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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一死了之?你想做了这一切之后,一死,就一了百了?”宣绍靠近她的耳边,冷声说道。
烟雨凝望着他的眼,没有作答。
是,她是想想死,杀人本就该偿命,虽然宣文秉如今还没死,但她愿以命相偿。死了,就不用背负愧疚,不用背负内心的痛苦挣扎。她死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没那么容易!”宣绍咬牙切齿道。
“你接近我,引诱我,在我心里留下你的印记。”宣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由你算计了开始,却不能由你决定结束!我,不会让你死!”
第120章 你知道我有多绝望?
烟雨皱眉,看到宣绍如今这个样子,她比以往更恨自己。
“对不起……”
她话没说完,宣绍却放下手。转过脸,对骑在马上的皇城司侍卫道:“路南飞呢?”
路南飞纵身下马,躬身向前。
“给她看伤。”宣绍指了指烟雨染血的肩膀。
烟雨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那不是我的血,是苏云珠的,我没有受伤。”
路南飞却没有理会她。
上前拽过她的胳膊,指尖搭在她的脉门上。
良久,路南飞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似有有些不确定似的,又扣住她的脉门细细诊断。
烟雨狐疑看他,自己有没有受伤,难道自己不清楚么?
又过了好一阵子,路南飞才放下了手。
垂眸,似在思量着什么。
也难得宣绍居然这么有耐心的等在一旁,一直没有催促,亦没有离去。
路南飞犹犹豫豫。
抬头看了宣绍一眼。
“照实说。”宣绍冷声道。
“是。”路南飞应了声,却垂下头去。低声道,“她……怀孕了……”
不止是宣绍,连烟雨都完全愣住了。
怀孕了?
她?谁?自己么?
烟雨不自觉的抬手扶上小腹。
她这几日的干呕,难道不是因为地牢里的气味太恶心?不是因为那一群老鼠太恶心?不是因为血腥之气太过刺鼻?不是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
而是因为,她怀孕了?
为什么早不怀,偏偏到了这个时候……
为什么在她已经一心赴死的时候……
上天这是故意安排好了,来戏弄她的么?
宣绍也呆愣在原地许久。
目光随之缓缓落在烟雨的小腹上。
“确定?”他低声问道。
路南飞僵硬的点了点头,“是,已有一月余。”
宣绍冷脸站着,沉默了许久,却倏尔笑了起来。
绝美的笑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那般动人心魄。
烟雨呆呆的看着他,已经完全不知此时该作何反应。
记得很久以前,他对她说。“你为我生个孩子,我们才是一家人。”
她也曾憧憬过,她和宣绍和孩子,一家人幸福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
“备车。”宣绍吩咐道。
路南飞一愣,很快应声,“是。”
他转身离去,让人备车。
宣绍站在烟雨近旁,低头打量着她。
“这样很好,不是么?”宣绍抬手触摸着她冰凉的脸颊道。
烟雨脊背僵硬,大脑空白一片。
“如今你更有了不能死的理由,那是我的孩子,你无权决定他的生死。”宣绍声音清冷。
烟雨抬眼看他,“你要他?”
宣绍冷冷的回望着她。闻言漆黑的眼眸中翻滚着怒意,“这是自然。”
“你觉得,他该来么?”烟雨的话音有些抖,“他的祖父害死了他母亲一家,他的母亲又亲手毒杀他的祖父……他一生下来就要面对这些,你真的觉得,他该来么?”
宣绍抬手捏住烟雨的下巴,他的手修长而有力。
烟雨只觉下颌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上天让他来,自有他该来的理由!你若敢对他动什么心思!我就将安念之和那画上的女子碎尸万段!”宣绍直视着她,他黑沉黑沉的眼睛里,是近乎疯狂的怒意,“你听懂了么?”
烟雨诧异的抬眼看他。
画上的女子?
他说的是十里亭那小院儿底下。石室中壁画上的女子?
他说的是母亲?
他如何知道?他都知道什么?他知道母亲的遗体是完好的?
烟雨大口的喘着气,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对,我都知道。所以,做什么事前。你先考虑清楚后果!”宣绍冷冷的在她耳边威胁道。
马车已经备好。
路南飞果然是最懂宣绍的人,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宣绍那最是宽大舒适稳健的大马车给备了来。
宣绍俯身拽起趴伏在地的烟雨,旋身上了马车。
“带我去哪儿?”烟雨低声问道。
宣绍没理会她,冲路南飞道:“回府。”
烟雨心中一紧。
回宣府,宣文秉还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宣夫人也恨她入骨。
如今她借着腹中婴孩,重新回到这个被她一手尽毁的家中。
她抬眼看向宣绍,“能不回去么?去你之前买下的宅子行么?”
宣绍低头看她,“你怕面对什么?害怕心里的愧疚么?那宅子是我为最心爱的女人准备的。我一直以为,总有一日,她会心甘情愿的和我一起住进去,以享天伦……”
烟雨闻言,仿佛心被一把尖锐的刀刺痛。
她缓缓阖目。
马车里有淡淡的兰花香气,是车角雕着的铜质镂空雕着缠枝花卉的熏香炉里溢出的。
淡淡的,很宜人,也很安神。
烟雨却只觉这香味分外让人压抑。
还记得,她第一次在春华楼遇见宣绍,第一次被他不由分说以嫌疑人的身份带上马车,他车里就是熏得这种香。
似乎是没多久以前的事,又似乎隔了许久许久的时光。
同样的马车,同样的兰花香,同样的车轮碾压在青石路上滚滚而过的声音。却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到最初。
记得她双手搭在他的膝头,摆出自认为最妩媚的笑容,承认自己是要勾引他。
记得他不屑一笑,抬脚将她踹开,说这点本事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这样一场在算计中不愉快的相遇,却让他们彼此都丢了真心进去,再也无法回头。
如今,却还要这般折磨的纠缠下去。
烟雨抬手扶上小腹,那里安安静静,完全感受不到另一个生命的存在。
烟雨就这样被带回了宣府,回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她和宣绍的院中。
院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庭院中的芭蕉树舒展着宽大的叶脉,映着刚透出云层的月光静默无声。
道旁竹叶将月光剪成细碎婆娑的影,落下满地苍凉。
“少,少夫人……”浮萍听到响动便迎了出来。
瞧见被宣绍抱在怀中的烟雨,很是愣了一愣。
再瞧见她身上的血污,嗅到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脸色微变。
“少夫人,您还好吧?”
烟雨看了她一眼,想到往常会和浮萍一起出现,伺候在自己左右的苏云珠,心中一阵木木的痛,她垂下眼眸,没有言语。
宣绍将她抱进正房,吩咐浮萍取来衣服,让人备下温水。
烟雨木呆呆的坐在软榻上看着他。
眼中似有他的倒影,又似整个人都陷入回忆,许久都不曾眨一下眼睛。
待温水备好,宣绍让她去沐浴。
她只呆呆坐着,毫无反应。
宣绍也不多言,亲自上手,将她的衣衫一件件脱去。
不过几日不见,她竟好似已经瘦了很多。莹白的肌肤却透出暗黄的气色。
他眉头微微蹙起,“你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就算你不想活,也不能带累你腹中孩子。”
烟雨怔怔看他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他抱起光溜溜的她,一步步走进后间的浴室。
将她放入盛满温水的浴桶之中。
她抬手想洗去自己身上的血腥之气,不知是饿了太久,太过虚弱。还是这一夜的刺激太多,她已完全没有心力。从水中抬起的手,不住的颤抖,几次从肩上滑落。
宣绍站在浴桶旁,一直沉默的看着她。
忽见她脚下一软,整个人跌进满是温水的浴桶中。
他立即疾步上前,将她从水中拽起。
她却仍旧不免呛了几口水。
宣绍虽一直冷着脸,却生生忍着自己的性子,亲自上手,为她搓洗。
烟雨沐浴之后,身上倒是清爽了。
宣绍却已经是满身大汗。
他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衫,将她放在床上,拉上被子为她盖好。
忙碌了一夜,此时东方已渐渐透出微弱的亮光。
烟雨看着下巴上冒出微微胡茬,满目沧桑疲惫的宣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宣绍将她安置好,坐在床边,淡声道:“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
烟雨动了动嘴唇,却在他起身离开房间之时,也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听见宣绍出了院子,骑上了马,又出了府。
渐渐远去,听不见了。
她回来了,那昨晚那些去救她的人呢?秦川呢?
苏云珠……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
为什么苏云珠要推开她,为什么她要去挡那只箭……
她缓缓闭上眼睛,看到火光冲天的丞相府,看到父亲母亲在火光里挣扎。
看到宣文秉吐血倒地,看到宣夫人指着她的脸骂她狼心狗肺……
看到一只羽箭射来,就要贯穿她的心肺,她闭上眼,只觉死了就轻松了,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脸上突然被溅上温热的液体,她挣开眼,看到苏云珠挡在她前面,挡住了那只飞来的羽箭。
她看到殷红的鲜血漫过了苏云珠的全身。
她看到苏云珠笑着倒下,血顺着地面,漫上了她的鞋,她的裙角,她的腿……
那殷红殷红的血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看到秦川,拿着剑,