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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殷天正一脸萧索怅然,起身走出了营帐,任张无忌如何在背后呼喊,也未回过头来。
眼见到殷天正决然离去,张无忌却不知外公怎会变成这样一个态度,心中却益发愁苦。他扪心自问,自己这一番设想,全是为了别人,丁点不为自己。可是明教上下却仿佛中了邪一般被赵无伤蛊惑,竟然半点规劝之言都听不进去!想到渡劫老僧对自己描述,武林正道精英荡然无存,明教也被鞑子赶尽杀绝的凄惨场面,张无忌更加伤怀。
他趴在榻上,越想越是失落,然而却无人来听他倾诉,只能自己黯然垂泪。
赵禹走进营中来,正看见张无忌泪流满面的样子。他走到张无忌身边,撩开他血迹斑斑的上衫,伸手戳了戳肿胀密布的鞭痕,张无忌登时痛得倒抽一口凉气,而后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鹰王果然不是装装样子,这是真的打了你了。”
张无忌抹一把脸上鼻涕泪水,厌恶地转过脸去不瞧赵禹,冷哼道:“我外公自是英雄了得人物,不会弄虚作假!你道人人都像你一般,用惯了阴谋诡计,满腹奸诈心肠!”
赵禹听到这话,也不以为忤,伸手一把将张无忌推进床榻内里,却牵动他伤势痛得惨叫出声。而后赵禹坐在床沿上,似笑非笑瞧着张无忌,待其眼神有些躲闪,才冷声道:“哪个交给你的令牌?”
张无忌双目紧闭,沉声道:“我自己抢的,没人交给我!”
赵禹闻言后,啧啧叹道:“果然是义盖云天的张少侠,自己已经落到这步田地,还不肯连累旁人!”
他向营帐门口喊一声:“苏成,你进来。”
话音刚落,先前曾去寻找张无忌那名卫士走进营中来,垂首立在赵禹面前。
张无忌转头看到这卫士相貌,脸色登时一变,疾声道:“是我用强逼迫这位苏大哥,硬抢来的令牌,你要罚就来罚我,莫怪错了好人!”
赵禹却不理他,只是对那卫士说道:“失了令牌,是个什么罪过?”
那卫士苏成道:“斩立决。”
张无忌听到这话,神色益发惶恐,也顾不得身上伤势,翻身而起抓住赵禹手臂,厉声道:“赵无伤,你够胆量就来杀了我!是,这令牌是苏大哥他交给我,着我赶紧逃命,不要留下来受你责罚!我却不忍心连累他人,自己留下来承受你的怒火,和旁人都没有关系!你这草菅人命的魔头,用严苛军法来约束旁人,自己却与鞑子私通,陷害六派,怎能服众!苏大哥正是不想瞧着你一错再错下去,是个真正不畏强权的好汉子,你若敢杀他,失了公道,难堵悠悠之口!”
赵禹摆摆手,对卫士说道:“跟他说实话。”
那苏成点点头,然后望着张无忌说道:“张公子,你是个好人。不过天下不得好死的好人那么多,你是死是活却和咱们五行旗没太大牵扯。我将令牌给你,是奉了教主命令。骗了你一把,对不住得很。但是你说的那些混帐话,教中想要教训你的大有人在,不过皆瞧着鹰王他老人家的脸面忍耐着。你再这样讲下去,自己或能得个爽快,却让鹰王他老人家不好做人。”
听到这番话,张无忌惊得表情僵硬,喉咙里塞了杂草一般,半点话也讲不出。
赵禹摆摆手,示意那苏成退下,而后才一脸笑意望向呆若木鸡的张无忌。
痴呆了许久,张无忌才一脸悲愤道:“赵无伤,你又耍我!”
赵禹站起身来,在营中踱步,慢条斯理道:“我就是阴了你,你能奈我何?”
张无忌见赵禹这副表情,气得如胸膛如风箱一般,扑哧扑哧喷着粗气,半晌后突然冷笑道:“你是堂堂的明教教主,武功盖世,即便耍了我,我又能拿你怎么样?只是,赵无伤,你不觉得可悲么?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小人物,你要对付我,却仍不敢光明正大的做,只敢私底下耍些小聪明来栽赃我!”
“切莫把自己瞧得太重要。我若真想坑害某个人,哪怕是你太师父张三丰,也能让他万劫不复!”赵禹摆摆手,说道:“今次对你略施薄惩,除了要你明白祸从口出之外,也是在顾忌你外公鹰王的脸面。鹰王何其不幸,大半生厮混过去,先是一个儿子兵犯总坛忤逆至极,事情还未冷却下来,又有一个外孙不知轻重的大放阙词。你嘴皮子翻动起来,简单得很,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却是不一样的滋味。这番给你一个教训,除了让你闭嘴之外,也是给鹰王一个表明态度立场的机会。毕竟,这世上大多数人还需要一个明确的立场,如你这般懵懂一生也能活出一个滋味的却少之又少。”
他转过身来,望着张无忌,叹息道:“老天终究待你不薄,你这人有副好心肠,施恩不图回报,也算是求仁得仁,那些受过你恩惠的,果然半分回报都无。可是那些与你关系亲厚的,却全都遭了殃。你自己施恩一分,却要旁人付出十分代价,这买卖,大可做得。”
张无忌闻言后,面红耳赤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赵禹却不理他,仍自顾自说道:“这世上事,大半都难分对错。但世人却一定要有一个对错的观念,左右摇摆,首尾两端,只会糊涂一生,累人累己。那渡劫老僧跟你说过什么?是不是要你煽动天鹰教拨乱反正,趁着咱们现在在武当山附近,请你太师父下山来钳制住我,而后凭借天鹰教你外公把持住明教,北上营救六派?”
听到赵禹的话,张无忌脸色愈发难看,嚅嚅道:“我没有……没有听他的。可是,渡劫大师是得道高僧,所说都是至理名言!我虽然不会这样做,但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我的命,多亏你救下来,纵使你不来见我,我也要去见你一次,劝你一番,不要再一意孤行错下去!”
赵禹点头道:“多谢你一番好心,我却消受不起。跟你不同,我这人施恩就是要图回报的,不只如此,还会自己把这回报拿回来。在西域,你帮了我不小的忙,也算是报了恩。咱们之间,本就两不相欠了。”
顿了一顿,他又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脾性生就什么样子,真的极难更改。咱们认识时间不短,我也跟你说过一些话,你却半点也未听进去。那渡劫老僧一番话,却讲到了你心坎里去。这件事,你大可以依照他的计划去做,不必客气,做过后你才晓得会是一个什么后果。的确,你太师父张三丰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自己也很尊敬他。这位武林泰斗,一手开创武当派的老人家,奉在那里是要拿来给武林人士膜拜的,就和武当山上那三清雕像一般。这些雕塑若撤下神坛来,也脱不了被劈成柴来烧的命运。”
张无忌听到这话,脸色已经变得煞白,颤声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未完待续。)
218章 勿演兔死走狗烹
赵禹瞧了张无忌一眼,说道:“六派妄图围攻光明顶,剿灭明教,反倒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纵使没有落在元廷手里,我也不许他们有个好下场。要明教出手相助,却难得很,最起码,你张少侠还未够资格劝得动我。不要妄想了。”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渡劫老僧教你这法子,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好心还是歹意。不过,幸好你没有遵从。若成功了,他渡劫老僧是解救武林正道,力挽狂澜的大功臣,你张少侠不过是搏一个浪子回头的名声,会有怎样下场,还要看旁人心情。若不成功,且不说你外公难以自辩只怕要以死方能明志,还有现下空虚无比的武当派,未必就能抵得住我的报复。”
“你这是、这是危言耸听!我太师父武功盖世,你能奈何得了他?”张无忌强自辩驳道。
赵禹笑道:“若真到了无所不用其极那一步,五百五行旗精锐踏平武当派,足够了。至于你太师父张三丰,我未必要对他如何,不过,他想要钳制住我,却也不是一时之功。待尘埃落定后,留下一个战火燎过、血流成河的武当山门,他又能怎样?”
“你暴戾成性,嗜杀成瘾,难道不怕遭到报应么?”张无忌目眦欲裂道。
赵禹却拍手道:“我走到这一步,虽不算个良善人,不过亲手杀的人却少之又少。你舅舅殷野王,这般可恨的角色,我也能容得下他。只因为若杀了他,天鹰教势必人人自危,你外公也会因此而生出芥蒂,无法再相处。杀人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我的目的也从来都不是杀人。世人畏惧我,不是我杀的人多,而是因为我能杀很多人。若无必要,我也会有副菩萨般的慈善心肠。若有必要,我也不吝于挥挥屠刀。”
“嗜杀未必就是草菅人命,与你张少侠相比,我还当不上这个称呼。”
讲到这里,赵禹语调已经转冷:“讨虏军从几千残兵发展到这一步,未受那所谓武林正道半点恩惠,一点一滴的进步,皆是我明教人、天下人血肉堆砌出来!死的人这么多,我的心却还未麻木,能少死得一个便活一个!六派那些猪狗一般愚笨之人,值得我明教赤诚人命去换?你做梦!”
他站起身,指着张无忌怒斥道:“你这人想要于世无害,力挽狂澜,这般高风亮节令人佩服!可我明教上下,也皆是有血有肉、赤胆忠心的伟岸汉子,不会豁出去命去给你张少侠讨巧卖乖,做什么顺水人情!”
听到这般激烈的斥责声,张无忌脸色略显灰白,嚅嚅道:“我只是希望明教能与正道人士捐弃前嫌,也不是要与你为难,也不是为自己邀买名声……宋师伯他们落在鞑子手里,我难辞其咎,我是整个江湖的罪人!”
赵禹说道:“六派这般下场,全是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不是我请他们去攻打光明顶,我也没责任照料他们安然返回中原。你自己心里内疚,我却管不了。想要诿过于我,我也不答应。若非各自私心在作祟,世上绝无凑效的陷阱。”
他又瞧了张无忌一眼,说道:“你自己安心休息吧,明日我要上武当去拜会张三丰真人,便将你一并送去,也算完成当年他在汉水畔的托付。从此后,你与明教之间,再无瓜葛。”
张无忌悲声道:“我不回武当,我没脸见太师父……”
赵禹却不理他的反对,径直走出营帐来。行出不多远,一脸阴郁的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