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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何曾见过这样惊人的场面,眼中纷纷闪过惊惧之色。
不过区区一刻钟的时间,少林寺庙便全无阻拦的暴露在滁州大军铁蹄之下!
待布置好了这一切,颜垣才转头苦着脸嚷道:“总旗使,那老和尚动作太快,委实数不清到底出了多少招。不过百十招总是有的,要不然我就约莫着开杀了?”
听到这话,少林众僧自空闻方丈以下,脸上皆闪过惊骇之色。自古以来,便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先前他们早以为已经逃过一劫,胆气早丧,哪想到未及喘一口气,先是华山崆峒并众多江湖门派联袂上山来为难,而后魔君单身入寺,随即便赫然发现自己一干人等又陷入重围中。这般曲折,任哪个来承受,也都不是什么好滋味。有几个胆量小的僧人,竟先一步惊呼出声,冲进了旁的院舍中,混乱不堪,还谈什么以身护寺!
至此时,众人才知赵禹孤身入寺,看似莽撞的举动,竟是要转移众人视线,给五行旗潜入少林创造机会。眼下大功告成,恶劣形势登时逆转!饶是鲜于通神算之名,眼下也觉局势转换迅疾,着实有些思绪不畅。
赵禹没理会颜垣的恶趣言语,而是一边穿行躲避渡劫的凛冽攻势,一边游刃有余笑道:“老和尚,你的如意算盘已经打不响,若再纠缠,可莫怪我无情反击了!”
渡劫听到赵禹久战之下气息仍不紊乱,才晓得这年轻人武功之高犹超过自己想象,一时间未必就能拿下。他视线一转,登时弃了赵禹,掠向北面架起喷枪的烈火旗众人。
“喷射!”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杆喷枪登时喷出漫天火油,将渡劫老僧兜头淋个里外皆湿。嗅到火油刺鼻味道,渡劫老僧登时肝胆欲裂,他武功再如何精湛,也远还未到水火不侵的程度,当下便抽身急退,半空里吐劲将沾满火油的衣衫震裂,再落地时已经身无寸缕,露出肋间两排嶙峋痩骨。
眼下寺中虽无女人,但百十岁一个老人家赤条条站在地上,总不是一副美妙画面。空闻方丈反应最快,扣起肩上袈裟抖手挥出,叫道:“师叔接住!”
渡劫老僧手臂一卷,便将袈裟裹在了身上,一张老脸已经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目眦欲裂:“魔教妖孽,敢不敢真刀实枪来一仗?这些下三流的鬼祟招数,难道不怕世人耻笑!”
赵禹已经回到五行旗阵营中,闻言后遥遥拱手道:“可惜我身边没有个百十岁的老人家做帮手,否则定要陪你公平一战!渡劫禅师你这年岁,只怕比我早已故去的祖父还要年迈。要我这年富力强的年轻人向你这年迈老人家亮兵刃,于心何忍呐!”
渡劫听他暗讽自己以大欺小,无言以对,只双眼怨毒的站在原处怒视赵禹。他身上仍沾满火油,只要丁点火星便会熊熊燃烧起来,哪还敢再逞威风。
趁这间隙,赵禹回头望望受伤惨重双目紧闭的殷野王,叹息道:“可怜的殷堂主,不知熬过了怎样的严刑拷问,现在还能支持下来,真是个难得的好汉子!”
少林僧人中那圆音跳出来大声道:“魔君你不要血口喷人,殷野王虽被关在寺中,但我们一直以礼相待,不曾苛待了他!”
颜垣也凑到赵禹耳边低声道:“殷野王这老小子招人恨,兄弟们刚才出手重了些……”
赵禹心中顿觉尴尬,横了颜垣一眼,才转头又笑道:“原来我误会了诸位高僧。这位大师说对殷堂主以礼相待,我真好奇天鹰教与少林何时有了这样深的交情,竟令殷堂主盘桓做客几个月却不思归?”
另一边唐文亮也瓮声瓮气道:“先前讲得大义凛然,说甚么除魔卫道。原来是将人请上山来坐而论交的!”
空闻方丈等不理会一边聒噪的江湖人士,而是遥遥对赵禹说道:“魔君要救殷野王,现在已经如愿了,此事是否就此作罢?”
赵禹此行目的可以说尽数达到,既力挫了少林,又救出了殷野王,也不打算再苦苦相逼,便低头沉吟起来。
眼见到赵禹神色有些松动,似乎有了结此事的打算。一心将魔君当作助力的鲜于通却怕他就此抽身事外,连忙说道:“空闻大师此言差矣,魔君早已讲明,少林除了要放掉殷野王之外,还要严惩参与此事的僧众并道歉。你区区一句话便想揭过此事,可太无诚意了。
他此言一出,少林僧众的怒火登时有了倾泻之处,一干人纷纷怒视过来。那怨毒的眼神,令鲜于通不寒而栗。他本意激起少林寺众僧对赵禹的仇视,这番用心却大大的坏了事。
饶是空闻方丈佛法精深,喜怒不形于色,眼下也对鲜于通挑拨离间的手段恼恨无比,只想赶紧应付过魔君,再转头来摆弄唯恐天下不乱的华山派。当下空闻方丈便上前一步,对赵禹深深稽首,沉声道:“此番少林僧众冒犯了魔君,全是我这方丈管束不力。老衲在此向魔君致歉,还望魔君能够见谅。即日起,老衲闭门礼佛,三年之内绝不出寺门半步,以作惩戒。这结果,魔君可还满意?”
见到向来崖岸自高、不知谦卑何物的少林掌门空闻神僧竟向一个魔教魔头低头认错,众人纷纷变色,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能之事。只有那鲜于通觉出了少林众僧对他的怨恨又深了一分,神色越发不安起来。
赵禹见状,再次恢复谦逊有礼的模样,连忙避开不受空闻方丈这一礼,笑道:“空闻大师言重了,大家皆是江湖义气之辈,有什么矛盾,摊开来讲清楚,自然一笑泯恩仇。甚么闭门不出之类,大可不必。先前一些气话,怎当得真!误会既已消除,我若再苦苦相逼,那不是得志张狂的小人了……”
前一刻还嚣张无比的魔君,转眼间便成了一个谦谦君子,众人皆诧异无比。什么摊开来讲清楚?天下可有陈兵数千在人家门口,还能和颜悦色讲道理之事?
鲜于通枉作小人,眼见双方大有握手言和的趋势,忍不住涩声道:“魔君,你……”
赵禹转过头,正色道:“这次能与少林冰释前嫌,鲜于掌门和唐前辈都有份助我一臂之力。你们的援手之恩,我记在心里。不过大军在外,不好久驻,免得扰了佛门清净。”
他想了想,将一枚信箭抛给鲜于通,说道:“你们的事情,我自然会帮手。现在我先率军撤出少室山,若是你们还有什么谈不妥贴,可以此信箭发出信号,我即刻返回帮手!”
少林僧众听到魔君表态,愈发肯定华山与崆峒两派一定是和魔君勾结,沆瀣一气。一时间,对这两派的怨恨甚至超过了魔君。魔君兵围少林,总还算事出有因,加之正邪之争。可是华山崆峒两派却在少林蒙难时落井下石,行径恶劣,委实令人不齿!
鲜于通手握着信箭,痴呆呆望着滁州铁骑潮水般退去。他与唐文亮对视一眼,各自感受到彼此狼狈不堪的心境,这一次,他们着实被魔君诳得有些狠了。什么信箭云云,若这信箭能让魔君去而复返,那才有鬼了!
其余江湖人士眼见到形势不妙,再顾不得屠龙刀和脸面,纷纷尾随着滁州铁骑径直下山去。而华山崆峒两派纵使今日得脱,日后也免不了被寻上门去,自然不能像那些帮派人士一般没头尾的行事。
解决了魔君这个大麻烦,少林僧众压抑已久的气势陡然暴涨起来。以空智为首的罗汉堂九僧缓缓走向留在少林的两派门人,空智冷声道:“鲜于掌门,唐三爷,你们到底存的什么心肠,现在咱们可以仔细分讲分讲了!”
唐文亮虽然同样一脸的失落,但却比鲜于通稍硬气些,当下便冷哼道:“几位神僧,唐某仍是先前那句话,我要晓得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你们若恃强凌弱,哪怕将我崆峒派一干人尽数打杀于此,也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少林众僧听到唐文亮依然纠缠于屠龙刀与谢逊之事不肯罢休,纷纷觉得此事有些难办。崆峒派在江湖上虽然远不及少林煊赫名声,但同样位居六大门派,不容小觑,若因此事完全交恶,也是一桩极大的麻烦。
众僧正踟蹰之际,突然瞅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僧袒露上身,背上绑了几根荆藤快步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空闻方丈面前,声音哽咽道:“圆真办事不力,给少林惹下这样大的麻烦,心中愧疚难当,特来负荆请罪,请掌门师叔并众位师叔责罚!”
空闻大师被逼向魔君低头认错,本来心怀怨愤,见圆真如此真挚的认错模样,便有些心软,温声道:“圆真你起身吧,这一次本就和你没有太大干系……”(未完待续。)
133章 刀剑余生只存情
一如鲜于通所料,滁州铁骑下了少室山,径直向南行军。
汴梁方向,元廷大军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应对已经恢复了条理。汝阳王李察罕三十万大军渐渐逼近汴梁,汉将李思齐等则陈兵洛阳,隔绝汴梁红巾军进逼关中的去路。
刘福通坐困愁城,不肯束手待毙,效法赵禹号召天下义军兴兵北伐。然而各路义军于汴梁之事徒劳无功,今次兴味乏乏,应者寥寥。没奈何,他亲自率兵西进潼关,想要叩开进入关中的门户。
在南方,讨虏军在徐达统帅下已经对集庆发起两次进攻,但因此城城高池阔,一时未能竟功。但也非全无收获,集庆之外诸多据点已经尽数被讨虏军占据,集庆已成孤城!
今次少林之行,可称得上一帆风顺。赵禹最看重的,还是大败登封少林护寺大军,给许多人心浮动的江湖豪强以迎头痛击,至于空闻方丈的低头道歉乃至于殷野王的性命,都不甚在意。此一战滁州虽未得道眼见的实惠好处,但对整个武林的震慑味道却十足,可以说掐断了许多潜在的隐患。
武林中许多地方上颇有名望势力的豪强,当此天下动荡之际,未尝没有兴兵作乱割据地方的意头。只要有心人稍加撺掇,便会呈燎原之势使得局势越发糜烂。这些人往往头脑发热便兴兵戈,但起事后却无具体的目标与计划,很快就会转变为蝗虫一般的乱匪贼寇。就如皖南李家堡起事一般,一群江湖强人托名于大义,行的却是烧杀抢掠的勾当,不知经营一地,调理民生事宜,无论是对义军还是元廷,都是必须要剿灭的祸乱之源。
赵禹算不得一个好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