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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旗精营现下规模近两千之数,皆是身经百战精锐之师,并不列于总管府,算是赵禹的私军性质。赵禹打算将五行旗扩展到万人之数,分作精营、卫营、秘营等三营,正式列入总管府中。
其中精营充作滁州临机应变的精锐机动部队,而卫营则负责文武僚属的安全问题,秘营则负责采风刺探、搜集情报。
庄铮等几名掌旗使听到赵禹的计划,也纷纷表示赞同。五行旗精营现下的规模,精锐有余,而实力相对于蒸蒸日上的讨虏军而言则就稍显不足,扩建势在必行。只是对于将五行旗纳入总管府,却还稍显迟疑。
庄铮说道:“兄弟们跟着总旗使,全心为咱们明教的大业奋斗,未必就是贪图那一个官身。若都各自在总管府任了职,有了一层限制,无法再像现在这样灵活调度不说,各自官位上下难免还会有个攀比,生出许多事端误会。”
唐洋等人也纷纷附和道:“现在咱们有事皆总旗使一人而决,若入了总管府,莫非还要听从刘伯温、徐达等人的调度差遣?”
赵禹闻言后也觉得为难起来,他虽然有心给五行旗旧部安排一个前程,可是刘伯温、徐达现下在滁州已是公认的文武第一人,但在明教中却是后进末学,众人难免会生出不自在。
这般一想,他便放弃了将五行旗纳入总管府的打算,另立一骁果护军府,由自己统领,有别于总管府一应署官幕僚。
骁果府不入总管府,便无法调配总管府一应钱粮物资扩军,赵禹的视线便又落到沈万三等一干江南豪商身上。这些商人处事灵活,银钱充沛,所虑者唯有后盾不足。赵禹在骁果府章程中纳入一条:凡商户者,可纳银钱,以骁果为护军。
赵禹虽以明教起事,但在滁州皖南的民政之事上,明教众人的话语权却极少,仅有的刘伯温和杜遵道也都各自拥有士人认可的身份。至于在军务,他却没留给地方任何可供插手的余地,无论是讨虏军抑或骁果府,皆由明教人完全把持。
沈万三等商人精明无比,哪里会不晓得骁果府的成立并那项条款,正是赵禹投桃报李向他们敞开一条缝隙,纷纷表示半月之内一定调集万人扩军的一应物资。
这件事,士绅瞧在眼中,虽觉羡慕,但却无可奈何。关系到民生政事等,赵禹还肯委曲求全暂退一步,但滁州军务乃是他的禁脔,任何无关人等胆敢插手,屠刀必定落下!士绅们至今不敢忘怀,赵禹打开滁州局面,可是以血淋淋的屠刀生生劈开的!
这段时间,相对于公务繁忙的赵禹,一直在府中足不出户的周芷若忙碌起来也不遑多让。首先是滁州各家送来的礼品,皆登记在册子上,一一筛选,能用的便用起来,不用的便封进府库。这个看似怯弱的少女,一旦爆发起兴致,做起事比统军牧民的赵禹还要投入。
每每赵禹深夜时回到内府,还会看到周芷若手里握着笔杆坐在灯火下,微蹙着娥眉,嘴里念念有词。
赵禹偶尔会走上前,一把抢过周芷若手里的册子,责备道:“这些事情,难道比我打理一地民生政事还要紧要?难道就不能留待明天去做?”
周芷若则振振有词道:“根本是不通的两件事!你向来不过问,哪里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就比如说这一位黄大人,无论他家里官位还是私底下交情,送来一盒二十颗的东珠,这礼太重了,我要记在册子上明天让人送回去。还有这一位……”
赵禹听她唠叨不停如数家珍,忍不住感慨道:“你才来了几天?我在滁州待了这么多年,也没你了解的这么多啊!”
周芷若俏脸微红,撩起鬓间青丝低头道:“只要用心,多听听多问问,总能知道一个大概。你有那么多事要做,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些琐碎事。我不想旁人觉着处事有偏颇,自己做好了不让你烦心……”
赵禹瞧她一副甘之若饴的样子,索性放开手不再去过问,能有一些事情忙碌是好的,起码不会有太多闲余时间发些无谓忧思。
待一切整理出个头绪,赵禹便带齐两百名五行旗精营卫士,准备赶往吴兴。这时候,周芷若终于放下手头上那些琐事,跑过来央求同行。
本就是不是正规的行军作战,没有行旅中不得携带女眷的规矩。赵禹却想逗她一番,便皱眉道:“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我怎么敢打扰你!”
周芷若心境平和,已经恢复了几分活泼,闻言后浅笑道:“你是一言九鼎的镇淮大总管,小女子怎样都要沾沾威风,不理旁人的感受一番。些许琐事,理它作甚么。”
赵禹见她恢复开朗,心虚畅快,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次不要旗帜鲜明的行军,卫士们都扮作商队的护卫,与沈万三的商队一路去吴兴。
能与赵禹有一个同行的机会,且彼此之间不必忌讳官面的身份,沈万三求之不得。哪怕暂时没有去吴兴的打算,也在极短时间里凑起一支商队,依约按时上路。
此次去吴兴,从芜湖经宣城,走皖南一线,避开了交战激烈的集庆路。
经过数年修养,经历过兵灾打击的皖南渐渐恢复过来,原本的高墙坞堡不见了,沿途可见许多炊烟袅袅的村落。
赵禹扮作一个腰悬长剑的游学士子,周芷若同样是男装打扮,虽显得英姿飒爽,但顾盼流彩间,难掩妩媚。
沈万三处事有分寸,虽然一路同行,心中极想与赵禹深谈一次,但见他无谈兴,也就不多说什么。不过,对于明显男装打扮的周芷若却从心底重视起来,看这两人谈笑之间两情相悦的意味,益发觉得这个先前引得滁州一番动荡的少女不简单。可惜此次没有携带女眷,否则倒可结一个善缘。
将近吴兴时,赵禹终于请来沈万三准备与他做一次深谈。待沈万三走进野宿的帐篷,赵禹便开口问道:“未知沈先生对吴兴了解多少?”
沈万三一路忐忑正是因为不清楚赵禹去吴兴意欲何为,此时听他问起,便小心翼翼问道:“总管有意于吴兴?此地是我故乡,民风雅致,是三吴文英荟萃之地。除此之外,却无甚奇特处,非是兵家必争之地啊。”
“沈先生且放心,我会留给你从容布置的时间,不会贸然与张士诚开战。”赵禹听出沈万三规劝之意,笑语道。
沈万三强笑一声,来不及擦拭额头上冷汗,尴尬道:“苏州是我兴业之地,一时间产业难以尽数清……”
赵禹点点头,摆手道:“这话我信,沈先生不必再多言。实不相瞒,我与沈先生还有同乡之谊,吴兴也是我的故乡。此次归家探望老父,因此才请沈先生同行。”
沈万三听到这话,眉目间流露出思索之意,片刻后脸色蓦地一变,颤声道:“吴兴赵氏……”
赵禹点头笑道:“正是我本家。”
这句话不吝于一声雷霆,沈万三指着赵禹,瞠目结舌,良久开不得腔。(未完待续。)
142章 富甲天下赖通蕃
赵禹不理沈万三惊诧无比的反应,继续说道:“我听说,沈先生祖上也是耕读传家的,为何却由士转做了商?”
沈万三还未从赵禹身份带来的震撼中缓过来,听到这问题,当下便苦笑起来。自古以来,便有士农工商的说法,士为首,商为末。他现下虽然富甲天下,但在寻常人眼中却脱不了败坏门庭的名声,这也是滁州绅士甚难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略一思忖,沈万三便说道:“穷则变,变则通。寒家祖上虽然颇有田产,到了上一代,已经所余不多。田亩所产,不够奉养一家老小,很是过了几年食不果腹的苦日子。饿得急了,便生出想法。田地所产终究有限,若风调雨顺世道康宁,不过勉强厮混个温饱,但凡有天灾人祸,举家都要受罪。那时起,我便丢下了锄头,货殖乡间,多年来摸爬滚打,遂薄有资财。”
赵禹听着沈万三的话,禁不住点头。这一番故事,算不得什么传奇,世间绝大多数人家都要面临类似问题,只是绝少有人能如沈万三这般决然经商,家累千金。更多的则是听天由命,咬牙苦捱,实在捱不过去,便要合家老小去逃荒乞讨,流离失所。
沈万三又说道:“我这人的心思不甚安分,受不得靠天吃饭的无助。商贾之道,也是人道,先天下之忧而忧恰好算是商贾写照,民之所急便是商机。所以,各地民生种种,做商贾的,反倒要比地方守政之官认识尚要深刻得多。”
“那么沈先生对滁州民生的评价又有一番什么样的认识?”赵禹又问道。
听到这问题,沈万三禁不住精神一振,且不论赵禹另有一层什么身份,现下对他来讲最紧要的便是镇淮大总管的身份。他略一思忖后,说道:“与数年前我初至滁州时相比,眼下滁州的确称得上繁荣,民众安居乐业,可算乱世中乐土。”
赵禹笑了笑,说道:“现下的局势,也多亏了沈先生鼎力相助。赞颂话不要说,我想听听沈先生一家独到之见。”
沈万三斟酌良久,才开口道:“纯以商而言,滁州境况未算得美妙。此地地狭,不及湖广沃土千里,不及苏松百年底蕴,能有这样一番气象,大半赖于总管不拘一格启用人才。这也是为何我家业在苏州,却不远千里来滁州置业的原因,只因滁州在总管治下,有一种别样蔚蔚朝气。近来一直有一言要谏于总管,还望总管不要怪罪。”
赵禹摆手道:“现下没有什么官身,咱们就是同乡叙话,沈先生不要有顾虑,但讲无妨。”
沈万三吸一口气,认真道:“总管以商振农之策,虽取义持重稳定,但在商家看来,却颇有不可取之处。滁州耕地本就狭小,纵使尽数开垦出来,田地所出未必就能供养一地之民。屯田养军,古来不易之法,但滁州却无沃土千里的优势,若一味屯田,境况堪忧啊!湖广楚故泽国之地,沃野千里,柴桑之事,天下翘楚。扬我之不足,而抗敌之有余,非独兵家不取,商家亦不取。”
赵禹不动声色道:“商行于世,总要有货物通行天下,滁州田无所出,一切民生供给仰仗于人,非是长治久安的良策。”
“这便是商道之精彩!输有余补不足,我居通衢,四方来贸!总管扼守长江通衢大道,可取湖广之粮以食之,可取苏松之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