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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说的不对。”宣绍摇了摇食指,“纠正一下,我只听到了你的过去,和母亲,没有半分关系!”
高让目中翻滚着怒意。
但他并没有愤而起身,亦没有对宣绍出手,而是一直在忍耐自己的怒气,一直在压制着自己。
这倒是让宣绍有些意外。
凭着前几次的接触,高让的行事作风一向是不管不顾的。
是皇城司众人持手弩在茶室外的震慑作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还是他有什么旁的打算?
宣绍内伤未愈,不得不小心防范。
“我这一生,也曾玩弄权利与鼓掌之间,也曾富可敌国,连如今的皇帝,也几次险些毙命在我手中……不过不管是权利还是钱财,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从来不贪念这些。”高让幽幽的说道。
“不是不贪念,若不贪念,你何须做这许多?不过是你已经得到了,对垂手可得的东西,失去了兴趣罢了。”宣绍打断他的话。
高让瞥他一眼,“随你怎么说吧,但唯有安玉芝是我一直放不下的。她是真的,真的,不可能在醒过来了。不过她一直在这里,一直都在。”
高让忽然将手拍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看着宣绍,轻快的扬起了嘴角。
“最后的最后,让我送宣家一个大礼吧?”
在众人视线中,高让突然做出让人始料未及的惊恐动作。
只见他骤然收紧自己的五指,手指如勾的插入自己胸腔之中,热血顺着他的手指涌了出来。
他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他喝了一声。
竟生生将自己的心,从胸口拽出。
宣绍立时闪在一旁,猩红的血喷溅在宣绍适才坐着的椅子上,立即将那椅子染红了一片。
持着手弩立在茶室之外的皇城司侍卫,皆被惊的目瞪口呆。
谁也不曾料到高让会忽然做出这番举动。
高让手中是一个血淋淋的,还正在跳动的心脏。
路明阳站在茶室外面的最前面,已经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宣绍看着高让在自己面前,渐渐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噙着未散去的笑,缓缓倒在了地上。
如果说,高让如此血腥惨烈的自尽方法,已经让众人惊骇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了。
不禁围在茶室之外的皇城司侍卫,包括站在最前面,离茶室最近的路明阳,包括茶室里面,站在高让尸体不远处的宣绍,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目所见的一切。
但这一切,确是真的发生了,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高让的尸身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化作了一滩血水,衣服,头发,骸骨,皮肉,眨眼之间都不见了,唯有一滩冒着热气的血水在茶室铺着青石的地面上咕嘟嘟冒着泡。
喷溅在宣绍曾经坐过的椅子上的血迹,也不见了踪迹。
好似刚才高让坐着和他说话,好似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一般。
“公子!公子!”远远有皇城司侍卫的呼喊声传来。
宣绍闻声向茶室外看去。
围在茶室外的皇城司侍卫让出一条道来,那侍卫大步跑的气喘吁吁,顾不上喘匀气息,便慌忙回禀道:“公子,皇上去了皇城司,同行的还有容氏。属下们拦不住,皇上已经去了刑狱了!”
宣绍蹙眉,侧脸看向地上那一滩血水,却见那滩血水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只有地上留下一圈圈像水渍一样暗红的痕迹。
难怪高让不急不忙,其实他已经连之后要发生的事都算计好了么?
他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容氏好带着皇上去皇城司刑狱?
他最后要送宣家的大礼,就是他死了,连尸体都不留下,真真正正的是死无对证?
“留一队人守在这里,其余人等,随我回皇城司!”宣绍冷声道。
“是!”众人应声。
路明阳紧紧跟在宣绍身后,心有余悸的低声问道:“公子,那高让最后耍的什么把戏?为何尸身会突然不见?化作一滩血水?”
宣绍闻言,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亦不知如何回答,高让此人颇有些邪术,竟能保持安玉芝已经死去的尸身八年没有丝毫改变,竟能说出,以心换心,将已经死去许久的人唤醒的言语,如今做出这自取己心,化作血水的行为,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如今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就算他已经承认,上元节那日的行刺之事是他所为,只怕咱们将刚才发生的事,回报与皇上,皇上没有亲眼所见,也是不会信的啊?”路明阳有些焦急的说道。
宣绍看了他一眼,这才是高让的真正目的!
高让临死前说了,他此生唯一贪恋的便是安玉芝。宣家父子两人,一人害死安玉芝,一人破除安玉芝复苏的可能,他与宣家的仇不共戴天,所以他连自己的死都要利用,来算计宣家。
宣绍赶回皇城司的时候,皇帝正沉着脸等他回来。
容氏跪伏在皇帝脚边,怀里抱着他们已经从刑狱之中解救出来的高坤,哭的面色苍白,几乎喘不上气来。
高坤一张妩媚雌雄莫辩的脸上带着血,带着已经干涸的血痂,甚至狰狞。不过他用自己散乱的长发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些许苍白的脸颊,让人瞧着分外脆弱。
“皇上!”宣绍躬身行礼。
“跪下!”皇上怒喝一声。
跟在宣绍身边的路明阳一愣,却见宣绍已经矮身跪了下去。
他也连忙跟着跪下。
这还是他跟了宣绍这么些年以来,第一次见到宣绍下跪。
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心头也有些闷闷的,好似替他家公子受了委屈一般。
却见宣绍脸上并无半分的不情不愿或是不甘。
宣绍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迎接皇帝盛怒的准备。
“你,你就是这么审问的么?”皇帝黑着脸,看着宣绍,抬手指着气息微弱的高坤。
宣绍跪在地上,叩了头,没有回话。
“朕,问你话呢!”皇帝却没打算罢休。
“是。”宣绍开口,简短的吐出一个字来。
皇城司的手段,皇帝并非不知,只是以前不加理会,如今却寻上门来,必是已经做好了问罪的打算,他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辩解了。
“好,好,你承认就好。”皇帝狠狠点头,“那你这般审问,可审出结果来了?”
皇帝转身,在屋里的黄花梨玫瑰椅上坐了下来。打量着椅子扶手上行云流水的纹路,从鼻中哼出一声,“我倒是不知,皇城司的规格如今这么高,一个佥事所用都是这么名贵的花梨玫瑰椅了!”
宣绍微微抬了抬眼皮,并没有打算就此解释什么,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你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觉得不顺眼。
皇帝如今心中对他已有芥蒂,明明是以往他默许之事,如今拿出来也成了罪过。
“高坤在宫中认有干爹高让,高让武功高强,藏身集贤阁,上元节御花园行刺之事,便是高坤与高让及陈武合谋而为。”皇帝一直没有让宣绍起身,宣绍便跪在地上说道。
高坤躺在容氏的怀中,听到这儿,微微咳了一声。
容氏便哭的更是凄惨,抬眼看着皇帝,颤声道:“皇上,高公公在宫中并没有干爹,我与他相处良久,关系不浅,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干爹。更不曾听说过高让此人。宣公子这是……这是……”
容氏哭着没有将话说完,可意思在明显不过,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宣绍污蔑高坤。
皇帝抬手压了压,像是安抚容氏的情绪。
容氏是皇帝乳母,皇帝自幼对容氏依赖非常。曾经容氏被送出宫去,皇太后刚一不在,皇帝就又寻了由头,将容氏接进了宫里。
一开始容氏行事还算收敛,后来有高坤在皇帝面前得宠,又和容氏有了对食的关系之后,容氏高坤便越发肆无忌惮,在宫中可谓横行无忌。
可皇帝对容氏一向袒护,不许旁人说容氏一句不是。
“你说的高让何许人也?如今何在?”皇帝看着宣绍问道。
路明阳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这高让还真是狠毒!连死都要算计上!
“高让是集贤阁洒扫……”宣绍话还为说完。
容氏便冷笑打断,“一个集贤阁洒扫,宣公子却说是高公公的干爹?这话听来,宣公子不觉可笑么?宫中奴才从来都不是按年龄排辈分的,宣公子不会不知道吧?”
倘若在平时,断不会有人敢打断宣绍的话。
可此一时彼一时,容氏身为皇帝的乳母,自是非常了解皇帝性情。有时皇帝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她甚至都能猜出皇帝在想什么。
如今皇帝对宣绍已经心生不满,她如何会看不出。
但见她打断宣绍的话,皇帝丝毫没有面露不悦,就可看出端倪。
宣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落了下乘。
就算他将话说完,又有皇城司众人作证,可高让连尸首都没有留下。皇帝会信他的话么?
“撇开什么干爹不干爹的不谈,你说高坤与人合谋行刺朕,可有证据?”皇帝挥了挥手手道。
宣绍跪在地上,微微摇了摇头。
原本还有高让的供词,可现在这供词也起不了作用了。
他确定高坤有参与其间,乃是因为烟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可烟雨耳力过人,皇帝并不知情,就算皇帝知道,皇帝又会相信么?
烟雨过人的能力越多人知道,对烟雨越没有好处,他并不想将烟雨牵扯进来。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宣公子就将人打成这样,如果有证据,宣公子是不是还要先斩后奏了呢?”容氏又哭了起来。
声声哭泣好似要肝肠寸断。
哭的皇帝一脸的痛惜,“容氏莫哭,朕,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皇帝此言一出。
屋里霎时一静。
给容氏一个公道?这便是要惩治宣家了?
跪在宣绍身后的路明阳忍不住微微抬了头,看了看皇帝,又打量了宣绍一眼。
心下莫名窝着火气。
他为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