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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管,知道了,多少得表示一下,你这不是给人家添乱吗?”
兰姨拿起一片新鲜的芭蕉叶子猛扇着,这庄园平时人少,主人的寝室更是空落落的,连把扇子都找不到,兰姨便有些抱怨起来:“以前住在沈家,每年姑奶奶生日,厨房会送一桌酒席,上房也会派人送来一套新衣裳,现在姑奶奶嫁了人,当上了世子妃,过生日反而不当回事了。”
“这么说起来,沈家对我们也不算坏。”当初住在那里,只觉得人心叵测,处处陷阱,时过境迁之后,发现其实也没啥,沈家到底是门阀世族,至少表面上是以礼相待的。
兰姨刚把沈家抬出来做比较,如今听姑奶奶说沈家“也不坏”,又不乐意了。撇着嘴说:“太太把老爷的遗产分了一大半给沈家,他们养你这么十个也不亏了。至于生日礼,二太太那里专门有个簿子,记着一年到头家里所有主子的生辰,到了那天,管家自会打点,你当是她记得呀。”
“那你还争什么呢?”俞宛秋由她扶着躺在窗前的软塌上,“如果我现在住在安南王府,酒席啊,新衣裳啊照样不会少的。”王府就那么几个主子,相信太妃即使不用专门的簿子。也不会落下谁的,除非她故意。
像要印证她的话,郑大娘很快就领着几个丫环婆子在竹帘外禀道:“少夫人,老爷让奴婢给您送生日礼来了,原来今日是少夫人的生辰,奴婢们给您道贺了。”
“多谢,等会在苏妈妈这里领赏吧,每人二两。”初来乍到,怀孕了也赖人伺侯,所以赏赐丰厚点,就当见面礼了。
几个仆妇立刻叩头谢恩,个个喜形于色,二两,那是她们几个月的工钱。看少夫人这么大方,服侍得更殷勤了。
王爷的生日礼十分丰厚,两只大箱子,一只里面全是绫罗绸缎,一只里面则是珠宝玩器。看样子,应该不只是为生日,更多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吧?她怀孕后,太妃王妃送来了许多补品,王爷还没表示呢,所以借着生日一并送了。
“王爷怎么会知道姑奶奶的生日呢?肯定是世子告诉他的。”兰姨看着两箱子好东西,所有的怨气都没了,乐得合不拢嘴。
“也不一定”,俞宛秋想到成亲时的婚书,那上面有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只要赵佑熙稍微细心点就会记住,可恨那家伙,从早到晚,连句生辰快乐都没说。
眼看太阳落山,黄昏来临,厨房倒真的送来了一桌子酒菜,可惜仍未见到那人的身影。
俞宛秋一个人吃完了自己的十五岁生日宴,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因为她知道。绝对是出什么事了。
今天是她第一天住进红豆院,即使不是生日,赵佑熙也该陪着她吃晚饭的,这叫“暖房”。派人悄悄去前院打听,果然,那边的人说,老爷和少爷于一个时辰前匆匆离开了庄园,至今仍未回转。
俞宛秋让兰姨陪着来到红豆树下,望着大门的方向焦急地等待。
同人卷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语默默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语默默
主仆俩等了大半个时辰。 才见小福子从门外跑进来说:“少夫人,请跟奴才走,少爷在等着您呢。”
“少爷在哪儿等着我啊?”
“您到了就知道了。”
俞宛秋仔细打量小福子的脸色,若只是赵佑熙在外面准备了什么惊喜给她庆生,小福子不该那么严肃,甚至面带忧戚。可王府之事属于高度机密,她也不敢随便在外面打听,只好疑惑地坐上马车,连兰姨都没带,随小福子向城中而去。
这座边境小城叫靖兰城,再往前走几十里就是普兰国,靖兰的寓意可想而知。普兰国乃是梁国的附属国,近百年来一直对梁国称臣纳贡,其间也有过几次反水,都被梁国派兵镇压下去了。
现在诸藩中势力仅次于安南王府的靖王府——尽管寿王曾以先帝爱子的身份一度凌越于靖王之上,但他已经灰飞烟灭——就是靠平定普兰国之乱得封靖王,而且是父子两代相继征战,直到普兰国彻底归附。因为战功卓着,得到了皇帝恩诏,可以世袭三代王爵,再依次减爵。现任靖王是第三代。也就是说,靖王世子如果袭爵,就不再是靖王,而是靖侯了。
虽然立下战功的是前两代靖王,现任靖王并未涉足江南,但靖王一系仍是安南王府最忌惮的。毕竟,他家祖上曾数次率军南下,把南方的军事地形摸得一清二楚,家里多半存有作战地图。
一旦安南王府和北方朝廷之间爆发大战,于西北部建藩的靖王府如果趁机举兵南下,安南王府将腹背受敌,情势会变得很危险。
这些都是同住在军营时,偶尔两人闲聊,赵佑熙告诉她的。其实也不是赵佑熙主动,他到底是古代男人,还没有和妻子探讨政治局势和军事形势的自觉,每次都是俞宛秋主动问起,他才会讲解一二。不过赵佑熙肯分析给她听,已经很难得了,总算没有大男子主义到认为女子不该过问这些国家大事。
晚间进城,很多铺子都已经打烊,俞宛秋心里急着见到赵佑熙,好早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边城街景也不是很在意。反正还要住上几个月,以后可以白天出来逛逛,顺便买点东西。
马车走了约摸一顿饭的功夫,最后停在一座佛塔前。
佛塔有三四层楼高。圆顶,以前可能供奉过高僧舍利,但现在看样子已经成了纯粹的观光塔。
俞宛秋笑着问小福子:“你家世子不会在上面等着我吧?”她现在是孕妇耶,车来车往是没办法,还要她爬高爬低?
小福子应道:“嗯,奴才扶您上去,不用到最上面,世子就在第二层。这里本来地势就高,到第二层就够了。”
“你家世子搞什么鬼”,晚饭不陪她吃,却叫人把她拉到这里来。
“世子刚从城外回来,王爷已经上山了。因为今儿是世子妃的生辰,世子才暂留于此,唉,以后的日子可就忙起来了。”
小福子扶着她一路走一路说,俞宛秋听得似懂非懂,她想向亲爱的夫君要答案,也就没追问。
踏上最后几级楼梯,她终于看见了深蓝色的袍服和脚上的鹿皮马靴。再往上看,是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圆几,上面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这里白天应该是对外开放的公共游赏之地。现在却被她的夫君“征用”为小夫妻的幽会之地。
“你来了?”赵佑熙笑着过来搀扶,俞宛秋却在他起身的一霎那,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她立刻想到了什么,冲过去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赵佑熙语气平和地说:“一点小伤,不碍事。”
她早就觉得古怪了,只派小福子去通知,她已走到塔下也不去接,而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上面等,这不是他的作风,他少时或许莽撞,婚后却真的很体贴。
“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候”,对小福子交代一句后,俞宛秋不由分手解开他的衣服,果见后背上绑着裹伤布,边缘处隐隐有未拭净的血迹。
俞宛秋倒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盯着伤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出去才一两个时辰,这里离上京那么远,难道还有刺客行刺?”
赵佑熙把她扯到身边坐下,只简单地说:“刺客是普兰人。”
俞宛秋越发想不通了:“他们怎么认识你呢?”
“他们不认识我,但他们认识父王,他们是来行刺父王的。”
“既是普兰人,为什么行刺父王?”
赵佑熙本不想多谈,觉得此等血腥之事,不该让一个孕妇知道,可小妻子坚持追问详情,只好告诉她说:“就是这点让人费解。两国几十年相安无事,边境开放互市。安南王府与普兰国之间更无过节,所以我说要在城中给你挑选生日礼物时,父王也没反对,还陪着我出门,说难得父子俩一起逛街。谁知就在我们看普兰首饰时,摊主突然操起长刀向父王砍去,当时随从都在几步之外,只有我们父子挨在一起,我连拔剑都来不及了,用力撞开父王,一脚踢翻货摊,没提防货摊下面还有人,又是一刀砍过来,我被刀尖刮了一下,伤得并不重。父王没事,随从伤了几个,那批人全死了,本想留两个活口的,他们自己嘴里藏有毒药,一见跑不掉就自杀了。”
“好可怕的杀手组织!”俞宛秋惊恐之余,也觉得蹊跷:“看来这批杀手是专门等在那里行刺你们的,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到靖兰城呢?”
赵佑熙回道:“这很容易,我和你躲在马车里。外人看不见,但父王骑在马上,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这次行刺虽然疑点很多,那些刺客确实是普兰人没错,普兰人的长相跟中原人不同,一眼就认得出来。”
俞宛秋沉吟半晌后说:“即使他们是普兰人,也不见得就是普兰国派来的。杀手嘛,只要给钱,杀哪国人对他来说根本没区别。”
“所以呢……”赵佑熙好像忘了背上的伤,嘴角微翘,一副等着听她发表高见的样子。
反正只有夫妻两人在。俞宛秋也不怕别人说她卖弄聪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我猜,是有人想故意挑起普兰国和安南王府的矛盾。”那些普兰杀手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杀的是安南王爷和世子,只以为是普通的买凶杀人。王爷南下是没隐瞒行踪,可也没表明他是安南王,连在自己的庄园,都只让人称“老爷”。除了原本就认识他的人,一般的人哪里知道他的身份?普兰杀手就更不用说了。
赵佑熙便问:“那你认为谁的嫌疑最大呢?皇帝?”
俞宛秋首先也是想到了皇帝,但经赵佑熙这么一挑明,她反而迟疑起来:“安南王府现在又没拉起大旗谋反,他挑起自己的藩镇与附属国之间的矛盾对朝廷有什么好处?安南王府跟普兰国闹翻,等于梁国跟普兰国闹翻啊。”
“不等于”,赵佑熙把茶水递到她手上,又拈起一块芙蓉糕看她吃下,才接着往下说:“普兰人若今天行刺成功,朝廷绝不会因此对普兰用兵,顶多写个‘问责书’做做样子。”
俞宛秋却不赞成:“要是那样,宗主国的天威何存?依我看,皇上多半想来个一箭双雕呢。若行刺成功,皇上除掉心腹大患,同时借向普兰出兵之机,彻底肃清安南王府在南方的势力。即使行刺不成功,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