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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赵禹走出书楼,这才瞧见赵禹身边儒生打扮的周芷若,疑惑道:“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快快去客厅,哪有这样待客的道理!”
赵禹瞧一眼脸色酡红的周芷若,笑道:“岂止是朋友,更是生死之交,白首相约的至交!”
周芷若听到赵禹玩笑话,狠狠瞪了他一眼,才上前道:“二哥好。””
赵麟见两人神态亲昵,不似寻常朋友那般简单,脸色一僵,而后拉着赵禹走到一边,低斥道:“你哪里学来这坏毛病!这龙阳断袖怪癖,最是羞耻之事,你还堂而皇之将人带进家门,莫不是怕气不死老爹?”
赵禹未料到二哥会生出这一番误解,赶紧苦笑着解释周芷若乃是女儿身,赵麟脸色稍缓,才又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擅自做主将女子带进家来,终究是不对。不过对那些江湖上情意之事,我也略有耳闻。这姑娘肯跟你登门回家,应是芳心已许,切不要见异思迁,轻易辜负了一番情谊!”
听到二哥喋喋不休的告诫,赵禹全盘收下来,心中却不无恶意想到,若二哥晓得自己还在外给他张罗一门亲事,不知是欢喜还是恼怒。
既然晓得了周芷若的身份,赵麟便让自己夫人来接待周芷若,自己则带着赵禹和李慕文往前院去。他不无恶意的笑道:“咱家老大对你可有颇深的怨念啊。自古来,长子立家,幼子守业。你拍拍屁股离开家门,大哥正宦途得意却不得不弃官归家守住老父,见了你,未必会有好眼色。”
赵禹听到这话,当下也冷笑起来,说道:“我还有些话要跟他分讲一下,已是不惑之年的大人了,还学少年人大开宴席做什么酸腐才子姿态,却不知治家守业。”
赵麟摆手道:“这话你可不要这样跟他说,他现下满腹幽情怨气,自比东山隐逸。平日交好些落魄文人,聊作自慰罢了。现下还未到晚饭时,咱们便去他那宴席上厮混一些水酒聊作果腹。有外人在场,他也不好直接给你一个难堪。”
赵禹本没有心思去凑那热闹,见二哥兴致勃勃,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愿,便一路同行去。
李慕文跟在两人身后,待赵麟未察觉时,才凑到赵禹耳边低声道:“师傅做的浩大事业,我爹也有所耳闻。只是怕老大人和先生他们担心,才一直不曾透露。”
赵禹点点头,谢过李慕文,说道:“稍后我还要去你家里拜会你父亲呢。”(未完待续。)
144章 孰为妙计安天下
所谓的东山苑,将赵府原本一个跨院完全打通开,精心布置,颇有江南园林幽趣。只是这亭台清流,当初建造时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赵禹已经晓得了自家家境稍显窘迫,见这园林雅致,心中越发不喜。
这时候,园中诸文人雅士已经瞅见赵麟一行,当下便有人捧着酒杯踉跄着走上前,笑道:“彦徵兄向来埋首书堆,不喜文事聚会,今日怎么有暇过来?”
赵麟生有眼疾,也瞧不清这人是哪个,只摆手算作称呼,问道:“我大哥呢?”
“赵公正在堂上挥笔泼墨,文采风流,当真令人心生敬仰!”那人说了一声,便退去了一旁。
赵禹跟着二哥走进园里,见到亭台园石之间,或坐或卧,三五成群的文人,聚集了约莫二三十人。水绕一周的竹亭里,有两名歌姬,一个拨弄着瑶琴,一个怀抱着琵琶。三张桌子并成一排,上面摆着各色吴中冷拼菜点并酒水,由得人人自取。现下各人酣饮正浓,对赵麟等三人的到来也无什么特别反应。
赵禹见大哥不止聚众饮乐,更将歌姬请至家中公然有白日狎妓的举动,当下便沉下脸来,冷声道:“父亲怎么由得他胡闹?”
赵麟回头道:“许是心里过意不去吧,大哥宦途正得意,却被父亲强令激流勇退。回家半年后,大嫂因是关中人士不服江南水土,沉疴难愈,早早去世了。自那以后,大哥便纵情诗书,举止向那不羁名士靠拢,也听不得人去劝。”
说着,赵麟先走进了一间厅堂中,赵禹随之走进去。只看到一个宽以博带的中年文士正在案前纵笔疾书,身边聚集了四五人,不时赞叹出声,身后还有一妩媚妇人以罗扇扇来香风。
这中年文士正是赵禹的大哥赵琪,他心神全放在面前素案,约莫过了一刻钟,才猛地收笔,抬头看见赵麟,目露喜色道:“彦徵何时来的?来瞧一瞧我这春山清雨图并题!”
赵麟凑过去瞧了一眼,笑道:“大哥笔法益发老到,这一副图很是不错。”众人闻言后,也都交口称赞,赵琪神色之间越发高兴,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赵禹也凑上去瞧了瞧,这副画也只得纯熟两字,算不得什么珍品。这一家三兄弟,真能得传祖父笔墨遗韵的,也只有赵麟了。如赵禹向来喜爱武功,而赵琪却是天资所限,这是父亲赵雍的评价。
赵琪扫一眼无甚夸赞之色的赵禹,问道:“这位小兄弟有些眼生啊。”
赵麟转过头,笑道:“大哥你不胜酒力了,这不正是离家多年的三弟么!”
“大哥。”赵禹走上前,点头叫了一声。
赵琪望望赵禹,醉眼中瞧不出喜怒,只是微微颔首道:“既回家来,就多住几日。父亲已经年迈,时常念起你。”
说罢,便转过头去不再理睬赵禹,与一干文士朋友呼拥着走进院中去。
赵麟怕赵禹被冷落后气恼,也寻来一壶酒,两兄弟在厅堂里坐定,彼此对酌起来。只是耳边听到门外那放浪形骸的笑声,赵禹心中却不畅意,忍不住对赵麟抱怨道:“我离家多年,真是不孝。可是他日夜守在父亲膝下,不晓得整顿家门,打理产业,好好一个家败成这个样子,他还有理了?”
赵麟叹息一声,说道:“他那么大个人,明年儿子就要成家了,受得哪个去指手画脚。当今天下局势动荡,父亲将儿子召回家中,存的是乱世中保全一家人的意味。这深意他却体会不了,对你有怨言在所难免。”
正说着话,院中赵琪又指着赵禹说道:“你过来。业精于勤而荒于戏,这些年一直不见,我没尽过长兄的责任,也不晓得你学业长进到哪一步。今日当着吴中众多士林好友,你来与我讲一讲诗书文章的造诣,有不明白的地方,大家为你解惑。”
听他有存心为难之意,赵禹心情益发恶劣,便冷声道:“我这些年在外间,过的是出生入死披荆斩棘的日子,什么风花雪月诗书风流的勾当,从来也没用过心。”
赵琪见他竟公然忤逆自己的脸面,当下便觉有些下不来台,冷哼道:“什么风花雪月诗书风流!百艺皆通,通得一理便可洞悉世情,出则拜相封将,退则治家兴业。你这般年轻,怎么能养成小看诸般学问技艺的狂傲性子!”
余者众人,皆瞧出这两兄弟之间有些生硬的气氛,这等家事却非旁人能够置喙,纷纷冷眼旁观。
赵麟见状,在桌下踢了赵禹一脚,示意他给大哥一个台阶。赵禹也不想方回家便在外人面前闹出兄弟不和的笑话,点头道:“大哥说得对,是我出言无状了。”
赵琪这才作罢,不再理会赵禹,转回头也不再谈论诗词,却议论起了时政,指着人群中一名中年人笑道:“周兄曾言有计要献江浙杨骠骑,一计可去苏松贼首张士诚,救苏松几百万民众于水火之中,不知可曾成行?”
那个周兄被点出来,面孔红亮透光,顾盼自豪道:“我这一计,虽未必能朝夕之间可除去张贼,但杨骠骑若依计而行,要完胜张士诚,也不过旬月之间。”
“愿闻其详!”众人纷纷鼓噪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读书人一生夙愿,哪个也不能免俗。
赵禹听到那周兄一副笃定语气,心下也觉得好奇,便忍不住侧耳听起来。所谓杨骠骑,便是元廷镇守江浙的统率,麾下苗人部曲骁勇善战,却仍敌不住张士诚大军。赵禹也好奇,究竟什么妙计能抵十万劲旅。
那周兄一副挥斥方遒的模样,端着酒杯在庭中踱步,说道:“我这一计,分作三步。第一便是虚封,那张士诚草莽出身,哪抵得住高官厚禄的诱惑,朝廷以虚位礼待之,可削其军战意。第二便是离间,张氏兄弟相约起兵……”
众人听得无比认真,不时点头咂舌,击节称赞,纷纷夸赞这可安天下的妙计。
赵禹早听完这第一步便没了兴致,一群足不出户鬼坏书生挖空心思想出这拙劣计策,竟还敢奢望解决张士诚这枭雄人物,也算得是妙想天开。只盼这书生不是当真来讲,否则不要说解决张士诚,只怕杨完者第一步先要打断他的手脚丢出府来。
赵琪听完,禁不住感慨道:“周兄妙计安天下,可知日后必非池中之物。我宦海浮沉时,与江浙同僚尚有几分情谊,稍后便修书一封予周兄引见杨骠骑。”
那周姓书生闻言大喜,连忙拜谢,起身后却又羞愧道:“可惜家无恒产,囊中羞涩,胸中虽有沟壑,无奈久久不能成行。”
赵琪闻言,登时拍着胸脯保证:“这是定国安邦的大事,岂能徒劳周兄一人。我家中薄有资财,稍后便封五十两银钱充作周兄青云路资,还望周兄不要推辞!”
赵麟回过头,对赵禹苦笑道:“幸好今天不是赛诗会,若不然那头几名的彩头还要多许多。”
赵禹耳闻目睹,对这天真的大哥也着实无话可说,怪不得他宾客满堂,若隔三差五来这一遭,任谁也会趋之若鹜!
众人正笑谈之际,门子忽然来报说江南沈万三投帖来拜。听到这名字,院中众人皆变了脸色,沈财神在江南之地妇孺皆知,此人虽一介商贾,但却富可敌国,是一个传奇人物。
赵琪的脸色也不甚平静,捏着拜帖沉默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略带得意的笑道:“这沈万三虽然一介商贾,但祖上也是,与我家有几分交情,算是一个雅商。他既然来谒,倒不好拒之门外,去请他进来吧。”
说罢,转头吩咐仆人准备宴席之物,然后走进厅堂里,指着赵禹说道:“我有贵客要来,你先避一避,去角落上吧。稍后有场宴席,也算给你洗尘。”
这语气,浑似将赵禹当作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一个人。说罢,也不理会赵禹的反应,便指挥人布置起厅堂来。
赵禹怒极反笑,站起身来,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