇春的声音,他心中一动,低声道:“常大哥,可是你在哪里?”
骚动声停止下来,片刻后,常遇春缠满葛藤的脑袋才在岩石后露出来,面带笑容对着赵禹摆摆手。
赵禹走过去,看到除了常遇春之外,还有数名五行旗精锐都在这里。岩石后隐隐传出一些怪味道,显然他们已经在此地潜伏了有一段时间。
常遇春背靠大石,招呼赵禹坐到他身边来,低笑道:“赵兄弟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随意看看。”赵禹回一声,与五行旗众人都点头后,才说道:“这梁官堡布置如此周全,只怕不好潜入吧?”
常遇春几人都笑了笑,他指着梁官堡紧闭的堡门说道:“天下就没有潜不入的城,除非四门都砌死与世隔绝。在袁州起事时,我带兄弟攻打抚州城,那城池守备可比这梁官堡森严多了,还不是被兄弟们弄乱抢开城门!”
听到常遇春充满自信的话,赵禹的担忧消退一些,奇道:“你们有什么别致的法子?我刚才计算了许久,都没有好法子可潜进去。”
讲到这个话题,五行旗众人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献计,有挖地道、扮信使、送粮队等等,听得赵禹瞠目结舌,直道这等事还是明教人做的最拿手。
待众人议论声稍止,常遇春才又说道:“不过,这梁官堡也算有些难办,寻常法子在这里都派不上用场。若早知会有此事,就带上一队厚土旗兄弟,他们挖洞才是拿手,百丈长的地道也不用太多时间!”
“今早也有两个兄弟已经潜入进去了。他们趁黎明时天色昏暗,生牛皮铺身,上面再蒙一层草皮爬到墙下,顺着护城河下的水道摸进去。只是内外相隔,无法传递消息。”
听到这里,赵禹信心大笃,对五行旗众人竖起大拇指。
得了鼓励,常遇春又兴奋道:“大凡驻兵之堡,存放辎重的地方是最紧要的。若要引起大乱,莫过于火烧辎重,无论成或不成,堡中势必大乱。只要士兵结不成阵势,五行旗的精锐兄弟们当可来去如风,无人能阻!”
赵禹心服口服:“这种事,还是你们明教最在行。梁官堡这边,全靠你们随机应变。我只负责将那些江湖人士引出城来,最好能当众戳穿河间双煞与梁家的阴谋。”
常遇春狠狠啐了一口,恶声道:“那些所谓江湖好汉,做事糊涂至极,若非事关本教和赵兄弟的声誉,真想撒手不理,由得他们死个精光!”
赵禹笑笑,不再多说,起身便要告辞。常遇春将他送出十余丈外,看左近无人,才凑在赵禹耳边低语道:“赵兄弟,老常甚少佩服别人,唯独对你心服口服。有一句话梗在喉里不吐不快,只是我说出来你千万不要误会!”
赵禹愣了愣,奇道:“常大哥有话不妨直讲,你我生死的交情,还有什么好顾忌。”
常遇春咽了一口唾沫,才又说道:“而今天下纷乱,正是驱逐鞑子的好时机。我教若再内乱不止,终究不能成就大事。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武功又高强,入教来必能有一番作为,异日一统明教也未可知!为何那天庄旗使提起此事,你却断然拒绝?”
赵禹听他语气殷切,叹一口气索性直接说道:“常大哥你身在局中看不清楚,明教声势虽旺,眼下却只是一汪泥潭。驱逐鞑虏的志向,我一直铭记于心。旁的都不多说,我只对你保证,往后我们兄弟必定有同心协力、驰骋疆场的一天,将鞑子赶回他们的漠北老家!”
常遇春也慷慨道:“若真有那一天,老常必定唯赵兄弟马首是瞻!”
赵禹心有所感,重重拍了拍常遇春的肩膀。待要离去,忽然记起一事,便问道:“是了,常大哥有没有遇见一个名叫朱元璋的和尚?”
常遇春摇头道:“从未遇见过,赵兄弟怎么这么问?”
赵禹将去年与常遇春分别后的事讲了讲,说道:“那和尚都是个好汉子,常大哥若遇见了,不妨照应一下。”
常遇春点头道:“他既然帮过赵兄弟,老常若遇见了,必然不会怠慢他。只是,这和尚心思似乎多了些。他若是个真正的好汉子,大家自然会尊敬钦佩,哪怕叫个阿猫阿狗,都无人敢小觑!”
赵禹笑了笑,与常遇春摆手作别,顺着来路潜回去。
再行至山梁时,赵禹忽然瞥见梁官堡高墙下驰出一队七八名骑士,正往运兵道的方向行来。他往山坡下潜行一段距离,距离运兵道十余丈的地方隐身在茂密的树冠中。这时候,骑士们也渐渐靠近,中间一个赫然正是曾在方家堡与赵禹交手的那卜氏兄弟中的卜老大。
见这一行越来越近,赵禹不由生出擒下这卜老大的念头。可是看到他们几人个个人强马壮,且不说未必就能一定得手,即便得手后只怕也要打草惊蛇,引起意料之外的动荡异变。
几番权衡,赵禹终究打消这个诱人念头,看着卜老大等人呼啸而过,意兴阑珊的离去。
想起这番追查劫案的经历,赵禹都忍不住暗呼侥幸。若非刘伯温提醒,谁能想到贵为一方豪强官宦之家的梁家会插手到江湖争斗中来?对于明教的力量,他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梁家这个阴谋的唯一疏忽,应该就是人心不足将明教也牵扯进来。
虽然单从规模上,丐帮比起明教来都不遑多让,若将天下乞丐都算作丐帮人,则人数更是恐怖。只是丐帮成员单一,远不及明教影响深远,况且还有大批丐帮弟子私下也成了明教徒。明教之中,有贩夫走卒、胥吏乡绅,甚至连刘伯温这等进士及第元廷官员都有,势力之强,令人咋舌。
单单从对这次劫案的调查看来,丐帮至今还在和华山派恶斗不止,疲于应付,所能追查到的仅仅只是皮毛。而明教仅仅五行旗几十人加上散人周颠和刘伯温,便将劫案真相洞彻无遗。可见,名为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比起明教还是差了许多。
这般思忖着,赵禹渐渐靠近暂时栖身的小谷。进入谷中,他却意外的没有看见杨青荻的身影。
莫非有什么意外发生?
赵禹心中一惊,纵身向前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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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章 耳鬓厮磨意渐浓
冲进谷中,赵禹放目四望,看见大石后探出一角衣带。他小心翼翼走过去,看见杨青荻正半靠在大石后,星眸半合,似是睡去,脸上带着少有的娇柔恬淡。
朦胧间杨青荻听到些许声响,睡意顿消,瞬时睁开眼来,视野模糊片刻才看见蹑手蹑脚正要退开的赵禹。她俏脸一红,坐直起来抬手轻理鬓间稍有散乱的青丝,低声道:“你回来了。方才有些倦,想坐一会儿,没想到睡去了……”
赵禹温声道:“我在这里守着,姐姐再睡一会儿吧。”
杨青荻站起身,摇头道:“不必了,休息这一会儿已经够了。”说着,便摆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臂到溪边掬水洗脸,清水滑过脸颊如碧荷凝露,娇艳欲滴。
赵禹在一边将出谷后的见闻讲了讲,只是见杨青荻明显兴味乏乏便讪讪住口。
甩干脸上的水珠,杨青荻说道:“来吧,我们来拆几招,试试练的成果。”
说罢,她淑女剑出鞘,娇躯一拧便使一招冷月窥人,剑锋颤震疾刺过去,竟似要将赵禹整个上半身都囊括剑下。赵禹早将全真剑法演练纯熟,见杨青荻剑招凌厉,当下便使出一招白鹤亮翅将君子剑由腋下挥出,直取杨青荻漫天剑影中唯一的空门手腕。哪知这一招只使到半途,杨青荻那无数剑影复又合二为一,刺向赵禹毫无遮拦的丹田小腹。
虽然只是切磋,但这骤变的剑招仍让赵禹惊出一层汗来。来不及思忖该用那一招全真剑招,他直接抬脚踢向刺来的剑脊,半途中白鹤亮翅疾转为剑锋斜掠的雁行斜击。
熟料杨青荻似乎早已知晓他下一步的变招,剑招已经先变为锦笔生花,无锋的淑女剑抵上赵禹肋间,尖芒一颤便在赵禹衣衫上留下均匀分布的六个小孔!
赵禹撤剑急退,低下头看向肋间衣衫破出的小孔,目露异色。他自觉全真剑法已经练得纯熟至极,可是切磋这数招中,竟完全被杨青荻压制住!
杨青荻都收起剑来,见赵禹仍惊诧不已,便笑道:“古墓剑法乃是林朝英女侠专门创来破解全真武功,你剑法中的漏洞,我全都能破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赵禹奇道:“那林朝英女侠不是与王重阳倾心知己?怎么煞费苦心去破全真教的武功,倒好像生死大仇一般!”
“你的问题可真多,我哪里会知道!有机会,你自去问一问林女侠吧!”
杨青荻低哼道,又说:“既然你的全真剑法都掌握熟练了,我们便来开始试着双剑来配合,这可比单独连一套剑法还要重要。”
闻言后,赵禹收起了心中的好奇,持剑走到杨青荻身畔。他都想试一试,原本就属上乘的剑法配合起来会有怎样威力。
待赵禹靠近过来,杨青荻肩膀微不可察的僵了一僵,说道:“你站在……唉,就这样吧。先从第一路的浪迹天涯开始!”
听到杨青荻的话,赵禹顺手便使出了全真剑法中的浪迹天涯,以脚尖为轴,上身旋半周后斜剑刺出,且翻覆抖出数道虚影。待招式用老都未见杨青荻有何动作,诧异下回头望去,只见杨青荻剑锋正停在自己肩膀三分处,表情分外尴尬。
原来古墓剑法中这名字相同的一招须得挥剑直劈下来,而两人若同时出招,赵禹的身体恰挡住杨青荻落下的剑锋。
赵禹收起剑来想了片刻,说道:“这一剑,应该是青荻姐姐你在我前面吧?”
杨青荻都从未练过双剑合璧,听了赵禹的提议,便往前迈了几步,站在赵禹前边说一声:“再来!”
两人一同出招,哪知杨青荻挥剑欲劈时后背陡然被撞了一下,她黛眉一挑回过头,看见赵禹斜斜冲出去。略一思忖便明白,自己站在赵禹面前,他要使这招浪迹天涯,身躯拧转恰要擦过自己后背才能出剑。继而又想到两人双剑合璧配合出剑,势必还要有许多身体磕碰的地方,双颊再次飞起霞云。
赵禹很快也想通了这一节,讪讪退了两步,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低着头用脚尖碾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