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㈤_道叫至膝前,拉住他的手兒,問了會年歲多少,著他坐在身傍。向連椿道:「怎麼你們就窮到這步田地?」正言間,那少年婦人將懷中娃子付與開祥,也來叩拜。城璧道:「罷了,起去罷。你們大家坐了,我好問話。」連椿等俱各坐下。
城璧道:「你們犯了何罪?怎孫婦也來?你母親哩?」連椿道:「母親病故已十七年了,兒婦是前歲病故。昔日爹爹去後只三個來月,便有人於四鼓時分送家信到范村。字內言因救大伯父,在泰安州劫牢反獄,得大伯父冷於冰相救,安身在表叔金不換家,著我們另尋地方遷移。彼時我和堂兄連柏公寫了回信,交付送字人。五鼓時去訖,不知此字爹爹見過洠в校俊
城璧道:「見過了。」連椿道:「後來見范村洠б稽c風聲,心想著遷移最難。況我與堂兄連柏俱在那邊結了婚姻,喜得數年無事。後我母親病故,堂兄聽堂嫂離間之言,遂分家居祝又喜得數年無事。後來堂兄病故,留下深堂侄開基,日夜嫖賭,將財產蕩盡,屢次向我索取銀錢,堂嫂亦時常來吵簦АH绱擞逐B育了他母子好些年頭。今年二月,開基陡來家中,要和我從新分家。說財產都是我大伯父一刀一槍捨命掙來的。我因他出言無狀,原打了他頓。誰想他存心惡毒,寫了張呈詞,說大伯父和爹爹曾在泰安劫牢反獄,拒敵官軍,出首在本州案下。本州老爺將我同大孫兒拿去,重刑拷問,我受刑不過,只得成招。
上下衙門往返審了幾次,還追究爹爹下落。後來按察司定了罪案,要將我們發配遠惡州郡。虧得巡撫改配在河南睢州,同孫婦等一家發遣,一路遞解至此。」說罷,同開祥俱大哭起來。
城璧道:「莫哭。我問你,傢俬抄了洠в校俊惯B椿道:「本州系新到任官,深喜開基出首報上司文書,止言有薄田數畝,將我所有財產,盡賞了開基。聽得說,為我們這事,將前任做過代州的都問了失查處分,目今還行文天下,要拿訪爹爹。」
城璧道:「當年分家時,可是兩分均分麼?」連椿道:「我母親死後,便是堂兄管理家務。分家時,各分田地二頃余,銀子四千餘兩,金珠寶玩,堂兄拿去十分之七,我只分得十分之三。
「城璧道:「近年所存銀兩,你還有多少?」連椿道:「我遭官司時,還現存三千六百餘兩,金珠寶玩,一物未動。這幾個月,想也被他耗散了許多。」城璧聽完,口中雖不說開基一字不是,卻心中大動氣憤。那小孫兒開道一邊聽說話兒,一邊爺爺長短的叫念。城璧甚是憐愛他,又著小重孫兒抱來,自己接在手中細看。見生的肥頭大臉,有幾分像自己,心下也是憐愛。
看後,付與開祥。向連椿道:「你們今日幸遇我,我豈肯著你們受了饑寒?御史林潤,我在他身上有勤勞。但他巡查江南,駐車無定。朱文煒現做浙江巡撫,且送你們到他那邊,煩他轉致林潤,安置你們罷了。」
正說著,見土岡背後有人窺探。忙站起一看,原來是那幾個解役看見城璧站在岡上,洠娘w跑。城璧道:「這必著他們回走二百里方好。」於是口中唸唸有詞,用手一摚В菐讉解役比得了將軍令還疾,各向原路飛走去了。
再說城璧下土岡,向連椿等道:「你們身穿囚服,如何在路行走?適才解役說此地離陝州最近,且搬咚麕准䜩矸胶谩
「隨將道袍脫下,鋪在地上,口誦臁模淖⒃陉勚莞鳟斾亙龋嚷暋傅健梗№汈В琅鄹咂鸲哂叙N。將道袍一提,大小衣帽鞋襪十數件,又有大小女衣四五件,裙褲等項俱全。連椿父子兒婦一同更換,有不便更換者,還剩有五六件開祥捆起。城璧又在他父子三人腿上各畫了符篆,又在兩個驢尾骨上也畫了,向連椿等道:「昔日冷師尊攜帶我們常用此法,可日行七八百里。此番連夜行走,遇便買些飲食,喂喂驢兒。我估計有三天,可到杭州。」令開祥搊扶著婦人和孫兒上了驢,一齊行走起來。耳邊但覺風響,只兩晝夜,便到了杭州,尋旅店住下。
問店主人,知巡撫朱文煒在官署,心下大喜。是晚起更後,向連椿等道:「你們莫睡,五鼓即回。」隨瘢叺椒洞遄约杭抑校梅▽㈤_基大小男婦禁住,點了火燭。將各房箱櫃打開,凡一應金銀寶玩,收拾在一大包袱內。又深惱知州聽信開基發覺此案,又到代州衙門,也用攝法,搜取了二千餘兩。見州官房內有現成筆硯,於牆上寫大字一行道:「盜銀者,系范村連開基所差也。」復瘢叄短煳⒚鲿r回店。此時連椿父子秉燭相候,城璧將包袱放在床上,告訴於兩處劫取的原由。至日出時,領了開祥去街上買了大皮箱四個,一同提來。把包袱打開,見白的是銀,黃的是金,光輝燦爛的是珠寶,謇C成文的是綢緞。祖孫父子裝滿了四大皮箱,還余許多在外。城璧道:「這還須買兩個大箱,方能放得下。」連椿父子問城璧道:「一個包袱便能包這許多財物。」城璧笑道:「此攝法也。雖十萬全銀,亦可於此一袱裝來。吾師同你金錶叔用此法搬取過米四五十石,只用一紙包耳。我估計銀子有四千餘兩,還有金珠雜往物,你們可以飽暖終身矣。」又著開祥買了兩個大箱,收存余物。
向店主討了紙筆,寫了一封詳細書字,付一連椿道:「我去後,可將此書去朱巡撫衙門投遞,若號房並巡捕等問你,你就說是冷於冰差人面投書字,不可輕付於人。」連椿道:「爹爹不親去麼?」城璧道:「我有天大緊急事在心,只因遇著你們,須索耽延這幾日,那有功夫再去見他?」又將朱文煒和林潤始末大概說了一番:「想他二人俱是盛德君子。見我書字,無不用情。此後可改名換姓,就在南方過度日月。小孫、重孫,皆我所愛,宜用心撫養。嗣後再無見面之期,你們不必計念我,我去了。」連椿等一個個跪在地下痛哭,小孫兒開道拉住城璧一手,爺爺長短叫念起來。挨至交午時候,以出恭為辭,出了店門揀人煙湊集處飛走,耳中還聽得兩個孫兒喊叫不絕,直走至無人地方。正欲瘢叄窒肫鹦O兒開道,萬一於人煙多處迷失,心上委決不下。復用耄矸ㄐg回店,見一家大人還在那裡哭泣,方放心瘢叄熬殴ι絹怼
約行了二三刻功夫,猛聽得背後有人叫道:「二道兄等一等,我來了。」城璧頭一看,是金不換。兩人將雲頭一會,城璧忙問道:「你從何來?師尊可有了下落麼?」不換道:「好大風,好大風。那日被風將我捲住,直捲到我山西懷仁縣地界。
離城三二里遠,才得落下。師尊到洠侣洌c我當年後娶的許聯升老婆相遇,到知道他的下落了。」城璧道:「可是你挨扳子的懷仁縣麼?」不換道:「正是。我那日被風刮的頭昏眼黑,落在懷仁縣城外,辨不出是何地方。正要尋人問訊,那許聯升老婆迎面走來,穿著一身白衣服,我那裡認得他,他卻認得我。將我衣服拉住,哭哭啼啼,說了許多舊情話。又說許聯升已死,婆婆痛念他兒子,只一月光景,也死了,留下他孤身,無依無靠。今日是出城上墳,得與我相見。洠罌'活的拉住我,著我和他再做夫妻。他手中還有五六百兩財物,同過日月。我敚摬婚_,用了個呆對法,將他呆住,急忙瘢叄鼐殴ι剑c師弟兄相會。行到江南無錫縣,到耽延了兩天功夫。」
城璧道:「你在無錫做什麼?」不換道:「我到無錫時,天已昏黑。忽然出大恭,雲落在河傍。猛見隔河起一股白光,直衝鬥牛。我便去隔河尋看,一無所有。想了想,白天還找不著九功山,何況昏夜?我便坐在一大樹下,哂脙裙ΑV寥尼幔坠庥制稹?粗辉谧蠼瑓s尋不著那起白光的源頭,我就打算著,必是寶貝。到五鼓時,其光漸洠АN蚁胫鴰熥鹨阉溃绾痛澉臁⑷缬褚膊恢伙L刮於何處,我便在那裡等候了一天。至次晚,其光照舊舉發,我在河岸邊,來回尋的好苦,又教我等候了一天。到昨日四鼓時分,才看明白,那光氣是從河內起的。我將衣服脫盡,搯了逼水訣,下河底尋找,直到日光出時,那水中也放光華。急跑至跟前一看,才得了此物。」
說著,笑嘻嘻從懷中取出一匣,將匣打開,著城璧看。城璧瞧了瞧,是顆極大的明珠。圓徑一寸大小,閃閃爍爍,與十五前後月色一般。城璧道:「此珠我實所未見,但你我出家人,要他何用?況師尊慘死,道侶分離,虧你有心情用這兩三天功夫尋他。依我說,你丟去他為是。有他,不由的要看玩,分了道心。」不換道:「二哥說那裡話?我為此珠,晝夜被水冰了好幾個時辰,好容易到手,才說丟去的話。我存著他,有兩件用處,到昏夜之際,此珠有兩丈闊光華,可以代數支蠟燭。再不然,弄一頂好道冠鑲嵌在上面,戴在頭上,豈不更冠冕幾分!」城璧大笑道:「真世人俗鄙之見也。」不換道:「二哥這幾天做些什麼?適才從何處來?今往何處去?」城璧道:「我和你一樣,也是去九功山訪問下落。」遂將被風刮到河南陝州遇著子孫,如何長短,說了一遍。不換道:「安頓的極妙。只是處置連開基還太輕些。」城璧道:「同本一支,你教我該怎麼?我在州官牆上寫那兩句,我此時越想越後悔。」不換道:「這樣謿⒐侨狻帄Z財產的匹夫,便教代州知州打死,也不為過,後悔什麼!」
又走了一會,城璧忽然大叫道:「不好了,我們中了師尊的圈套了。」不換急問道:「何以見之?」城璧道:「此事易明:偏我就遇兒孫,偏你就遇著此婦,世上那有這樣巧遇合?
連我寄書字與朱文煒並轉托林潤,都是一時亂來。毫不想算:世安有三四十年長在一處地方做巡撫巡按的道理?我再問你:你在懷仁縣遇的許聯升婦人,可是六七十歲面貌,還是你娶他時二十多歲面貌?」不換道:「若是六七十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