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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朵里,属下就那么几个人,怕不能护得姑娘周全。”
戚长生是王府的人,对王府几位主子的行事作风肯定有相当的了解,这番话,连世子听了都会强忍住跟她相认的渴望,可见并非只是危言耸听,太妃很可能是位可怕的人物。
听说老王爷三十多岁就去世了——也有人说是被暗杀的——现任王爷年轻时又荒唐任性,整天斗鸡走狗玩女人,基本不干正事,是太妃撑起这个家,让安南王府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直到世子降生,王爷也开始收心打理日常事务,安南王府这才重新兴旺起来。
越想越担心,俞宛秋也不敢随便接人了,对兰姨说:“还是再等几天吧,不能大摇大摆地一次性接出来,怕引起太妃怀疑。你去把戚长生叫来,我跟他商量一下。”
戚长生很快就来了,听了俞宛秋的想法,戚长生也表示:“姑娘顾虑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俞宛秋朝他笑着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就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戚长生一拱手:“姑娘请说。”
俞宛秋便道:“她们是世子派人送过去的,作为世子已逝红颜知己的侍女,这身份在别苑肯定挺敏感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现在世子不在,如果别苑里有人欺负她们,她们哭哭啼啼地请辞,说要回家去,你看这样行吗?”
戚长生点了点头:“可以试试,只是这‘欺负’的人选不好找。”
俞宛秋不紧不慢地说:“世子手下能人辈出,有半夜装鬼的,有轻松栽赃的。啊,不好意思,你别误会,我的确认为,这样的人,也是难得的人才。所以,只是在揽月山庄找几个会‘欺负’丫头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戚长生躬身道:“姑娘不必介意,世子的手下,就是姑娘的手下。”意思是,你讽刺世子的手下乃“鸡鸣狗盗之辈”,等于是在讽刺自家人。俞宛秋突然发现,以前小瞧了戚长生。他决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武夫,人家也是擅辞令,有辩才的。
于是破颜一笑道:“好吧,既然你是我的手下,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四个丫头都要接出来,还不能惊动太妃,办得到吗?”
“是,谨遵姑娘吩咐。”
戚长生走后,俞宛秋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练了几页字。刚要摆上晚饭,薛凝碧来了,于是留她一起吃过,两人坐下叙话。
薛凝碧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病了,特地过来看看,你还好吧?”
俞宛秋答道:“就是着了点凉,其实还是偷懒,要撑着一点,也能去的。”
为了表示虚弱,俞宛秋此刻是半倚在一张美人榻上的。兰姨是个聪明人,刚吃完饭,就拿过一张软枕放在榻上,煞有介事地扶起俞宛秋说:“姑娘还是去那边躺着吧,等下又该头晕了。”
薛凝碧见奶妈这么着慌,也只当她真病了,忙搀起另一只手臂,和兰姨一起把俞宛秋扶到榻上躺好,这才坐在边上继续说话。
俞宛秋的脸色也确实比平时苍白一些,被强悍的世子啃了半宿没住嘴,就算出力的不是她,起码也跟着熬了半宿没睡觉吧。看来她以后要加强锻炼,不然跟着那么一个精力旺盛得可怕的男人,她的身体只怕吃不消。
薛凝碧带来了一包点心,走的时候,俞宛秋反而回给她两大包,都是从落雨轩带回的,那是她的铺子,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当时本来就有带些给薛凝碧的打算,小牛不在,她这阵子委实辛苦。自己呢,前几天还每天去看看,自从送了小牛的船,被世子发现行踪,白天要等着他的信并及时回信,晚上要等他的人,估计又有两三天得装病留在家里了。
薛凝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两人依然相谈甚欢,上次那件事,作为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小波折,看来已经翻过去了。
俞宛秋一直都是理解她的,一个在外面闯荡的女人,活得很不容易,所以想有个根基。比如,有半间店铺的所有权,这样才有家的感觉,不然总像飘萍,没有归宿感。
但不能因为理解,就把自己的财产拱手送人。严格说起来,买房开店的钱,并非她自己赚来,而是父母遗留的,她不能把父母留给她的财产大手大脚地散漫掉。她与人合伙做生意,可以让利,但不是无限度的,她有自己的底线。
而薛凝碧,在最初的不愉快后,也应该意识到了,有些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你想要房子,可以通过好好经营店铺,努力赚钱,然后再去购置,不能倚靠朋友的慷慨。
朋友之间也是需要磨合的。无非是在适度的争执后,试探对方的底线。然后谨守分际,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争取自己的利益,这样的关系才是成熟的,可持续发展的。
以前在沈府的时候,她们的交往其实流于表面,见面了互相笑笑,偶尔聊聊女人心事,因为不触及任何利益,所以没有任何冲突。那种关系,看起来温馨,其实脆弱。
她一直没问薛凝碧,为何答应了带她的侍女离京,临到头又失约。她以为薛凝碧会自己解释,可她没有,俞宛秋也没追问,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也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对朋友,她自认并非苛求的人。
薛凝碧走的时候,俞宛秋送到二门,本来准备一直送到大门口的,薛凝碧拦住她说:“好了,别出去了,外面风大。”
那一刻,她眼里的关心是真诚的。
俞宛秋回头的时候,却满脸忧色,因为,世子自酉时来过消息,就一直没音讯了,戚长生已经带着人去城门口迎候,此时已是酉时六刻,昨天这个时候,世子已经来了。
亥时,她告诉自己:今天风大,船开出去很远了,他就算要来,也会比昨天晚得多。
子时,她告诉自己:今天风很大,船开出去很远很远了,超过了五百里,他没办法来了。
寅时,她告诉自己:不要慌,他没事的,真的只是太远了,没办法赶回来。
卯时,她睁着通红的眼睛,招来同样满眼血丝的戚长生,她一言不发地询问,戚长生一言不发地摇头。
辰时,她再次招来戚长生,对他说:“你知道船的停泊地点,你这就带着人去追,骑着快马日夜赶路,沿路打探,有消息就传回来。”
戚长生领命而去,她心急如焚地等候着。
同人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慌意乱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慌意乱
第二天早上,通宵未眠的俞宛秋被兰姨催着去补眠,没睡一会儿,就被噩梦吓醒了。
兰姨听到一声惊叫,忙冲进里间问:“怎么啦,姑娘?”
俞宛秋从枕畔拿起帕子,抹去一头冷汗,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梦。”
“梦见世子啦?”
“不是,梦见小时候的事情了。”
其实她哪记得小时候什么事,的确就是梦见世子了,可她不愿意在人前承认,原来她这么惦念他。
梦里依稀还是当日临江楼的场景,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江水,他们俩亲亲热热地倚窗而立。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几把明晃晃的大刀一起朝他们劈过来,赵佑熙也从腰间拔出软剑,将她护在身后,一面架住对方的刀剑,一面果断地对她说:“快跳!”
俞宛秋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拖累他,眼下惟有跳窗一途,她水性好,趁着现在没受伤,跳下去还有活命的机会。于是说了声“你自己小心点”,就攀上窗子往下跳。
就在跳下去的一瞬间,一把刀子朝她砍来,赵佑熙急忙抢上前架住,背后露出了一个大空门,就见一个黑脸汉子挥起刀朝他后背砍上去,顿时血色漫天。
俞宛秋的身子下落之前,看到的赵佑熙,就定格在血色的雾中,她吓得大叫,还好醒了过来,发现只是一场梦,而不是真实。
打发走兰姨,她伪装的轻松全部溃散,眼睛不知不觉湿润起来。因为她由梦里的水,想到了赵佑熙目前的位置,他回去的时候说,如果王妃问起他腿上的伤,就拿遇刺当借口蒙混过关,会不会,这一次又谎言成真了?
如果真的遇刺,说明刺客不仅得手,而且情况非常危急,因为只要还能思维,还能提笔,他都会给她写信的。这个人,纵然性子霸道恶劣,但绝对是个有担当的人,说好了要来,实在有事拖住了,也会写信说明,决不会什么交代都没有,就那样把她干晾着。
如果昨晚他已经实实在在地得到了她,她还可以从男人劣根性的角度,推导出他已经厌腻了自己,所以懒得搭理了,可即使从这个角度,他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放弃她啊。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真的出事了!
下午,戚长生派人传回消息,他们的马还没追踪到王府的船,但一路上也没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请她放宽心,应该只是船走得太远了,世子没办法回来。至于为什么连鸽子都不见影了,戚长生的解释更牵强:鸽子今天飞了很多趟,也许是累了,躲在哪儿歇息呢。
戚长生的信让俞宛秋更担心了,像戚长生那样严谨缜密的人,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恰恰暴露出了内心的慌乱,想借着劝哄她来安自己的心。
俞宛秋沉默地坐在窗前,看日出日落,整个人坐成了一抹剪影。只要一想到赵佑熙的名字,心里就一阵抽痛,那个说从上京回来就跟她成亲的人,难道就这样不见了?
安南王府里,太妃吴氏铁青着脸听吴砚给她讲述吴素辉那晚“遇鬼”的经历。
因为不甘心失去攀龙附凤的机会,吴砚用尽了法子,总算让惊恐不安的女儿平静下来,哭着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当时就觉得蹊跷,因为一切未免太巧,他们白天刚商定婚事, 晚上吴素辉就被鬼吓了。而且从吴素辉的描述中,吴砚判定,女儿多半是睡梦中被人点了穴道,所以不能说、不能动、只能看。房里的丫头嬷嬷第二天毫无异常,说明她们当晚都被迷香之类的药物给弄晕了。他虽然不是江湖人,可也交过几个江湖上的朋友,这些门道多少懂一些。
于是姑侄俩开始猜测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吴砚凑近姑母小声道:“多半是鸣兰院那位。”
鸣兰院是王妃的住所,王妃想让世子娶自己的娘家人,有作案动机;王妃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府正妃,在王府里也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有犯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