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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花菲也跟着去了?当然不可能!那这婚书又是如何交到花菲手上的?莫非是早就传回国内?但两国之间并未通邮,就是当日周云巧回来也是临时起意,花太医自不可能提前将婚书交给她带回……那就是后来由云儿转交?也不可能!云儿一回京,就立刻进宫,连家门也没进,如何有机会去见花菲?
这么深究细想,仔细推敲之后,萧文便知这门亲事结的实在蹊跷,其中恐有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隐情,便是云儿也有心相瞒自己,一念至此,心里便好象堵了块石头似的,十分郁闷。
越想心里越难受,有心叫了云儿起来好好询问一番,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又软了:哎——辛辛苦苦这许多日子,还是让她好好休息,有事以后再问是一样,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不过……就算云儿醒了,自己能跟她开得了这口么?
萧文扪心自问,却只有暗暗摇头:他不是不相信云儿,她有事从不隐瞒自己,如今既然不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自己若咄咄逼人、追问不休,反而有损夫妻情份,偏这事让自己如梗在喉,若真对着云儿,恐怕说不了几句就要失去常态,若是因此被云儿当作是善妒狭隘之人,破坏了他在她心中的美好印象,岂不是得不偿失了?思来想去,也只有试着从花菲这边能套些蛛丝马迹的线索出来,以解心中困惑了。
在女儿岛上,因为男子一生只得一次生育的机会,所以,不论夫妻多么恩爱,必是一女多夫的,萧文身为公主正室,又是女皇御赐的姻缘,虽比寻常人家的正室风光,但到底也是必须以帮助公主“开枝散叶、繁衍子嗣”为己任的,所以他才一心要安排替公主纳娶小爷,为的也就是不担了天下的骂名,对女皇也好有个交代。毕竟是驸马,又笃定云儿对自己的感情,他对未来由他亲自挑选的一干侧室并不放在心上,反正总是自己拿捏的住的,也不怕他们能翻了天去。不过现在的情况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可别应了“前门迎虎、后门接狼”的俗话儿,万事也得早做打算,否则,不论是花菲还是月含羞,都是在一旁虎视耽耽的,到时候两人联手对付自己当然是大大的糟糕,就是有一方抽身事外,自己弄了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是个蠢的不能再蠢的结局,
他心思细密,片刻功夫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利害,因此,趁着这次来探望花菲的机会,也有心对他的谈吐人品考究一番,若能谈的来,自然是为往后深交做个好铺垫,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至少也能摸出个大概的底细,为以后做打算。可惜只对了没几句话,他对花菲的印象已然是大打了折扣了。
“花公子,不知道采珂那孩子可听教诲?若是愚劣难驯,你只管和我说,我再另外给你安排好的,千万别客气。”萧文说的采珂,就是先前安排给花菲使唤的小厮,因为花菲是侧室,按照规矩,身边只能有两个小厮服侍,他自己只带了一个叫“豆蔻”的半大小子在身边,所以,萧文又按照规矩给他配了个个小厮。
第三章(下)
花菲对这个规矩倒是知道的,以前在外面走动,内眷可没少见,对于内眷待遇的高低,表面上能看到的,他都大概清楚,但诸如侧室见正室行礼之类比较“隐私”一点的,他既然没机会眼见,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了。
“驸马客气了,”花菲笑道,“既然是驸马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品相貌自然是不差的,人也是聪明伶俐的很,虽然只比豆蔻大了一两岁,感觉却象是差了十岁都有……豆蔻那孩子,就是太老实,有时候也挺让人头疼的。”
萧文对他的话里有刺恍如未觉,亦是笑着点头道:“既然能让花公子满意,那也是他的造化。”正色对着立在花菲身后的十一、二岁的少年道,“往后可要尽心服侍你主子,若有怠慢不敬,就算你主子饶你,我也不饶你,知道么?!”
采珂慌忙跪地磕头道:“奴才遵驸马教诲,定会尽心服侍主子,不敢偷懒耍刁,若有违反,愿受家规处置。”
花菲暗自冷笑,嘴上却帮着采珂说话:“驸马放心,采珂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就算我不清楚他的为人,驸马心里一定是有数的,奴大欺主这种事想来是发生不了的。”
萧文听他再三强调采珂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心里明白他是清楚了自己的用意,也不打算解释,反正大户人家都是这么做的,既然做了,他也不怕遭人记恨,淡笑道:“虽然是我调教出来的人,总还是服侍花公子你的,要是不能让花公子你满意,就算聪明伶俐,也是无用……说起来,豆蔻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他在你跟前伺候?”
花菲道:“我让他在后边整理东西呢,采珂,你去把他叫来。”
采珂应了声,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拉着个黑不溜秋的八九岁男童进来,男童走到花菲面前鞠了躬,随即退到了花菲身后。
“来,豆蔻,快见过驸马。”花菲说着,用眼神示意。
豆蔻极老实,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上位那位俊美儒雅的贵公子,慢吞吞走过去,立在贵公子面前,也是鞠了躬,抬起头,却觉得眼角有东西在晃,侧脸一看,正是采珂在比手画脚,愣了一下,这才学着采珂比画的样子,跪在地上,给贵公子磕了一个头。
萧文看着这个孩子木头木脑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心道: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愚笨的,花公子先还说他老实……这样的孩子,可不就是“老实”么?也不知道花太医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给自己的兄弟配了这么个小厮呢?!也不怕让自己兄弟在妻家丢人……哎——这到底是疼自己兄弟呢,还是糟践自己兄弟呢?
如果,他知道,这个孩子就是花菲自己选的,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这话起来就有长了。
花菲自从“诈死”之后,便开始考虑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身为“花太医的兄弟”,好歹也算官宦人家,就算家道中落也不可能身边没有一个小厮跟着伺候——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亲自动手吧?这就是官家的做派——死要面子!自己向来是独来独往的,如今为了不让别人起疑,也只好赶紧找个孩儿回来充门面了——而且要做到不让人能查出任何底细。
想到就做,于是他就开始半夜三更地往乞丐窝里跑,想从那里挑个合适的,因为只有在乞丐堆里,失踪个把男孩子才不会引人注意——虽然男孩子天生比女娃低等,到底是女子十月怀胎所生,如果家里突然少了个男娃儿肯定要报官抓人贩子,何况人为地使母子分离,花菲也做不出来这种狠心没良的事情。乞丐窝里男孩子不少,但花菲也不是什么年龄段的都看,他只挑十岁上下的男童来观察——之所以选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是因为这个年龄的小男孩儿,身处乞丐窝里,受尽世态炎凉,但还可能保有一颗童心,而且吓得住。如果比这个年龄再大些,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这些小乞丐难免就会变得愤世嫉俗或者自暴自弃,没有培养的价值,如果比这个年龄再小些,却又做不什么事,他要是弄回去,谁伺候谁这可就难说的很了!他毕竟是来找奴才使唤的,不是来找老太爷回去供着的!
想到自己做药没人试的辛苦,花菲在挑选的标准又加了一条,而且被认为是最关键的一条,那就是——样貌怎样无所谓(乞丐嘛,个个都是灰头土脸、营养不良的,能指望好看到哪儿去?),谈吐如何不计较(吃都吃不饱,还有那闲功夫去讲礼貌?),身板儿却是绝对要结实!别误会,这个结实不是指外表,而是指本质,就是说,能不能经得起他那些千奇百怪的药丸的考验!乞丐窝里的孩子平时连吃都吃不饱,当然没可能有长的五大三粗的,真有个别吃什么都长个儿的也早就投军吃饷去了,哪里还会窝在乞丐堆里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花菲的要求在他本人看来,是不高,照理说,也应该是一抓一大把的,可惜世事无绝对,他的“海选”倒是顺利,基本上每个地方都能相中几个目标,临到了“精挑”的时候,却出了茬子。那些筋骨不错的孩子,看他掏出身上揣的一把乌漆抹黑的药丸,还拼命鼓动着他们往肚子里吞,个个都打了退堂鼓。有那旁边看着的老乞丐更是大声斥责他不把他们当人看,声言:他们虽然饿着肚子,不过也没到饿得发昏的地步,又不是傻子,谁都知道不能随便拿一个满脸不怀好意的人的东西吃,何况还是不知道什么功效的药丸。虽然做乞丐是很没尊严,很辛苦,但他们可还不想死!
一连“拜访”十几个破庙、草棚、墙角根儿,就在花菲几乎要打退堂鼓的时候,终于被他撞到个傻不愣登不怕死的小鬼头,饿昏了头的后果就是二话不说,抓了药丸就吞——这个孩子就是豆蔻,是花菲后来翻了医术,闭着眼睛随便指了个药材名起的(由此可见,他实在是没有起名字的天赋)。花菲当时见了,自然欢喜得很,赶紧“拐”回来洗干净搁在身边充门面,虽然笨是笨了点,但非常听话,做事也很有耐性,花菲平时就让他干点粗活儿:扛扛东西扇扇炉子,捣捣药材磨磨粉,偶尔还可以实验一下花菲的新药,对花菲来说,“拐”到这么个孩子,实在是件很得意的事情——不花分文,又听话,还“耐用”。
萧文看那孩子额头抵着地,半天没抬身,不禁又是暗暗叹了口气:“快起来吧,香薷,看赏。”自从秋住嫁人之后,香薷,茱萸和藕生便成了他的心腹小厮,除了藕生是日常负责照顾小郡主的,香薷和茱萸平日都是跟在他的身边。
香薷听他吩咐,忙从旁而出,从袖笼里拿出个红包,塞到豆蔻手里。
豆蔻看看他,忙转过脸去看花菲,见花菲没什么表情,可才相处没多少时候却对自己很温和的采珂却朝自己又比画着,眨了眨眼,回过头,怯声道:“……恩……谢……谢谢……”
萧文看在眼里,心里大定,对于豆蔻的笨拙并不介意,和颜悦色地说:“公主府邸规矩森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